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颗摇滚的心,在寂寞和迷惘中滚动
1
竞选过后,又进行了笔试、面试,结果要等到下个星期才能出来,那些想当副主席或者是想接近丁家宜以此为由的人,差不多可以用“连”来形容了。这种受宠若惊,丁家宜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把男生讨好她的心思看个一清二楚,却从来不忙于表态。
连跳跳都为她着急了。“哎,丁家宜,你不是想成为武则天吧?让天下男人都跪在你的石榴裙下!”
丁家宜正在看一本时尚杂志,她把挡在眼前的杂志挪开,嘴里仍旧吃着零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总不能因为他们对我好,我就把权力拱手相让吧。”
“你可要知道,只要陆俊豪一张嘴,他的劳斯莱斯车就会坐满美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跳跳挤眉弄眼地笑,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陆俊豪他爱上你了。”
“切!就为这个?他就是天天送花给我也不奇怪。”
“咦,我明白了,你是说,你以前撕的情书都是他的?”跳跳联想道。
“跳跳!”丁家宜连娇带嗔的叫道。
跳跳凑过来:“你承认了?”
“这可是你告诉我的,你小心我在陆俊豪面前说你的坏话。”
“我不怕,反正,他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
丁家宜重新挪开挡在眼前的书,凑到跳跳跟前,夸张着表情:“不是触电了吧?”
“我身上早就练就了绝缘体。”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
主席、副主席的后备人选,看似是一个小小职位的学生官,但事实上,这是接触教授、给学校留下自己最佳一面的最佳窗口。到毕业时,这能为就业添上彩色的一笔。有人会因此留校,如果有国外大公司来招聘,学院最先推荐的都是在这些有头有脸的学生官。
每个人都把心事掩蔽得很深。一场看不见的硝烟就这样开始了。主席的职位明摆着,就算有人竞争也争不过丁家宜的,那么,只有副主席这个职位了。而副主席的人选,丁家宜是有说话权力的,也可以说,她在方主任面前的话是绝对权威的。
不论是丁家宜在教室还是在宿舍,找她的人都不断,她的手机差不多成了热线。她不胜其烦,最后不得不关机。
这些天,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竞选的事。有的说,学院早已经内定好人选,不过是走一下形式,而这些傻瓜还精神抖擞地站在台上,不厌其烦地演说自己的施政纲领。
副主席只设一名。有人说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上届竞选只差一票,学院足球队的队长,陆俊豪。他可能当选,还有一种说法——他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在暗中给丁家宜写情书,每次都让丁家宜给撕了。这就是说,丁家宜一直对陆俊豪的情书保持着沉默。沉默有两种解释权:一种是拒绝。另外一种是犹豫。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陆俊豪从来没有对丁家宜失去信心,他相信,她会慢慢喜欢上他的。所以,陆俊豪从不张扬。他拒绝了许多女孩子的求爱,他要等丁家宜,等她喜欢上他那一天。
还有人说,这个副主席不是陆俊豪,而是现在与丁家宜正练猫步的艾立康,未来的职业名模。
这两个人不论是其中的哪一个,都是丁家宜眼中的好男人。也就是说,丁家宜虽然没有和他们恋爱,但对他们是有好感的。
李博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就没了信心。直到有一天,他去食堂吃饭,有许多目光在盯着他。让他觉得不自在。他以为是自己衣服扣错了扣子,要不就是鞋穿错了。否则,别人用这种眼光看自己干嘛?大学两年以来,他从来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如果说是公众人物的话,那是因为自己家境太穷,不停地靠打工来养活自己。
李博上上下下地看自己,衣服没扣错扣子,鞋也没穿错,那怎么回事呢?
却听那边一个女生在说:“李博是谁呀?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你没听说,不等于人家不存在是不是?你还不知道地球上有南非呢?南非照样存在。”这是另外一个女生。看不清她的脸,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从她的背影断定,女孩子有气质。李博盯了一会儿,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他想不出美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为美眉的话纳闷时。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李博认识他们。是建筑系的哥们。他们朝他挤眉弄眼的笑呢。一脸的洋相。好久不见,这也是彼此问候的方式。李博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他们一个笑。算是回答。
其中一个打破沉默,大声说:“祝贺你啊!”
“哥们,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不要拿我开心好吗?”李博笑嘻嘻地说道。他想,一定竞选主席未果。否则人家会“祝贺”他吗?
“谦虚!谦虚!”
“不是当了官,怕我们求你是不是?”另一个抢白道。
“什么话,别嘲笑我了。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哥们,求你们了,就此打住。别再提这个话题。”
“怎么样?我说,人家这才叫水平,当了官就谦虚了,和我们不一样。”
“我早已经下课了!”
下课是指竞选未果的事。
“刚上课,怎么会下课?别遮遮掩掩了。”
“哎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要叫我没面子。”李博做了一个很饿的表情。径直朝饭口走去。
下午上选修课时,李博的心情坏极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第一次失败吧。这下好了,就等着郑伟大他们开涮好吧。他正闷闷的想着心事,有同学告诉他,方主任在办公室等他。
进了四楼方主任的办公室,李博还是不能清楚,方主任叫他干嘛。他乖乖地叫了一声方主任。方主任指着椅子叫他坐。他只好坐下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方主任的脸。他想在他的脸上看个究竞。但是,除了和蔼的微笑,他什么也没看到。
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终于,方主任慢吞吞的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了。李博也像梦醒一样,直盯盯地看着方主任。
用吴敌败的话说,他这不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吗?
丁家宜再次连任,他呢,成了她的搭档。可是,他的心高兴不起来。以往,都是正主席一手遮天,哪还有什么副主席?即使有,也是个牌子,不管事儿。管事也是垂帘听众。
他一时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要好好考虑考虑。
“没有考虑的余地!这是组织和全体学生对你的信任,你明白吗?”方主任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器重的说。
“可是你不了解我,方主任。”李博想说出心中的疑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是想竞选主席的,而不是副主席,如果是这样,他宁愿放弃。
“很重要吗?”方主任神情庄重的看着他,停了停,他又接着说:“我看了你的竞选演说,还不错,发现新人,发现才华,是我们的任务。另外,丁家宜很欣赏你。”
“丁家宜?”
“你不认识她吗?上届学生会主席。对对!上次你在我办公室,她也在啊!”方主任介绍道。
“哦!听说过。”李博礼貌的回答道。
“家宜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她的优秀是很多男孩也望尘莫及的。希望你能和她好好配合。她也有很多东西是值得你学习的。”生怕李博不知道丁家宜是谁,方主任热情的把丁家宜介绍给他。
“为什么要把我和她安排在一起?” 李博的话显然带着不满。
回想她对他的不屑一顾,李博当然不满,要做就做正手,而不是给一个女孩子‘提鞋’。
“把你们的优秀合二为一,这正是你们的长处,也是学生会所需要的。”
李博忍住心里的不快。说了声谢谢栽培之类的客气话。转身离开了方主任的办公室。
走出大楼的李博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虽然成了副主席,可对前途有一种“凶多吉少”的感觉。在他看来,丁家宜向来是不看好男生能力的,自然包括李博。这个职位,很多人眼巴巴地盯着,也近乎用巴结的方式和丁家宜套近乎。最后,李博成了副主席!
丁家宜,丁家宜!她到底是魔鬼还是天使?
几乎不等李博有任何反应,丁家宜已经差人通知他去开学生会第一次常务会议。
这次会议成立了宣传部,文艺部,学生生活部,所有的方案已经拟定好,李博竟然一无所知。当然,各部部长也是任命的。这根本就是强盗的逻辑。
所有各部部长都到齐了,还有方主任,大家各自找座位坐了下来,当然,居中的是方主任,他是主管学生会的老师。挨着他的是丁家宜。中间还有一把空椅子,显然是给李博留的,可李博看了一眼那个空椅子没有上前,而是坐在了角落里。
丁家宜指了指椅子给李博。李博不想过去。方主任看着他,他只好走了过去。大会就正式开始了。首先是正式宣布了任命名单。有点像常委扩大会。
所有的来人都精神焕发。微笑写在脸上。大家踊跃发言,极积参与,纷纷说了各部的打算。
轮到李博发言时,他只说一句话:“尽心尽力。”
会后,方主任把丁家宜和李博留了下来。
“你们两个在一起要多沟通,多交流,有不同的想法和意见,也是很正常的。”方主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会的。” 李博抢先道。眼睛不搭丁家宜一下。
丁家宜倚在一张桌子前,看看方主任,又看看李博。
“你呢?”方主任朝丁家宜扬了一下脸。
“我会好好配合他的,这一点请方主任放心。学生会出任何问题,你找我算帐好了。”
“家宜,你是学生会的老同志,虽然比李博小一届,但他是新同志。”
“如果我不尊老爱幼,你可以随时打我的小报告!”丁家宜把目光从方主任身上转到李博的脸上。大大方方的表态道。
李博的脸在她的注视下窘迫起来。怎么处处要低她一等?好像她是阿姨,他还是不懂事的孩子。时时需要她的照顾。
丁家宜伸出手:“哦,你看我这记性,忘了向你祝贺了!”
从方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李博和丁家宜肩并肩,却没说一句话。丁家宜先打破了沉默:“别让我失望哦?”
李博盯着她的脸,这话是什么意思?挑战的信号还是不想服输?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两个人在岔路口分了手,他回东边的教室,她回西边的教室。
人生新的一页开始了,李博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不关乎爱情,也不关乎友情。
可是,我还是嫉妒。
2
李博的胜利当选对艾立康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虽然艾立康早有所预感。心里还是老大不愉快。他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惨,这对于他的自尊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他不是在意那个位置,而是在意自己的失败。他是一个从来没有过失败的人,所以,第一次的失败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毫无准备的战争,突然把他击倒。
那么,也等于是说,那天,他要丁家宜如实回答的话,白回答了。丁家宜当面告诉他,不论李博在别人眼里怎么优秀,都比不上他的优秀。这就等于向他承诺,她可以帮他打败李博。事情正好相反。
退一步说,就算是自己没有名气,丁家宜也知道他的心思。在方主任那儿,丁家宜的话不能说是绝对的权威,多少会起一定的作用。然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丁家宜根本没为他说什么坦护的话。他觉得如果丁家宜很帮他,李博是当不成这个副主席的。难道那天,丁家宜对他说的话都是骗他的?是敷衍他的?
他觉得输给李博实在太惨了,何止是斯文扫地,简直就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他咽不下这口气。李博不就是赚了一点别的同学没赚来的钱吗?艾立康才不想挣那些乡下民工才去挣的钱呢。那有损于他高贵的形象。
自从竞选结果出来以后,艾立康一直闷闷不乐。
第二天,在排练室里艾立康没有像往常那样高兴地向丁家宜“嗨”,而是丁家宜主动同他打招呼。她第一眼就看出他的不高兴。这是她早就料到的。也许是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她并不感到意外。
丁家宜像往常一样,把录音机的带子放好。两人开始练步。
艾立康老是走错步,跟不上拍子,她不停地提醒他。
第一次提醒,他改正了。
第二次提醒,他默不作声。
第三次,他干脆不练了,坐到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一副漠然的表情。
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想着以怎么样的方式扫去压在他心里的沉闷。
“嗨!”她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他不看她。依然是刚才的姿势,刚才的表情。
“你知道名模的第一要素是什么吗?”
他侧着头,看了她一眼。丁家宜知道一提到有关名模的事,他准会上心。
“什么?”
“心胸豁达。”
他白了她一眼。
“你在说我小心眼?”
“没有啊,你知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伟大的模特说的。”
“第二要素呢?”
她盯着他的表情,继续说:“就是要有气质,比如你这种的。”
“第三呢?”
她希望他能搭话,可他没有,仍然自顾自看着天花板。
“第三是人与人之间要……”
“够了,丁家宜!”他终于打断了她的话。站了起来。
她吃惊地看着他。
“你不用费心思讨好我了。”说着艾立康转身往外走去。
她赶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这种时候,她希望他能想开。“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你想没想过我的处境?想没想过,我和你一样难受!”
“是吗?你也会难受?你也知道难受的感觉?”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为谁?为他?还是为我?”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说。平心而论,她真的为他的落选难过,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能够主宰的。不管他说了什么,发多大的火,她都不想和他吵,本来,她今天是想好好安慰他的,想帮助他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却弄成了这样。
“立康,是不是你从来没相信过我?”
“你说呢?”
“但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而且,我告诉你,和你在一起工作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我都是快乐的。如果有可能,我当然会选择你,而不是李博。请你相信我好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
“不相信自己什么?”
“我觉得好没面子。好没自尊。”
“明年我们可以重来。”
“明年,重来?我就大四了,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重来?还有多少青春值得等待?你不是我,你当然不了解我心里的感受!”说完,他抽身而去。
留下丁家宜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第三天下午,丁家宜照例去排练厅。可艾立康没来,有些意外,他是从不耽误排练的。她一个人坐在排练厅里,等了一节课,他还是一直没来。
她想,我有错吗?没有。她心里这样想。所以,她不会去找他。
但不知为什么她感到生活和学习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她默默地过着每一天。她觉得无聊极了。上课的时候,课本上的文字成了他的眼睛,看着她,她忽然觉得,她的坚持没有意义,原来,他是那么再意她,就算是吃醋,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回味和幸福的事啊。
这样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她怎么就看不出,他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如此的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