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京城。陆府。清晨。一棵小草的尖头,挂着一滴露珠,晶莹剔透。是它的眼泪么?
一双柔嫩细滑的手渐渐的靠近小草,将露水收进手心。
一张脸,带着娇嫩的颜色,笑靥生花。
纵是绝色倾城,只为倾倒一人。那,便是烟云。
高耸而精致的鼻梁,深蓝色的瞳孔,让人见了就会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的红唇。
薄如蝉翼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粉红色****。
曾是红极的花魁,现在,却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六年前,她21岁,路十三,17岁。
现在,她27岁了,而十三,只有23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烟云,特别害怕自己过早衰老。
烟云害怕,有一天,十三会因为她老了、丑了,而离开她。
纵是现在,十三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将来呢?
男人的话,永远是最假的假话,却偏偏会有很多傻女人相信,且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十三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同时也会说假话,也会给承诺。
只是,信用度,比其他的男人,高那么一些罢了。
如果,是说如果十三遇到一个漂亮、聪慧的女孩子,他会不动情么?
毕竟,十三对于自己的只有感激和责任。她明白,这不是爱,真的,不是爱。烟云庆幸,她陪伴他走过了幽暗的岁月。记得六年前的那个雨夜,烟云撑着伞,刚从外面回家。在墙角下,她发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
她走过去,叫他:“嘿,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蹲在这里呢?雨下得多大呀!”
那个时候,凌霄船里几个比较红的姑娘,都住在离河岸不远的一家院子里,而并不住在船上。这天说来也巧,偏偏,这个夜晚,其他的姑娘,都没有回家。烟云心肠好,将蹲在地上的男子扶进院子。她用大碗装着满满的剩饭拌了些酱,然后将碗筷递给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雨夜的一个巧合,相遇,一碗饭,成就了她,烟云,今日的陆夫人的身份。
烟云站起来,脸上挂着泪痕。转过身,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知道,这样子的胸膛,不属于自己的夫君,也不会是这院儿里的人。不是熟悉的人,那么,会是谁呢?
你已经大约知悉陆十三的生活了,他生活得极好,有锦衣玉食、身份地位、美丽的妻子、未出世的孩子,他应该觉得满足,不是么?他还是想要回家,这种强大的意念,支撑着他。接下来,他会有一段奇遇。暂且把陆十三的话题搁在一旁,继续听听婴缬的琐事。第二天,婴缬和苏世文离开穆伯伯家,继续上路。而森林的路,因为昨夜的大雨,变得泥泞不堪。“阿扁,你背我走好不好?”
婴缬一脸严肃,心里,却想着如何调戏这“阿扁”。
“啊?”果然,苏世文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前面的路太泥泞了。”婴缬赖皮,那可爱的模样就像撒娇的孩童。
“不是吧!”苏世文的后脑勺拉出三条黑线。这是什么人啊……
“阿扁……”
杀气,又是杀气。苏世文的心猛地一沉。
今天,婴缬没有戴那个丑的要命的斗笠,露出令人赏心悦目的脸蛋儿,颇为动人。
只是,一张精致的脸,配上平静的杀气。微微的喘息,足以让苏世文胆战心惊。于是,苏某某只好忍气吞声背着某人一步步走出森林。
下午,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小镇。
婴缬原以为会有很多新鲜的玩意儿,可是奇怪的是,街上虽然有很多家店铺,店铺却大门紧闭,街上的人亦少得可怜。
好几家的店铺面前摆着棺材。偶尔几个行人出现在街上,只是逗留一会儿,匆匆离开。只剩婴缬和苏世文,面面相觑。
“阿扁,你看到了么?”婴缬扭头问道。
“看到了,有妖气!”苏世文紧张的说,其实他并不相信鬼神,只是配合婴缬紧张的情绪。
“不是说这个!”婴缬跳起来,敲了一下苏世文的头,伸出右手,指了指,“我是说,路边上的那条小狗快饿死了,好可怜。”
“啊?”苏世文顺着婴缬手指的方向看去。
“哦。”苏世文走过去,把小狗抱在怀里:“那我们收养它好了。”
“好啊,”婴缬微笑,“那,给它取个名字吧!”
“就叫小婴啊!”苏世文给那条小狗取了个让自己都深感恶心的名字。
“恩?”婴缬挑眉。
“啊,叫苏宝好不好?苏宝苏宝?”苏世文转移视线,低下头,逗弄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狗。
没想到,小狗居然眨眨眼睛,还点点头。某苏傻眼了。
“这个名字真好!你看,苏宝都笑了!”婴缬嘴角浮起邪恶的笑。
“它哪里笑了?”苏世文无辜的说。
“就是笑了!”婴缬气呼呼的说,脸上泛起微弱的红晕。
“嚯嚯,好漂亮的小娘子啊!”一个声音飘来。
婴缬抬起头,一张巨恐怖的脸出现在眼前。她佯装镇定问道:“你是哪个?”
“他们,都叫我平山镇的死神。”那人站好,一本正经的回答。
“恩,所以,这个镇子这么安静,是你捣的鬼罗?”婴缬问道。
“非也非也,他们误会我了。”婴缬打量眼前这个人,他很老,白色的头发所剩无几,一张脸皱巴巴、苍白无力,满是岁月的沧桑。
佝偻着,满布青筋而枯槁的手里撑着拐杖。之间,他的嘴角挂着诡异而阴郁的笑容。
“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世文跳出来,挡在婴缬前面,哼,这个老头子不会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绝对不能叫他染指。
“嚯嚯,你是什么人?”老头子问道。
“我?你问我?我就是传说中的……咳咳,我是她的夫君。”苏世文把婴缬拎出来,“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可以了。”
“真是可惜呢,这么好的姑娘居然这么早就嫁人了!”老头子摇摇头。
“喂,我哪里不好么?”苏世文不乐意了。
“年轻人,我可没说你不好!”老头子蹬蹬拐杖。
苏世文昂首挺胸:“那就是了!”
“就是太好了,才不妙呢!”老头子低下头,“我该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天黑之前,务必找到落脚之处,切记,切记!”
老人,消失在远方,化为一点背影。
“阿扁,我可以扁你么?”婴缬威吓的说道,暗指苏世文叫她娘子的事情。
“女侠啊,手下留情,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的,不然,刚才就会揭穿我了不是?”苏世文一脸憋屈的模样。
“不要让我看到你这张欠扁的脸,收起来。”
“是。”苏世文彻底沦为小跟班。
“阿扁,刚才那个老人,说他是谁来着?”婴缬问道。
“好像是平山镇的死神,对,是这样的。”
“记性不错啊,只是,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莫大的秘密啊。”婴缬说。
“算了吧,我们不是急着去东海么?”
“可是,我们苏宝好像不想走呢。”婴缬逗弄苏世文怀里的小狗。
“好吧,都随你。”苏世文永远拿眼前的女人没辙,但是,他心甘情愿的宠她让她,这种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都不清楚。
因为想留下来看个究竟的缘故,婴缬和苏世文两个一路寻找客栈过夜。
谁知道,这个镇子看似没什么人,每一家客栈都挂出“客满”的牌子来。
不会吧,平山镇的客栈生意这么火爆?苏世文暗想,要是他的客栈每天都有人就好了,就会有花不玩的钱了。
两人精疲力竭地来到一家门外没有挂牌子的客栈,抱着最后的希望。
“老板,这里还有空房么?”苏世文小声问道。
“有是有,可真巧,还有一间房。”胖乎乎的老板打着算盘。
“还有一间,谢天谢地。”苏世文瞪大眼睛,“在下多嘴问一句,平山镇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位是外地来的吧,还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我们这里的人几乎都不住在家里,都往客栈住。”老板尴尬的笑了笑。
“为什么?”苏世文更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