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乐山庄位于春熙街靠近西门的地方,虽然距离春柔坊所在的闹市区稍远,却也别有一番风景。
山庄周围修筑的都是配套完整的奢华客栈,专供各地赶来青竹参加花魁赛的王公贵族使用。茶楼酒肆每年都会装潢一新,就连张氏酒坊也在附近买了家店面,只在花魁赛期间营业,专门出售青竹米酒。
叶棠梨大步流星走进去,入口是扇形大理石门,两边延展白色围墙,顶端用翡翠琉璃瓦装饰。往里走是个小花园,两边各自种植了不同品种的菊花,颜色按照深浅不一,排列成桃心形。
门口站着两个身着丝锦衣袍的小厮,恭敬地对来客行礼。叶棠梨刚刚走过大理石门,便有个模样俊俏的丫鬟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远道而来,可是第一次来观看花魁赛?”小丫鬟声音清脆,却显得颇为老练,她领着叶棠梨从正中央的大道前行,穿过花园,向左拐入一处宽敞的会客厅前。
“你这丫头倒是眼尖,这也能看出来?”棠梨粗声粗气地说道,还伸手摸了她一把,面露垂涎之色。
那丫鬟丝毫不避讳,亦无害羞介意之色,大大方方地笑道:“公子过奖了,冰裳不过是见公子有些眼生。既然是第一次来,定要好好走上一遭,仔细看看。公子请随我来,此处是大厅入口。”
“好,如此就多谢冰裳姑娘了。”叶棠梨含笑道谢,悄然递过去一锭银子,握了握她纤细的手指。
冰裳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起来,领着叶棠梨从正厅进入。
里面早已人满为患,整个大厅被不同的屏风沿着中心轴线均分为六块,将边缘的六个点顺次连接起来,俯视下去,正好是个六边形。每一处分隔的屏风上,都是做工精美的蜀绣。
“公子请看。”冰裳站在正堂中央,指着那些屏风解释道,“这些都是由关蜀最好的绣娘,在专门的绣楼里,用上等蚕丝线,耗费三个月绣成。每一张屏风做工堪称独一无二,花魁赛后,会进行专门的拍卖会。届时,公子若有看上的,可以根据喜好拍买。”
叶棠梨点点头,忍不住走到最近的一处屏风旁,伸手摸了摸。触感温和,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是手法熟练的专业绣娘所做。
“果然是好刺绣。”她冲着冰裳点点头,脸上七分惊讶三分赞赏,“这屏风,依据冰裳姑娘猜测,能拍多少钱?”
熟料冰裳却是摇头:“这个可说不好。倘若不止一位公子看上,想要买回去,那价格怕是高了。呵呵,公子不知,去年因为桐芙姑娘开口夸赞了一句,那幅迎客松可是拍上了一万两。”
叶棠梨尴尬地笑笑,了然于胸。她的话很明白,这些屏风虽然是精良上品。可若不能得到花魁的青睐,顶破天也就值一千两。桐芙一句话,便能引得那些个富家子弟争相抢夺,价格自然高出不少。
她心头微微思忖,不知这多出来的银子,又去了何方?最后会落入什么人的口袋。
两人从第一扇屏风开始走,顺时针挨个看过去。
总共有十二位花魁候选人,每两位的画像和玉雕放置在一处。屏风之间设置有专门的沙桌,上面盖着层密闭的玻璃。两尊玉雕放置在桌面上,桌上铺着层细沙,防止突发意外玉雕摔倒时被磕碰到。
两幅画作分别挂在屏风内侧,各占一隅,装裱精美。抬脚走入两扇屏风内,便可一眼看到对面的画像。再往前几步,即可看到沙桌上的白玉雕像。
观赏者站在沙桌与画像之间,可以同时看到两件物品,人物的衣着形象,便栩栩如生了。
叶棠梨忍不住停在沙桌前,低头查探里面的玉雕,啧啧称赞:“这玉怕是上等的和田玉吧?”
“公子好眼力。”冰裳介绍道,“这些玉都是从西北高价买来的上等和田玉,由彩玉郡最出色的工匠对着真人雕刻而成。旁边这幅画,亦是中原有名画师的亲笔之作。待花魁赛后,这些物品都会进行拍卖。”
“这个也卖?”叶棠梨微微挑眉,有些奇怪。
冰裳却笑着道:“那是自然,这大厅内的每一样东西,现在都是独一无二的。拍卖会将在花魁赛后进行。且不说这和田玉本身就价值不菲,加上工匠的手艺,姑娘们的容貌,自然价格翻番。公子若是有心,可以提前看好,赛前预订者,可以优先竞标。”
“哦,原来如此。”叶棠梨点点头,走过屏风,顺次查看过去。
最东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一年轻男子正对着画像愤愤不平。
“这桐芙姑娘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他跺了跺脚,“画像和玉雕都蒙着面纱,叫我们如何挑选?”
大多数人都持观望状态,只有少部分人应和一句。毕竟,桐芙的真容,所见之人不过屈指可数,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眼前这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白衣,手握折扇,似乎是哪家的贵公子。
“杨少爷,您有所不知,桐芙姑娘可是我们春柔坊多少年的招牌了。她的真面目,别说您,就连咱们春柔坊的妈妈都没见过。”旁边有个穿麻衣的中年仆人解释道,“这事儿啊,您可不能怨我们春柔坊。桐芙姑娘的规矩,无人敢破。杨少爷多多包涵。”
“你的意思是,花魁赛那天,她也蒙着面纱了?”那富家公子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样怎么比赛?”
那仆人恭敬道:“少爷有所不知,这花魁赛呢,要求参赛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必有自己的一处特长。至于容貌,却在其次,主要还是看才气。桐芙姑娘一把琵琶,那可是弹遍天下无敌手,着实令人佩服!”
他翘起大拇指道:“待那日,公子一饱耳福,甚至忘乎所以,就不那么计较她的容貌了。”
叶棠梨微微惊讶,嘀咕一句:“这么厉害?”
那少年公子还要理论,却被旁边一个年长些的男子制止了。两人随那仆人围着沙桌转了一圈,继续往后面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