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直指核心的关键问题，无面人却只是嘿嘿一笑，就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证件，递过去的同时悄声道：“汤姆，你要知道，我跟苏茜这么多年没回来找过你们不是没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能让你丢下你的未婚妻跟人跑了也不回来？
那是个大老黑啊哥们！
将信将疑的汤姆少校定睛一看——烫金的证件上方有着八个字：自由联邦调查局线人
下面是一长串数字和不列颠字母，再下面的就是约翰的相貌和代号，9……527？
“原来约翰你就是9527？”被这个消息给镇住了的汤姆少校勉强松开了一丢丢防备，用纱布裹着脑袋的同时神神秘秘道：“这些学生知道你的身份？”
无面人睹了他一眼，摇头道：“别想着杀人灭口，这边关乎着国家安全局的行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什么你就赶紧说吧，这个一次性幻象生成器非常贵……即使是像我这样的金牌线人也只有三个报销额度。”
国家安全局……又是国家安全局！
听到‘约翰’这么熟练的口吻，汤姆少校这才放下了大半的警惕，他用力的一拳砸在合金制成的墙壁上，才道：“坦白跟你说吧，现在的我算是逃兵……”
“没办法，我的运气有点差……我跟你长话短说吧。”
“四个月前，我还是调查局位于国内的辛米亚城分部的探长，几乎每天都过着早上八点喝着苏菲娅泡的咖啡加局里特供的甜甜圈，中午坐在办公室里翻报纸听广播，下午开着车去接我家的小宝贝米娅，你还抱过她，记得吧？”
“当然，继承了苏菲娅美貌的红发小美人儿。”
汤姆少校的嘴角多了丝甜蜜的微笑，继续道：“她可受她们班上的坏小子们的欢迎了，所以我得去举起拳头吓唬吓唬那些坏小子——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有？这是米娅爸爸的拳头！想想招惹的米娅的后果吧坏小子们！”
“你才是真正的坏小子。”无面人忍俊不禁的捂住肚子弯下了腰，继而抬起头调侃道：“当时苏菲娅才13岁，你就天天拉着我们去堵着她，非要她跟你去看戏剧……等等，你不会是学苏菲娅爸爸的吧？他可是把你一顿好打。”
“哈哈哈，那是肯定的，毕竟我深有体会嘛！”汤姆少校也是微笑着摆手，但是随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步褪去，多了几分苦涩的口吻借着解释道：“前任总统巴玛阁下认为联邦调查局部署于国内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国外，不符合设立调查局的初衷，他的这道行政命令竟然得到了国会老爷们的认可——我怀疑那些国会老爷们可能都被外国间谍们买通了，竟然允许总统阁下裁撤了三分之二的探员，还把这些探员全塞到国外去作特工！满脑肥肠的国会老爷们就没考虑过特工和探员需要接受不同的训练吗？”
“没人愿意去国外——哪怕薪贴翻倍，甚至给家属开出了局里的后勤工作……依旧没人愿意，我也不愿意。于是，就开始抽签，最后如你所见……我就来被打发到了这个贫穷落后的扶御王国，实话说这个国家的首都和沿海地区还挺不错的，带其他地方简直就是穷乡僻壤之地，我只在报纸上见过这么落后的聚居地。”
“当然，不得不提的是，除了首都之外，我们调查局的特工在任何地方所享受的待遇简直堪比总统阁下，哪怕那些城主、贵族、地主管理着成千上万人，他们也只能卑微的陪着笑脸，将我们的要求一一满足。”
“我正想着说不定被发配到了这种穷乡僻壤之地还不错的时候，更糟糕的来了——二十一天前，莫哈娜上校……”
无面人适时的出声问道：“是国家安全局里那位因嚣张跋扈而闻名于世的高级顾问吗？”
“对！没错！就是她！就是这个碧池！”汤姆少校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天知道她付出了什么代价，竟然弄到了巴玛总统阁下的合法授权！”
“其授权的大意内容是将扶御王国、归藏王国、连山王国三个国家里所有的调查局分部特工全部都抽调至这个碧池新建的所谓快速反应部队中执行秘密任务，当然，在此之前需要进行筛选——然而这个碧池没有！她甚至都没我们这些中层指挥官们一个解释！在给特工们稍加训练后，她就把我们全部赶进了沙漠——她打了个时间差，授权失效前将我们调进这个沙漠里来进攻暴君的遗迹！而根据授权的内容，她应该做的是将落选的特工重新分配到各个分部，再将快速反应部队交换给总统阁下。”
“虽然我很好奇的是总统怎么能绕过国会直接掌握一支军队，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莫哈娜的目的。”
“所以她的目的是？”
“或许是为了给她丈夫功勋，或许是为了神器，或许是……天知道是什么，总之她的所作所为就是把国家的力量当成她个人牟利的工具！”
“所以，像我这样的爱国者怎么能看到这个无耻肮脏的碧池将国家的力量当成私军来使用？你也知道我这暴脾气，直接就怒声呵斥了她。然而我没想到莫哈娜人老刀不老，差点把我给宰了做香肠！”
“好不容易逃出来——我这不是打算回去把这事汇报给那位总统阁下吗。”
“噢。”
无面人在点头后，冷不丁道：“那这运输鸟和上面的物资都是我的了，没问题吧约翰？”
汤姆少校正想一口答应——运输鸟需要定期回检，不然就是一堆好看的废铁，而掌握了核心科技的自由联邦从不担心有人能在自由联邦将武器装备更新换代前破解了空中运输鸟。
所以借给约翰也无所谓，反正约翰也是局里的金牌线人。
而且，就像是把一道关于微积分的作业给一个小学生来抄一样，小学生肯定是一脸懵逼的在抄天书，而且哪怕是完整的抄了下来……等等，核电站可不是作业，它可是需要人来操作和维护的。
空中运输鸟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汤姆少校却回想起了他弯腰抬头的刹那间——据点里空荡荡的啊！
这种战时常备据点里的物资最少能补给特工们五百人次……甚至因为其先进性，都没办法找到市场价来衡量价值多少。
“过分了吧约翰！”汤姆少校叼着从兜里掏出来皱巴巴的眼，颤抖的手几次都没让火柴划出火花：“你借走空中运输鸟，我帮你打个报告上去遮掩一下没什么问题，但这一个据点的物资……我兜不住。”
火光突然一冒，熟悉的烟草味沿着鼻腔直达心扉。
凝视着为他点烟的约翰医生，汤姆少校一时间不由地有些呆滞。
恰好，约翰医生也露出了为难的苦笑：“汤姆，不仅是你和威廉，我也是青年爱国党人啊，我有分寸的……你不是不知道国家安全局的作风，我是被他们借调过来执行这项潜伏工作的……这一点资金也不给我，很难办啊。”
他也没给汤姆少校仔细思索的机会，接连道：“这样吧，这边黑市的记录随你查，超出三件以上随你举报我。”
“才三件！”吃了一惊的汤姆少校差点没把烟给吞下去，连忙捏着烟反问道：“这边的市场一般才是二十四枚崇高晶石十件，你还是别冒险了，上面正大力查这方面，我给……借你吧。”
“你借我？”无面人故作差异道：“我之前不是没有回去看望过你们的啊，听说你身为探长，月工资一枚崇高晶石，除了养你妻女俩人之外，你还在外面包有俩个情人……”
被揭穿了老底的汤姆少校脸上顿时一红，在完全放松了警惕的同时连忙打断道：“行了行了，就你话多，别跟我家那大小母老虎说啊，看在咱们十二年的同学情分上。”
“要说我早说了！”
对此，汤姆少校很是信服的点点头，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上面刻有密密麻麻数字的卡片递过去道：“知道你一向嘴巴很严，这不是去年的年终奖吗，前些时候才发……我也没来得及寄回去，听说不列颠那边跟普鲁士闹得有些难堪，你懂的。”
“行啊你，都学会藏私房钱了？”
“什么私房钱不私房钱的……对了，你回去看过戴曼妮了没有？你真舍得让她嫁给那个演小丑的老黑？”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旁听了许久的柳缘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别玩了，这大家伙儿飞得很快，我们还得找地方去取你存储的帝皇契约呢，我很急。”
？？？
这学生怎么可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不是说，幻象……
汤姆少校猛然醒悟——他被骗了！
不过，为什么要骗我？
帝皇契约？对，是暴君用来……
难道约翰另有考虑？
倚着墙休息了片刻的汤姆少校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往常顺畅流转的灵能就像是汹涌的洪水一样涌动在脉络里，现在却与泥浆没什么区别——根本流不动！
“约翰，为什么？”汤姆少校的嘴巴一张一合，尽可能的挤出了这句话，瞳孔里满是委屈和困惑。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约翰啊。
无面人玩得正尽兴。
然而他还没开口，就听到柳缘那一点都不可爱的声音里满是寒意道：“因为他不是约翰，蠢货。”
不是约翰？
什么意思？
没等他思考这有什么深刻的内在含义，随着他近乎三百斤的身体沉重的砸倒在一旁，被病毒彻底破坏的大脑就让他带着这个困惑永远的陷入了黑暗。
无面人很是不满——被打断娱乐就算了，你还抢我台词？
柳缘却扳着手指有理有据道：“第一，天外异魔可遇不可求，我得把他绑死了，不然我心不安。”
“第二，这个大胖子实在是有碍观感，海棠都要吐了。”
？？？
在柳海棠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的同时，柳缘继续扳着手指数道：“第三，郝远已经通过权限彻底的接管了空中运输鸟，所以我想试试架势它是一种什么用的感觉。”
无面人却在心里一惊，语气里夹杂着些许难以察觉到的不可置信，问道：“还有无关人员在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说话间，他悄悄下调了对柳缘的评价——这不是公报私仇！
没想到柳缘却双手抱胸，得意道：“我当然知道……海棠，再来一次。”
柳海棠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柳缘身前，单膝跪下，然后一板一眼道：“我宣誓，从即日起，尽可能的效忠于柳缘城主，宣誓完毕，宣誓人：柳海棠。”
“你们这也太随意了吧！”无面人彻底惊了——在他玩弄汤姆探员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
柳风傥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适时的竖起手臂，有气无力道：“海棠抛兄弃家，投靠柳缘城主，我赞同。”
你的那青肿的眼睛里分明刻着拒绝二次吧？
无面人深吸了口气——将这玩闹似的效忠抛之脑后，他清楚柳缘和柳风傥兄妹多半是相互间看到了对方隐藏的潜力，才达成了合作——好心疼，我家的小白菜！
心不甘情不愿的悄悄将对柳缘的评价拉高后，他指着坐在柳缘身旁一脸无辜的柳萌萌问道：“那她呢？”
“我的女仆长，新任的。”说完柳缘单手撑着脑袋，享受着柳萌萌给她带来头部按摩的同时带着些许探究之意问道：“柳叔说带着我一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给我自己来打造一个班底了——我最初也只是想等到实践修行结束后挑几个像样的苗子凑合凑合，没想到收获颇丰？”
凑！合！凑！合！
收！获！颇！丰！
无面人揉了揉额头，又转身走进了通道，只留下一句话：“我还想介绍点人给你……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小瞧了柳叁柒的我是个傻子。
小瞧了柳叁柒侄女的我依然是个傻子！
“别呀，无面人……”
‘嘭’
通道与运输船的门被重重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