书城亲子家教人生观培养:父母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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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在茁壮成长,谁还未走向正确的方向(2)

针对上述问题,让人不舒服的一些回答是:①是的,无论从我们所掌握的任何一条历史上的标准来看,年轻人缺乏对更广泛的公民性目标的投入意愿,这的确是不寻常的;②不对,传统意义上的年轻时期并非仅仅是持有个人目标,而将公民性的目标排除在外的;③很多年轻人通常会在青春期的晚期开始对公民性和政治性事件感兴趣。事实上,有理由支撑我们相信,一个人重要的人生取向是在青春期孕育出来的,如果对公民的关注不在这些取向之列的话,它很可能就不会再出现了。

我们都还记得近代历史上的那段时间,大量的年轻人投身于政治运动。他们参加公民权利运动、选举政治候选人、为环境保护而游说、对他们不喜欢的政府行为进行抗议,例如越南战争和水门丑闻。这种对政治的献身,一直到后来很多人还在坚持。据20世纪后期的一项社会学研究显示,在1960年左右参加公民权利游行示威的年轻人比他们的同龄人有更多的可能性在日后参与公民协会、担任公民领袖的职位,以及参与选举投票。7

上述所有现象都向我们未来的民主政治发出了预警信号。正如著名的教育学者罗伯特·梅纳德·哈钦斯(Robert Maynard Hutchins)曾经写道的,“民主的死亡不太可能是因伏击者的暗杀,而是在冷漠、不关心和营养不良中慢慢消失殆尽”。对于那些像我一样相信“强烈的公民意识是发展完整的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的人来说,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所切实关心的。事实上,所有的人类发展理论都将青春期描述为是年轻人形成身份认同的时期。身份认同当中的公民要素,是对系统性的“道德”和“社会信仰”的忠诚,是一种个人的意识形态,是年轻人可以将其立为承诺的。这个特别的承诺,当然也会在后来随着成熟度不断提升、经历不断增加而发生改变,但在青春期所形成的这一早期构想,对于人的发展来说是一个关键性的里程碑。萌芽中的公民意识会成为社区奉献的基础,而且最终会扩展到更广泛的社会层面。如果像这样的有目标感的奉献,随着年代的发展逐渐消逝了,未来的“公众利益”和正在发展中的年轻人“个人的幸福”,都将面临风险。

对于这些发现来做个总结:我斗胆认为,今天相当数量的年轻人都在家庭生活方面表现出了强烈的目标感,这很好,但极少人在他们的工作和公民生活中找到类似的目标感,这就很令人担忧。我的主张是,对于成年人来说,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要找到一些方法,激发年轻人对于家庭生活之外的事物追求的激情。比如接下来会看到的,我们更深入的研究当中所描述的,拥有最高驱动力的年轻人,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些领域当中找到了重大的意义感。

疏离者、空想家、浅尝辄止者及有目标感的人

那么,如何根据当今年轻人在他们人生中所表达出来的目标感对他们进行分类呢?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我们初步搜集的全国年轻人的样本可以分为四类:疏离且缺乏目标感的人、空想家、浅尝辄止者、有目标感的人。

简单来说,疏离者是指那些在我们调查和访谈中完全没有表达出他们人生目标的人,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和努力去达成一个有目标感的追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寻找这些追求的迹象。这个群体当中有一些人显得冷漠、不合群,还有一些人把他们的兴趣限定在追求“享乐”和追求“自我膨胀”上面,极少表现出对自我之外的世界的关注。

空想家是指那些表达出了他们想要拥有的、关于目标的想法的人,这些想法有些还处在萌芽期,是充满幻想式的,但是这些人很少或几乎没有做出想要去实践和检验这些想法的行为。他们有理想的抱负,并想象在这个世界做出一番伟大的事情来,但他们在用实际行动检验想法方面做得还远远不够。因此,这些年轻人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来追求他们的目标。

浅尝辄止者是指那些已经参与了一些至少看上去带有潜在目标感的活动,但是他们对这些活动“超越当下之外的意义”几乎还没有什么意识。结果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年轻人对所追求的目标的投入越来越少,他们经常从一个活动跳到另外一个,而对于这些活动与他们想要达成的人生目标之间有什么内在的关联性和一致性还一无所知。他们可能已经尝试参与了很多种爱好和活动(在一些案例当中,这些活动甚至多到无法追溯),但他们都还没有找到一个让人难以抗拒的理由,专注在哪怕任何一个对目标的追求上。他们的兴趣都太短暂,稍纵即逝,以致无法成为一个持久的个人认同感的基础。

有目标感的一群人,是指那些已经找到了某个有意义的事情,并愿意献身于此的年轻人,他们对这件事的兴趣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并能够清晰地表达出他们想要努力达成的目标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缘由或终极目标,这个缘由或终极目标激励着他们每天付出努力,并帮助他们形成了一个连贯一致的关于未来的日程计划。他们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为什么,并采取与想法协调一致的行动去实现他们的抱负。

从我们首次的研究结果来看,在我们所访谈的年轻人,当中有20%是像我上面所描述的那样充满目标感的;而在另外一个极端,有25%的年轻人处于疏离者的状态,他们没有表达出任何的目标感,也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他们在寻求任何哪怕带有一丁点儿目标感的事情;还有大约25%的人是空想家,他们怀着有目标感的抱负,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实现此抱负。最后有大概31%的人是浅尝辄止者,他们参与了很多带有潜在目标感追求的活动,但对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未来是否依然能够坚持这些兴趣不置可否。空想家和浅尝辄止者似乎是处于发展最为波动的状态。这两个群体中的年轻人,或许会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朝向某个方向前进,找到能够赋予他们人生意义感的事情;如果他们走的路不能将他们带向可以赋予他们能量和想象力的事业的话,他们或许待在某个地方不动。这两个群体的人加在一起,占到了年轻人的大多数,因此他们人生旅途最终的赌注就显得特别高。我们作为成年人应担负起的责任是,在他们早期踏出怯生生的步伐的时候,及时帮助他们,这一点所有成年人都要很清楚地知道。

为了能有一个更详细的全景图,让大家看到这些群体中的年轻人是如何思考和认为的,哪里显露出了他们缺乏目标感,以及我们如何能够分辨出一个年轻人处于哪种状态,下文就特别描绘一些我们研究中的年轻人。他们的陈述将一字不差地被呈现出来,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我采用了化名,并改动了其中一些次要的细节。

疏离者和缺乏目标感的人

在第1章中,我引用了两个青少年的访谈内容,他们在我们的访谈中是明显表现出疏离感的。其中一个男孩儿否认他有任何长期的目标,另一个人对未来的态度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甚至还“以此为荣”。他们各自都以自己的方式有意识地选择了接受冷漠,把它当作面对人生的一种方式。

大多数目标感缺失的年轻人既不能像这两个男生一样清晰表达自我,又意识不到自己的疏离感。在我们的研究当中,缺乏目标感的年轻人对我们问到的关于目标方面的问题,通常的反应是“一脸茫然”,或者说“我不知道,我没想过那么多”。很少有人能够像这两个男生一样自信地接受他们的疏离感,多数人似乎不确信“冷漠”和“懒散”是不错的。但很多疏离型的年轻人都认为就这么“漂着”是度过人生的合理方式。一些人认为“漂着”的状态是无法避免的(“你又不能控制未来,何苦自寻烦恼呢?”),另一些人把它看作一个很好的方式来“及时行乐”。事实上,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及时行乐是他们所拥有的最接近持久目标的事情。他们可能也会表达出一些兴趣点,如取得学位、找到工作、赚很多钱,或组建一个家庭等,但他们把这些目标仅视为比“最少的痛苦,尽可能多的快乐”这种生活方式多一点点的选择。对一些人来说,这意味着去顺应既定的程式,顺应那些别人告诉他们适应环境所必须要做的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只是把关注“生存”(过一天算一天)或“享乐主义”(及时行乐)作为指引,而不是被他们的真正想要实现的个人抱负或成就所引导。

例如,当一个男孩儿被问到他希望如何被人们记住时,他回答说:“有趣,做个有趣的人,人们喜欢有趣的人,他们很酷,很多人喜欢围在他们身边,我就是想让人们记得我很酷。”当问到他的未来,这个男孩儿说:“我不想拥有什么长远的目标,对未来没有想太远,目标在我看来也不是那么重要。”当问到对他来说美好的人生意味着什么,他很简单地回答说:“美好的人生就是,做一些让你感觉快乐的事情。只要我高兴,我就觉得这是美好的人生,一旦我不高兴,人生就不那么美好了。”在他每天做的事情里,他也的确列举了一些可能具有建设性的活动,比如上学、交朋友,但是除非他在这些活动当中发现了乐趣,否则没有一件事情对他来说是有意义的。从他的陈述当中,他没有理由对现在从事的任何一件事情,或者超越此刻之外的一些可投入的事情做出承诺。

我们访谈的一个20岁的年轻女性把她的人生看作由一系列事件构成的,这些事件没有任何有组织的计划,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原则。“日子天天都在翻新,每天都有一些新鲜事,这就好像是一本新书,每天都翻到新的一页,所以每一页都会不一样,都会有所不同”。在访谈当中,她表达了两个持久的关注点:“交朋友”和“减肥”。这两个关注点看上去都好像仅仅是被享乐的欲望所驱使(交朋友是为了找乐子,减肥是为了看起来更漂亮)。她说她相信完成大学学业很重要,“因为至少大学毕业可以拿到四年的学位,有了学位,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有学位,哪怕任何一个学位都好……它能够让你赚更多的钱、开心、买一辆法拉利或什么的。乘船游览,比如14天的航程,花费12000美金,想想会觉得怎样,哦,这不算什么,无所谓”。她说出了各种迥然不同的事业发展的可能性,但是却不具备能从中做出选择的基础,因为她的关注点没有一个能有针对性地回答她希望达成的目标是什么,以及为什么。当设计制定一个未来她可以投入其中的计划时,她的渴望(交朋友、看起来漂亮、赚很多钱)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方向感。

从我作为研究者同时也是教育工作者的观点来看,这个疏离者的群体对家长和教育工作者提出了极大的挑战。从研究中感觉到,这些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特定问题在于,他们在访谈当中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愤世嫉俗之下,是否有隐藏一些真实的感受,如果有,那么隐藏的感受是什么。他们的逞强或者冷漠是真的吗?还是仅仅是对极度痛苦和自我怀疑的掩盖?如果进一步探寻,会暴露出来一些他们不愿在公众面前表达的目标吗?

在接下来的几年当中,随着我们研究的深入,我们把“进一步去了解这一大群让人感到困扰的疏离者”放在了工作的首位。“怎么样来教育这些疏离者”这一挑战也应当是放在教育工作的首位的。和其他年轻人不同,疏离者看起来让人无从下手。如果他们都不去寻找目标,除了每天的享乐之外不愿意有任何目标,我们又怎么帮助他们找到一个可以引导他们人生的方向呢?我被这个问题所困,频繁地请教一些有经验和智慧的人,听了听他们专业的建议。8我得到的一致意见是,我们必须找到一些方法使这些年轻人清楚地认识到,缺乏目标感的生命会导致不幸福,相反,有了对目标的承诺,会给人带来快乐和满足感。在第5~7章,我们会再就这个难题做进一步详细的探讨。

空想者

莎拉是一位聪明且成绩优异的大学生,在大学三年级,英文专业的她已经接受了广泛的文科教育。无论课堂内外,莎拉都有着非常广泛的兴趣。她对当前的时事和文化趋势了如指掌,并且拥有积极的社交生活,朋友很多。她喜欢电影和戏剧,偶尔还会在学校的戏剧表演里担任主角。

莎拉经常表达出理想主义的冲动,想要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有些时候这些冲动尽管看上去感觉很真诚,但其实不够聚焦。就好像当她说:“我想要做一些好的事情,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因为我为我周围的世界担忧,我希望让它有所改变。”还有些时候,她的渴望会聚焦在她对电影的兴趣上:“我希望拍一部重要的电影,比方说,我想要拍一个关于女性面临双重标准的纪录片”。但除了参与学生戏剧演出,以及业余的影片制作之外,莎拉很少为一个严肃的、可能将她的梦想变为现实的职业做准备。她没有表现出对任何的对高度竞争的影视行业的理解,不知道这其中需要特别多的训练和付出非常多的努力,她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获取这些训练或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