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上的铁链连他竟然也没有办法,只有钥匙或是濯裔的法术才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这般无能的一个人。
“岸儿……怎么这么傻,疼不疼,啊?”他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可是那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沉沉的喘息:“傻瓜……”
“我不疼,你呢?痛不痛?痛不痛?”她扬起手,去摸他的左肩,那里不停的在冒血,他怎么不给自己点穴止血呢,她要给他点穴道,她要来!
“不用白忙活了,他想要的是慢慢折磨我。”
“深祀……呜呜……你带着落言走吧,你们快走,你们走了……我不会死的……”她趴在他的怀里,泪止不住的掉落,怪只怪她太没用,竟然让他受了伤,竟然让人威胁了自己去让她受了伤啊……
“死不可怕,相信我……”他擦着她的眼泪,低声的喃着。
“怎么不可怕?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她不要他死了,不要任何一个人死。
“谁说的?做了鬼,还能看见我。”
“我不要!我就要做人,我就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在人界在一起……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过我的小日子。”
他们一言一语,而她哭着哭诉着她想要的生活,那在背后听着的敖天脸色越来越沉,到这个份儿上了,她竟然还是只想着他!
她那么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就偏是不让她如愿!
一阵笛声扬起,她只闻得其声,而抱着她的深祀去突然撒了手,捂住他的左肩,变了脸色。
“怎么了?深祀……深祀,你不要吓我……”
“他果然中过幽冥二老的回魂毒。只要他受了伤流了血,幽冥二老吹的低声就是一道催命符,他或活不得了,他会被生生的折磨死!”敖天也只是抱着可能的心态,没想到果然,这才是让他死去的最好方法,这种折磨的滋味,一定比那穿了琵琶骨,比那中了噬魂散,比那千刀万剐还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不痛?痛不痛?啊?痛不痛?”她立即抱住他的手臂,紧紧的逼问,而他只是皱着眉,那自制的能力,谁见了都胆颤心惊。
“求你了,如果痛……就喊出来,深祀……求了你……”她扑上生前,用力的抱着他,请不要这么折磨他,不要……
“听我的话,死不可怕……死了,你就能看到我……”
“我不……”她摇着头,她不要,不要!心里好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突破她的心防线,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她的内心灵魂,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然苏醒。
“记住我的名字……深祀……深祀……”他苍白着脸,没想到,这回魂毒比那情蛊还重上几十倍。
“深祀……”她低低的哭泣着,泪一滴滴的落在她的掌心上。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的狼狈?他们为什么要被人一次次的威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要再这样,她不要!
她的手握上那粗大的玄铁脚链,用尽了自己一切内力,敖天站在那里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亲眼看到她把那玄铁竟然捏了个粉碎。
不可能!
即使她的内功在强大也不可能!钥匙还在自己的身上!他摸向自己腰间的钥匙,再向她看去,难道真的太小觑他了?
“啪啪!”两道铁链齐齐的断开,她抱着那已经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的深祀,紧紧的将他抱进怀里:“不要吹了,不要吹了!”
她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她要怎么办?她仓惶的抬头望向四周,突然想起,唱歌,唱歌给他听!
她颤抖着声音,沉了沉声就哭着唱道:“才话别已深秋,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爱了却要放手
无事东风走过,扬起回忆如昨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还有仅剩的世界
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我却听不见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前世末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
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减
梦在前世发觉,我在梦里搁浅
月光浸湿从前,掺拌了的想念
你眺望着天边,我眺望你的脸
谨记你的容颜,来世把你寻找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还有仅剩的世界
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我却听不见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前世末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
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减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
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
不管还要等待多少年……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前世末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
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减”
可是笛声依旧悠扬,吹的那角落里的顾落言悠然转醒,睁眼看到楚左岸疯了似地抱着七王爷在那里悲痛的大哭大喊,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左岸,哭的让人心碎,哭的让人难过。
她看向那角落里的剑,摸到剑爬起来就向那敖天刺去。
敖天看着楚左岸那神态自己也愣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突然冲过来的顾落言,顾落言一剑刺进他的腰腹,他只觉得有些微痛,转眼看去,顾落言满眼的愤恨,盯着他。
“不知死活!”他就像捏一只小鸡一样的把顾落言提起来,用力一摔就仍到了墙上,顾落言从墙上滑落落到地上再次晕倒。
楚左岸已经哭道不关注自己周遭的一切,而此时她所有的念头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如果一开始就坚持去西域,如果遇到再多的挫折和磨难也不要到木青城来,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就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如果,在看到深祀的脸时,再看到他就是端祁的时候,自己一点儿也不愤怒,自己不伤心,自己不难过……是不是就会依旧往那西域而去?
可是世界上就偏偏没有西域。
“我不怕死……”她轻轻的摸着深祀的脸,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怕,不怕了……
可是她真的愤怒,真的真的很恨这些人,夺走她多么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这么威胁一个人……可是她偏偏不,她要证明给他们看,他们一定会在一起,必须在一起。
她抱起他的身子,身影快速的闪离着暗室,速度惊人到敖天看也没看清。
她不停的奔走,离那笛声越来越近,脚步不停的飞跃,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而笛声越近,他似乎就越痛,抬眼看向她的脸,轻轻的勾起唇角:“我真的不痛。”
“我知道。”她低头微笑,因为她也不痛。
他们相视而望,他知道,自己尾随她来到千年之后的心愿已经达成了,让她重新爱上了他,一如她以前爱着他那般的爱上他。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死了,才是另一个天堂,只不过她放不下啊,她真的放不下,而这种愤怒或许正能助长她灵魂缺失的另外十分之一吧?
他不动声色,终于到了青门,她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到了地上:“你等着我,马上就没有那该死的笛声了。”
他点了点头。
她起身就要飞进那别院,他却突然拉着她的手腕:“等等……”
“深祀……”她看着他。
“过来……”他低声的喊着她。
她凑过自己的耳朵,听着他在她耳边轻言:“听我的话,死……不可怕……死了,你就会想起一切的一切……死了,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就会看见我……嗯?”
“我不许你死……”她倔强的流着泪。
他只是笑,可是,不管是人或是鬼,谁能没有死?
她按着他的肩,认真的看着他:“我还没有嫁给你,我还没有和你过上一天好日子,我还没有……给你多生两个像濯裔那样的孩子……你不可以……死,知道吗?”哽咽在喉咙的声音几乎把她呛到生疼,差点儿岔气。
“好。”他突然微微一笑,拉了拉她,“去吧。”
她点头,看了他一眼,起身跃进了院子里。
而他慢慢的扶着墙站了起来,抬眼望向那院墙:“岸儿……你要成长,你要愤怒……你要异常、异常的愤怒……那么,就是另外一个转机的春天,你就会看到我……我等着你。”抬眼望向那时空裂缝,他闭上眼睛,嘴角缓然的流下最后一抹血液。
真的不痛,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解脱,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成长。
这点儿痛,怎么和那痛了一千年的情蛊相比呢?一点儿也比不上。
楚左岸迅速的解决了那幽冥二老的性命,笛声戛然而止,那敖天就知道,她赢了。
站在暗室里,全身发凉的盯着地面,看着那碎裂的铁链,他还真的是……从一开始就败得一塌糊涂。
而她杀了幽冥二老转身正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她。
“宝儿。”
她的身形一顿,并没有转身。
“你真的……就不回爹爹身边了?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