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转校生好像认识你?咱们要不要提醒她,让她小心女王军团?
这也是方未艾头疼的问题。她拿起笔,刚要回复,身旁的老妈就探过头来,小声地说:“做什么小动作呢,艾艾,好好听课。”
天啦!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这学还怎么上啊!方未艾简直要掀桌,她不爽地收起五指,将字条握成皱巴巴的一团。
对于方未艾来说,这一堂课简直是无比漫长,每一秒走得都是那么艰难。好不容易下课铃将她拯救出来,她毫不犹豫地扭头向外走,刚走到门边打算透透气,就听见身后传来思思惊叹的声音:
“哎呀,你还会这个?好厉害!”
方未艾扭头一看,只见老妈从书包里掏出两根毛线针和一圈毛线,竟然在班上淡定地织起毛衣来。毛衣的袖子已经成形,上面勾着复杂的花纹,很是精致漂亮。好几个女同学已经凑了过去,好奇地看着姚芳无比娴熟的动作。
“你手好巧啊,”思思先是感叹,接着又好奇地问,“姚芳,你好像认识小艾?”
老妈一边熟练地勾着毛线,一边随口回答:“从她刚出娘胎,我就认识她了。我是她妈。”
这个答案让思思目瞪口呆。
“呵……呵呵……表姐,你不要开玩笑好吗?”方未艾光速飞奔过来救场,她一把拉住思思,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胡乱编了一个理由,“那个……姚芳是我表姐,她和我是一个产房出生,当然是出娘胎就认识了。呃,她这个人特别罗唆,所以我们就给了她一个外号,喊她‘姚妈’。”
“噗,”思思这才回过神,喷笑出声,“‘姚妈’?这个绰号好有趣啊,我能不能也这么喊?”
“是啊,好玩吧,呵呵呵……”方未艾干笑两声,然后拽了老妈的胳膊,冲对方挤了挤眼睛,“表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不等老妈反对,方未艾拽着对方就跑,直接将她拖上了顶楼天台。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蓝天白云。确定周围没人看见,方未艾才松开了手,转身望向对方,气愤地跺了跺脚:“老妈,你究竟在搞什么啊?搞监视就搞监视,要不要这么引人注目啊?”
“什么叫‘搞监视’,我就是想来上上学,看看现在的学校怎么样,不行吗?”老妈抱起双手。
“行,你要上学就上学,我管不着,但是你别这么高调啊,”方未艾崩溃地说,“你看看你这发型,以为是在演民国电视剧吗?还有,哪有学生一上来就给班主任送东西的,很丢人好不好!还有还有,那个声音你不要管,会惹麻烦的,知不知道?”
姚妈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也听见了?刚刚看范老师的反应,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耳鸣呢。艾艾,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未艾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解释:“那是最近刚流行的手机铃声,是一种高频声音,据说是接近人类听力极限,所以只有30岁以下的年轻人才能听见,范老师那种年纪当然听不见啦。女王军团她们都用这个铃声,你突然报告老师,她们会找你麻烦的。”
“哦,原来如此,还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啧啧,什么‘女王军团’,现在的小孩真是了不得啊。”姚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总之,你不要多嘴就行了,”方未艾再三叮嘱,“还有,在学校不要乱说,你就说是我表姐。真是的,老妈你都不想一想的吗?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你变年轻的消息,那些什么科研机构把你抓走做实验怎么办?”
“艾艾,你这是在为我担心吗?”姚妈扬起嘴角微笑,亮晶晶的眼睛锁定女儿。
“我、我才不是担心你!我们还在冷战!”方未艾倔强地扭过头,“我只是……我是答应了爸爸,你要被抓走了,我拿什么跟爸爸交代?”
说完,少女丢下老妈,快步走出天台。只留下姚妈一个人站在蓝天之下,望着女儿的背影,轻轻地微笑着。
方未艾以为自己的一番话,会让老妈收敛点,可她万万没想到,老妈竟然会变本加厉。几分钟后,姚妈回到了教室,她径直走到班主任面前,向他揭露了手机铃声的真相。范老师先是震惊,然后阴沉着脸,让同学们把手机交出来。在他的低气压攻势下,高一(5)班的班花,也是“女王军团”的首领女王——吴涵雪,不情不愿地将手机递了出去。
“请同学们端正态度,课堂上禁止用手机,不要做这种小聪明,”范老师严肃地陈述,“吴涵雪,你们几个,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吴涵雪点了点头,在坐下的时候,瞥了姚妈一个白眼。姚妈不为所动,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织她的毛衣。倒是旁边的方未艾,在心里替老妈暗暗叫糟。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思思的字条又到了:
小艾,你表姐怎么那么喜欢打小报告啊?好奇怪。不过也多亏了她,终于不用再听那个怪声音了。
下面还有一行笔记,这娟秀的楷书,其实是出自一个清秀男孩之手,他是方未艾、田思思的好朋友——周嘉鸣:
是啊是啊,那个声音尖尖的,听得耳朵难受,好在终于解决啦。不过姚妈什么都报告老师,同学们一定会讨厌她的。小艾,她是你表姐,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理她啊?
方未艾咬住签字笔的顶端,无奈地看着小字条,迟迟没有下笔。思思和嘉鸣写的,也正是她想说的。她也很烦那个高频铃声,但这是同学内部的事情,报告老师什么的实在太逊了。老妈虽然解决了问题,但她的做法,绝对不是同学们欣赏的,大家一定会对她退避三舍的。
虽然很想说“不用管她”,但老妈毕竟是老妈,方未艾怎么也不能看着自己老妈被同学们孤立排挤。想了想,方未艾在字条上添了“低调”两个字,然后传给了同桌的姚妈。
拿到字条的姚妈先是愣了愣,随后微笑着写下了什么,又给传了回来。方未艾打开字条,上面“明白啦”三个字,让她松了一口气。
下课后,吴涵雪和其他三位“女王军团”的人,被范老师带去了办公室。就在他们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姚妈突然“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对同学们说:“我知道,有些同学觉得我爱打小报告,不喜欢我的做法。对于这一点,我觉得我需要说明一下——”
她的发言,再次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就连范老师和女王军团都停下了脚步。几十道视线“唰”地凝聚到了这位麻花辫女孩的身上。只有方未艾抬手捂住了额头,无奈地趴在桌面上:老妈啊,这算哪门子的低调啊?
“如果大家都不喜欢那种铃声,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如果同学之间早点儿说出来,能够自行解决,或许就不会拖到现在,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另一方面,如果同学之间的矛盾无法解决,那报告老师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这不是求助,这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只是解决事情的一种方式罢了。”
姚妈低下头,向同学们做了一个道歉的动作:“当然,我现在明白了,先前我做了一些让大家不愉快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会努力融入这个集体,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各位同学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会烤好吃的小酥饼作为答谢的,如果想要围脖手套什么的,我也可以织给你们。”
说到这里,姚妈微笑着向大家亮了亮手里的毛衣半成品。她的表现让全班同学都“窘窘有神”了。有个穿着打扮特别“杀马特”风格的男生,嘀咕着做出了评价:“怪人……”
“没错,我就是怪人啦,”耳朵很灵的姚妈,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望向那位“杀马特”男生,殷切地说,“同学,你这条裤子穿了好久了吧?破了好多洞啊。你赶紧脱下来,我给你补一补吧!”
“噗哈哈——”听了这句,同学们顿时喷笑起来,还有人起哄着让那个杀马特男生脱裤子,那男生的脸都涨红了。
方未艾则一头黑线,她赶忙拽住姚妈的手,将对方拽回了座位,并向周围的同学辩解:“不好意思,我表姐从小生活在远方,她脑回路和大家不太一样,大家别理她。行啦,咱们赶紧回家!”
说着,方未艾收拾了书包,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拽着姚妈就从后门离开了。相比起其他同学看笑话似的表情,正要被老班带去办公室谈话的班花吴涵雪,以及她的女王军团,则都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雪雪,这个女的太极品了。”说话的是女王军团的二号人物——马薇薇。
吴涵雪那原本漂亮秀气的眉头,此时纠结地挤在了一起。她望着方未艾和姚芳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哼,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说完,吴涵雪高傲地一转身,走出了教室。然而,无论是方未艾与姚妈,还是吴涵雪与她的“女王军团”,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个帅气俊俏的大男孩,正抱着双臂靠在明亮的窗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那一双温润的黑眸,像是看穿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