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浣紫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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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袁妈妈和花灵见状,赶紧拖开了紫来,遂低声跟管家说:“你们也是熟识的,这会送了蓝溪儿回来,你就要走,今后也不知还能见否,不如都说了吧……也算死了个明白……紫来年纪小,容易冲动,你跟我们说……”

管家长叹一声,压低声音说:“曹夫人说,官妓就是贱命,贱就该知道贱,不要来污了曹家的门庭……能收了入门已经是恩慈,还偷东西,既是官妓又做贼,贱胚就是贱胚,叫她们自家收尸,否则扔了喂野狗吃……”

紫来虽然隔得远,却句句听得分明,羞辱和愤怒一下冲积到脑门,她死命地挣脱着花灵和刘婶的圈禁,狂喊着:“她说谁贱?!谁还贱过她!她说谁是贼?!她诈了我姐姐的钱,我姐姐还成了贼?!”

猛一下,花灵就被紫来甩在了地上,紫来挣脱了刘婶的拉扯,直接就冲进屋里,寻了菜刀举着冲出来:“没地方说理是吧?!我就去曹家砍了那个老妖婆!”

众人一拥而上,拖的拖,扯的扯,抱的抱,按的按,总算是把紫来摁到了地上,她嘴里还在咆哮,拳打脚踢地不罢休。

“紫来!”袁妈妈大喝一声:“你冷静点!”

紫来哪里冷静得下来,瞪着眼,呲着牙,吐着粗气,就像要吃人的狮子。

“你去砍她,你进得去曹府吗?被人捉了,你也得死!”袁妈妈喝斥道:“你娘谁来管啊——”

仿佛当头棒喝,紫来终于停止了挣扎,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甘夫人放下了蓝溪儿,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紫来一骨碌地爬起来,定定地看着母亲,手里仍然紧紧地握着菜刀。甘夫人走到紫来跟前,忽然“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娘!”紫来大惊,目瞪口呆地望着母亲,不知所措。

“娘只求你这一次,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娘再也不管你——”甘夫人抱住紫来的双腿,颤声道:“忍了吧!认了吧——我们斗不过他们!我们斗不过老天!认命吧,紫来,娘已经去了一个了,娘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她高声地,绝望地喊道:“你认命吧,孩子啊——谁叫我们是官妓啊——”

紫来在母亲悲恸的喊声中绝望地仰面朝天,眼泪从她闭着的眼睛里汩汩而出,母亲的哀声击中了她心底最不能承受之重,手臂无力地垂落,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还能再说什么?她的悲愤全部被母亲的伤心击溃,她只能无语对苍天。这世道的不平啊,谁能还姐姐一个公理?!全部的理由,只因我们是官妓,就该被人看不起,该被人欺负,该被人羞辱?!生而为人,为何不能平等共生?!为什么,要有人为的等级?为什么,要让生命背负这样的沉重?为什么,不可以给她一个公平正义?!

紫来不甘心,不甘心!

谁能自认会比姐姐更加温婉善良,谁能自认纯洁高贵更甚于她,谁能自认美丽多才比她更多?究竟是什么抹杀了这一切,让红颜变成薄命?这不该存在的官妓制度,这不该烙印在身上的官妓之印,这不该强加给青春和美丽的羞耻之名,何日才可以彻底地停止伤害?这世上的女人们,难道,还活的不够辛苦和沉重么?

紫来痛恨,痛恨这一切!

我要认命吗?我为什么要认命?!即便是斗不过,我也要抗争!我就是让老天知道,哪怕力量微薄,哪怕折戟沉舟,哪怕以卵击石,我也要抗争,我绝不会认命,让它肆虐如入无人之境!我就是要抗争,只要有我,就一定还有来者,只要生生不息,就一定能撼动泰山!

紫来心里不屈的意志象烈火一般燃烧起来。

“我不认命——”紫来愤怒地仰天大喊一声,低下头来,看着母亲,她轻声而坚决地说:“我可以忍,但是,我不会认命!总有一天,我要做到!”

甘夫人怔怔地看着她,缓缓地起了身,凛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不认命。”紫来轻声说:“官妓不该是我们的命!”

甘夫人凛冽的眼神望着女儿,忽然,她垂下了眼帘,缓缓地转过身,泪水缓缓地滑下脸颊,她低声说:“是你写信问姐姐要钱的?”

紫来心底一颤,应道:“是。”

“你不该去问姐姐要钱,不过娘知道,你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想到她。”甘夫人转过身,平静地望着紫来:“娘有钱。”

紫来愕然,心底一声叹息,娘啊,为什么?

“在娘的枕头底下,有七十两银子,”甘夫人幽声道:“娘不拿出来用,不是小气,是因为……”她的眼圈再次湿润:“一个呢,娘想逼一逼你,让你知道,钱来的不容易,不要轻易假手于人;二个呢,娘不舍得用,想留给你,以后去办正事……比如,打点打点,在王府里当个姑娘什么的……”

“娘没想到,逼到最后你没有办法,去找姐姐……”甘夫人看看地上的蓝溪儿,再次垂泪:“这样,也好,蓝溪儿解脱了,彻底解脱了……没有这个事,曹夫人迟早也是要对她下手的……”

甘夫人转过身,面朝紫来,红肿着眼睛,犀利的眼神刺过来,严正地问:“你还借了姐姐的钱呢,钱呢?”

紫来缩了一下脖子。帮如廉的时候,她是问姐姐借过钱的,哀求姐姐保密,姐姐也答应了,娘竟然知道?

“借了多少?”甘夫人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平静,不知是压抑着怒气,还是早就了然已觉得不该生气了。

“一百多两……”紫来的声音象蚊子哼哼。

“还了多少?”甘夫人淡淡地追问过来。

紫来艰难地吞了口唾液,说:“没还……”

甘夫人凄然一笑,轻声道:“你给姐姐跪下,告诉姐姐,那钱你用去干什么了?那么大一笔钱,到哪里去了?”

紫来在姐姐跟前跪下,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众人都默然着,面面相觑。

“你给了沈如廉,那个街口代写书信的穷书生,人家中榜了,走了,不要你了……”甘夫人平淡的声调,不急也不气,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你以为,姐姐替你保着密,人就都不知道了?若不是你帮他筹了钱,他哪来的银子孝敬吏部,可以改派?!醉春楼里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姐姐不说,还管得住人家的嘴?你当楼里那些姑娘都不知道这事么?!”

紫来的脑袋里轰然一响。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花灵会拍拍腰间,对她说“看好自己的钱袋子”;为什么袁妈妈那一套关于钱比男人更亲的教导,训姑娘的时候眼睛老瞟着自己;还有送嫁姐姐回来的路上,母亲愤慨的那一句“你说你做的那些事!”原来她们都知道,只是,都没有说穿……

“我是听着了风声,一准知道你到蓝溪儿那里拿的钱!我去问你姐姐,蓝溪儿还叮嘱我千万不要跟你提起,怕你丢脸……”甘夫人淡淡地说着,虽然不象往日那样声色俱厉,却比抽了耳光更让紫来难受。

甘夫人一脸泪花花地望着紫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紫来迟疑了一下,觉得不应该骗母亲,也该对姐姐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她低声道:“我,是有些喜欢他……我不知道是不是爱,我只知道,看见他,我就会想起爹爹……帮他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我那时候,不知道钱来的如此艰难,不知道以后用钱会这么困难,不知道,到死,都还欠着姐姐的……

“沈如廉,别把他跟你爹相提并论,他比起你爹,差的太远……你爹若不是有情有义之人,又怎会忧国忧民?”甘夫人的话痛心疾首,满含着绝望,也满含着凄凉:“你给了他钱,好了他,你苦的时候,他到哪去了?!他很快活,他连你甘紫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认命,娘也不要你认命,你的命是自己的,娘管不了。以后,你做什么,都要对自己负责,不要去连累别人……”甘夫人缓缓地走进紫来,抬手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姐姐,最担心的就是我打你,从今往后,娘再也不打你了。我们甘家,只剩你一个了……你以后,要好好地活着……紫来,那钱,娘留给你,还有这屋子,你都要用在自己身上……记住了啊?”

紫来听着这话,心头一阵悸动,娘这话,怎么好像诀别一样?她抬起头,看见母亲正微笑望着自己:“娘也有错,不该生病,不该逼你,更不该拖累你们……”

紫来怔怔地望着母亲,遥远的被淡忘的记忆忽然就回来了,父亲在世的时候,母亲就是这个样子,温和清淡,若不是那一场变故,若不是沦为官妓,母亲不会变成尖利暴躁。

甘夫人缓缓地走到了院子中央,站定,抬头望天。

“老天爷——”甘夫人忽然发声,仰天长呼:“你不长眼睛枉为老天!”

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甘夫人孱弱的身体哪来这么大的气劲。

“相公啊——”甘夫人又一声长呼:“你为什么要为民请命啊?你忧国忧民,谁管你的妻儿啊?你若好好做你的知府,蓝溪儿要是嫁了,谁个不是心肝一样的疼着她啊——”

“涂州百姓啊——”甘夫人一声高过一声:“你们都受过甘谦策的恩泽,他为你们而死!你们倒是站出来,替她女儿说句公道话啊……你们都帮我问问老天,怎么给天下清官一个交代?!以后谁还敢替天行道?!”

“缘何是这样的下场?!”甘夫人手指长天,悲恸地呼喊道:“老天,你灭清门之后,你害忠良之家,你绝良善之人!你长了眼睛胜似无,你算什么老天!”

“老天,你听见了,我的女儿甘紫来,她说她不认命!”甘夫人尖利的声音刺破了长空:荡出很远:“因为你瞎了眼,你不配做天!紫来不信命,她打不垮!我们甘家,都是硬骨头!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根,也是硬扎的!”

晴朗的天空骤然间暗了下来,云层飞快地流动,乌云密布,惊雷炸响,仿佛被甘夫人的话语激怒了,正在发威,似想把她恐吓回去。

眼泪从紫来的脸上恣意流淌下来,母亲的绝望,窒息了她的悲伤,却苏醒了她骨髓之中的叛逆。

甘夫人捏紧了拳头,薄弱的身体对着苍穹,迎着轰隆的雷声,拼尽了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喊道:“我丈夫为涂州百姓,可谓尽德!我女儿薄命如斯,尚知天良!老天你此番灭我甘家,只剩我一个女儿,你若不予福报于她,我便要以血为怨,奠你恶名!”她的声音尖利,划破了长空,也盖过了雷声,直指天顶,声音过处,忽然一道霹雳闪电划过,将浓浓乌云拨开,只见一道金光刺破厚重的黑幕,如箭贯穿而上,射向苍天尽头。

言毕,甘夫人大口吐血,直至最后一口,仰面躺倒,登时气绝身亡,至死都没有闭上双眼。

“娘——”紫来号哭着,扑到母亲身上。

与此同时,黑云压下来,“哗”,刹时大雨倾盆而下。

紫来只记得,她亲手合上了母亲怒睁的双目,她还帮母亲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她的面前,就是人来人往,她只看见人影晃动,只知道别人摆布着她,其他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中,都是模糊……

三天以后,她在自己的家里,在母亲睡过的床上,从混沌中醒转过来,回了王府。

她站在书房外,看着屋檐上的雨水,象帘子一般地落下来,还有些恍惚。

姐姐蓝溪儿的笑脸,还在眼前晃动,她细细的声音总是好像怕惊动蚊子“我相信你以前是个仙女,真的”;不会做饭的母亲,亲手包的饺子,那香味似乎还在喉咙里;姐姐没了,挨打的时候不会再有人求情;母亲说过,今后都不再打她了……

她想哭,眼里却没有泪,那些泪都被恨压制着,变成了干涸。

“紫来,你可以进去了。”婢女小声叫她。

紫来缓缓地踏进屋里,跪下,磕头三个,说:“谢王爷出手相助,让我母亲和姐姐入土为安,免她们被弃于乱葬岗,成为孤魂野鬼。”

“起来吧。”王爷的声音从书案后温和地响起来。

她站起身:“安葬的花费,我会还给王爷,不够的,请王爷准许我用月钱抵交。”

“有件事,因为你这几天精神不好,就没有事先告诉你,我把你父亲的坟也迁了过来,跟你母亲合葬了,就在你姐姐的边上。”王爷说:“那块墓地,花了五百两银子。”

紫来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王爷希望我怎样还?”

“不用还了,”王爷说:“我钦佩你父亲的为人,那是我的心意。”

紫来复又跪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过了头七,还要去挂新坟,”王爷说:“那天下葬,你晕晕乎乎的,想必也不记得路了,到时候,还是我带你去吧。”

紫来没有吭声。

“需要准备什么?”王爷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你的家人,都喜欢吃些什么呢?我让厨房准备。”

紫来默然片刻,回答:“红烧狮子头,香菜饺子,莲子羹。”

王爷轻轻地点头,却看见紫来的神情象在梦游。

“紫来,”王爷轻轻地喊了一声,她做梦般地抬起头来,听见他说:“节哀顺变。”

王爷为甘大人一家选的墓地是块风水宝地,位于一个小丘陵上面,后面靠着一座大山,前面绕着一条清溪。丘陵上边都是半人高的灌木,被人细细地砍出了一条小道,铺上了碎石,一看那印迹,都是新鲜的,路刚开出来不久,应该就是那天出殡用的。

出殡的那天下着大雨,紫来悲伤过度,几乎是被拖着上的山,也没有仔细看,今天王爷陪着来,将周遭打量一番,紫来心忖,这样的墓地,怎么样也不可能是五百两买得到的。坟包铺了青石,四周也都砌好了,简洁大方,古朴庄重。

她跪下,将食盒里的东西摆好,点上香,烧着纸钱,喃喃道:“爹爹吃狮子头,娘吃饺子,姐姐喝莲子羹……”她静静地望着那碗莲子羹,忍不住泪下:“蓝溪儿,我说过,将来有一天,我一定,天天给你喝莲子羹……我会努力做到的……”

她夹起饺子,想起了母亲:“娘,你包的饺子,真的很好吃……我以前不听话,老惹你生气,现在我愿意听话了,我会听你的话……”母亲总是要她认命,末了她的不认命,却成为了母亲的骄傲。紫来始终不会忘记,当母亲最后跟苍天叫板的时候,会用那么自豪的语气“紫来不信命,她打不垮!我们甘家,都是硬骨头!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根,也是硬扎的!”谁会想到一贯趋利避害的母亲,也会有这样的勇气!让紫来深信,自己的血液中,天生就流淌着不屈。

她抬眼,望着墓碑,缓缓地伸出手,摸着那上面殷红的三个字“甘谦策”,深情地说:“爹爹,我长大了,我找到紫藤了……但是我要离开它,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要保佑我,一定要成功,那样,天下,就不会再有母亲和姐姐这样的悲剧了……”

她默默地站起来:“你们都舍下了我,是想让我没有牵绊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全心全意爱我的人,我要做的事,也就必须豁出了命去干……你们都不在了,有些东西,我也不需要了……”

她的手,深情地从每一块墓碑上摸过,含着泪,揣想他们的模样和曾经幸福的生活。她的家,已经不复存在,父亲、母亲和姐姐都已身在另外一个世界,但是,她知道,他们永远都看着她,看她如何去实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那个关于天下官妓女子的理想。他们爱她,他们用另一种方式成全她。离开她,亦不拖累她,让她可以全心全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管愿不愿意,紫来都在用一种冷酷的方式长大、懂事,她终于明白,放弃,也是一种爱,比拥有更加难得,也更加无私。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还一直巴望着让爱情和理想同时存在,那么,在这一刻,她彻底地放下了爱情,选择了理想。她有没有爱情有什么重要?她的爱情是为了寻找好归宿而存在。她有没有好归宿有什么重要?母亲已经不在了,姐姐也已经不在了,她不再需要照顾她们。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去实现理想,不惜一切!

王爷默然地盯着她,良久无语。

忽然,身后响起了纷沓的脚步声,紫来回头一看,看见醉春楼里姑娘正在袁妈妈的带领下,拿着奠品走过来,看见王爷,纷纷行礼。王爷知趣地走到一旁去了。

大家看到紫来,都上前默默地抱她一下,以示安慰。

“紫来,其实你娘,一直都是欣赏你的……”袁妈妈看着坟茔,幽声道。

紫来微笑道:“我知道。”

“以后多来看看我们,”袁妈妈侧头望了一旁的王爷一眼,忽然扯了一下紫来的胳膊:“把握机会……”看样子,王爷今天可是单独陪紫来来的呀。而且,出殡的事,也都是王爷出面操持的。袁妈妈是过来人,已经猜出了些什么。

紫来默然地摇摇头。

“你摇头,是以后要跟我们划清界限,还是……”花灵笑着朝王爷努努嘴:“对他没兴趣?”

“我始终是你们中间的一个,划什么界限?!”紫来悠然一笑:“我想回楼里呢。”

“别跟我抢头牌!”花灵一下虎起脸道:“你守着这个英俊王爷就行了!”

袁妈妈白了花灵一眼,低声问紫来:“你真是这么想的?”

紫来认真点点头。

袁妈妈狐疑地盯着她,半天没有言语,低头半晌,才问:“为什么?”

“我需要一大笔钱。”紫来言简意赅。

袁妈妈想了想说:“你若再回来,不可能再洗衣服,只能做花魁。当然了,你需要钱,洗衣的丫头也挣不了钱。”

“我回去做花魁。”紫来正色道。

袁妈妈一下怔住,叹道:“你娘原来想你做,你死活不依,现在她依了你了,你又要回来了……这叫怎么回事啊?”她真是搞不懂,紫来这个丫头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思维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我有我的打算。”紫来脸上的神情很凝重,让袁妈妈更是疑窦重生,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紫来微微一笑,缓缓地放开了袁妈妈的手,她大踏步地走到山包上小平台边缘,站定,挺起胸,背起双手,放眼远方连绵山峦,低沉道:“轩漠徒徙凌云志,舍去胎骨换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