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出几声清脆的鸟啼,和微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道瘦小的身影,躲在一棵大树上。后背贴着树干,整个人蹲在粗壮的枝干上,借助茂密的树叶遮掩身影,全神贯注地扫视四周。
半晌,远处传来某种野兽的哼唧声,声音愈来愈清晰,明显,那野兽正在靠近。
闻声,树上的人屏住了呼吸,目标出现了,右手伸到腰后,缓缓地抽出了一把……杀猪刀。
没错,就是市集里卖猪肉的屠夫用的杀猪刀,整把刀是由一块铁打造而成,朴实无华,唯有刀锋寒光凛凛,平添了几分煞气。
握紧杀猪刀,些许紊乱的心跳也趋于平缓,紧张悄然散去,他耐心地等待着。
当那头野兽靠近,不难认出,这是一头野猪,体格健硕,粗短的四肢踩着脚下的泥土,身上密布黑色的毛发,背上有长硬的鬃毛,从犬齿的长度上可以辨识,这是一头雄性的野猪。
一头成年雄性野猪的杀伤力有多高,他心里清楚得很,以他的身子板,要让野猪撞一下,不死也残。
独自对上一头野猪,明显是个不怎么好的选择,尤其手上只有一把杀猪刀,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打了退堂鼓,未战先怯。
但是,他并没有,没有慌张,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点亢奋,他相信自己的刀,除了一开始那几次吃瘪,他已经很少出现失手的情况。
近了,近了……
当野猪经过树下时,他毫不犹豫纵身跃下,举起杀猪刀,劈向野猪的“山根”,也就是两眼之间的位置,这是野猪最薄弱的部位,若能一刀击中,野猪必死无疑。
但是,野兽对危险是敏感的,野猪下意识地避了一下,他这一刀肯定会落在其他位置,不仅无法将其杀死,反而会激怒这头畜生。
关键时刻,他转了一下手腕,竖劈换做斜劈,对准砍向了野猪的脖颈!
“呜!!!”
野猪发出一声惨痛的嚎叫,鲜血飞溅,染红了刀。
他没有停顿,快速移动,连连挥刀,将野猪的脚筋尽数切断。
嘭。
野猪无力支撑着身体,四肢张开,重重倒地,一边尖叫着,一边试图站起来,但未能如愿。
见野猪已被制服,他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谨慎起见,他又往野猪的脖颈补了一刀,让血流得更多更快,随着不断失血,野猪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弱,没过多时,彻底没了生息。
顺利干掉野猪,感觉气息有些紊乱,坐了下来,将刀插在土里,闭上双目,盘膝打坐起来。
若是此刻有人在场,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单独干掉一头野猪的人,只不过是一个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少年!
一呼一吸,似乎带着某种规律,气息逐渐平缓,待到一周天过去,郝平凡停止运功,睁开眼睛,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将沾染的泥沙拍掉。
“还要努力啊……”郝平凡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力叔那样,解决一头老虎呢?”
郝平凡住在山下一个名为“小山村”的小村庄,他口中的“大力叔”,名叫牛大力,是一名猎户,曾经捕杀过一头老虎,是村里的大人物。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郝平凡向牛大力请教狩猎技巧,牛大力传授了他的经验,还教了一门内功,但也只是一门基础内功,顶多强身健体,别指望能有多厉害。
尽管如此,郝平凡还是很刻苦练功,每天的修炼都没有落下,功力也算小有成就。
郝平凡双手搬起野猪,扛到肩上,以野猪的体重,就算是一个健硕的男人,也会有点吃力,但郝平凡面不改色,一脸从容地下山。
回到村里,可以看到不少农夫正在田里挥锄耕地,孩童在田间小路上追逐打闹,几个农妇挎着篮子,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一边下到田里送饭去。
今日的收获格外瞩目,沿途上收到不少夸赞的声音,郝平凡来到村市集的一个猪肉档,桌上摆着肥腻的猪肉,几只苍蝇在上方来回盘旋,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微阖着眼,呼呼地打着瞌睡。
“胡叔。”
郝平凡放下野猪,喊了一声,男人惊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地道:“哦…是平凡啊……”
男人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让人感觉跟没睁开似的,一条麻布绑着凌乱的头发,晒得很黑,胸前敞开,露出坚实精壮的胸膛。
这个男人是一名屠户,名叫胡涂,人也挺糊涂,经常在卖猪肉时打瞌睡,让人顺走几块肉。
胡涂也不是真糊涂,只是懒得去计较,故作糊涂罢了。
胡涂懒洋洋地走到野猪边,瞥了一眼伤口,漫不经心地道:“火候还差了点,有待进步,下次争取一刀解决。”
“是,胡叔。”
郝平凡认真地答道,随后搓了搓手,试探地问道:“胡叔,你还有没有什么绝技可以教我啊?”
咚。
胡涂给了郝平凡一个爆栗,没好气地道:“没有,我就一杀猪的,哪有那么多干货,就一门杀猪刀法,够你受用一生了!”
郝平凡哂哂一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好了,这头野猪你怎么处理?”胡涂把目光转回野猪身上,“你爷俩吃不完吧?”
郝平凡赔笑道:“胡叔,你看着切点给我就行了,剩余的都给你了。”
胡涂也不含糊,随手拿起桌上的刀,也是一把杀猪刀,和郝平凡那把一模一样,往野猪身上比划了一下,悠哉悠哉地切下去。
胡涂的动作很熟练,几刀划过,一大块切得方方正正的野猪肉就贴在刀上,手上一抖,肉甩到桌上。
取出荷叶将肉包起来,再用草绳绑好,胡涂将打包好的肉递给了郝平凡,道:“喏,这里够你们吃两天了。”
“谢啦,胡叔。”郝平凡道。
胡涂不以为然地道:“小事,还得谢谢你给我送来这头猪,我自己也能省下一头。”
“那我先回了,胡叔。”
郝平凡挥手告别,走出一段路,回头看了一眼,胡涂正在处理野猪的尸体,将一块块新鲜的野猪肉摆到桌上,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卖完。
说不定又得被人给顺手牵羊了……
郝平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胡涂算是牛大力之后,第二位授业恩师,不同的是,牛大力传授的是他的狩猎技巧和一门基础内功,胡涂教的则是他最拿手的刀法,虽然他教的算不算刀法,还有待考究,但确实帮了郝平凡大忙,让他可以轻松解决山林里的野兽。
郝平凡的杀猪刀,是胡涂送的出师礼物,尽管和那什么神兵利器相差甚远,但至少省下一笔买刀钱,用着也还顺手。
至于刀法的名字,也正如胡涂所说,名为“杀猪刀法”,郝平凡还记得胡涂当时的解释:“不是有庖丁解牛这个典故吗?杀牛的叫解牛刀法,那我这个肯定是叫杀猪刀法啊!”
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郝平凡也无话可说,反正名字只是一个形式,不必纠结,大不了他自己心里改个好听点的名字得了。
唔……叫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