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执明瞬间僵住了，浑身如坠冰窖般寒冷。
他没有回答慕容黎的问题，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向慕容黎解释。
是说，我当年，只是想逼你出来，并没有想屠了瑶光。
那后来呢？
他也不知道了……
但执明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他的阿离便会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然后在心里留下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的结。
所以执明永远不会说出来，哪怕日后会留下一个暴君的称呼也在所不惜。
他们的恩怨情仇，他舍不得让他去背负那些流言。
更何况……他们的“情”，至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
可慕容黎却彻底理解错了执明的意思，低头沉思了一息。
纤细苍白的手便举起燕支剑，拿着离剑锋最近的一端，猛的刺入胸口。
“这一剑，谢你收留庇佑，赎我当年离宫弃你之罪。”
慕容黎忍痛咬牙，一字一句说道，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鲜红的血色在慕容黎妖艳的红衣上晕开又滴落，却染红了执明的眼。
慕容黎抬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执明，眼底没有半点光彩，也倒映不出执明的身影。
将剑拔出，随即又刺入第二剑，不带一点停顿。
速度快到让执明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一剑，谢你只身犯险，而我却陷你于危难……”
这一次，执明没有等慕容黎把话说完，便红着眼猛的上前一步，颤着伸出早已青筋暴起的手，想要制住慕容黎自虐般伤害自己的手。
不！不要
阿离……不是的
该赎罪的人从来都是我啊。
你明知……不是这样的！
执明悲痛的想着，却又无可奈何。
你明明应该刺我才对！
可慕容黎却一下闪开，随着执明的前进也往后退了一步，保证自己不在执明能接触的范围之内。
看着执明扎眼的白发微弱地摇了摇头。
曾经，执明最喜欢的就是慕容黎的眼睛。
特别是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虽无波无澜可眼底却会映出自己的身影，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
可现在，它却如古井般枯寂，眼底没有半点光彩，也倒映不出执明的身影。
枯寂到让执明崩溃的想捂住那双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不是的
不是的，阿离的眼睛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
执明浑身都在抖，眼眶通红，可却偏偏不敢上前一步。
慕容黎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快速抽离，拿着剑的手也在抖着。
本就处在大病初愈，离不开药的时段，却经历了一遍碎骨拔毒刚刚清醒。
又忆起了当初不该忆起的事，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也记起了此前不甚在意的事……
郁结于心，现又受了两剑，身体早已承受不住，一口血猛的溢上咽喉……
“第三剑，”
慕容黎突兀的顿了一下，将喉间的腥甜不动声色的压了回去，忍着痛，刺入第三下。
“第三剑，谢你挡剑之情，我却未能救下你珍重的人，我的错。”
说完这些，慕容黎已没了半分气力，整个人都奄奄一息，手卸了力，燕支便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慕容黎只能靠着身后的屏风勉强撑住身子。
脸色已经几近透明，可看着执明的眼神里满是执拗。
“现下，陛下可否告诉我，为何要屠我瑶光？”
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亦不再是罪臣，也有了资格质问你。
你可否能告诉我
为何要屠了……
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