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浅浅回礼,对方一位是大月支的皇子,一位是实权在握的左贤王,地位极高。她虽是大康上国的公主,轮权势,却是远不及对方。
索卢连山的目光,一直在月婵娟身上流连,不肯离开。
拓跋飞的目光,却是转了过去,举杯向盛帝敬酒。席间,宾主尽欢,谈论日后结盟,永为友邦之事。今日陪伴的臣子,都是精挑细选,皆是朝中有分量的大臣。
月婵娟的目光,蓦然停顿下来,落在索卢连山和拓跋飞处。
“是他?”
入目,是一张儒雅俊秀的脸庞,一双星眸竟然有些暗淡,带出一抹忧伤。默默地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仲傲霜,他如何会在此地?”
不自觉地,就低声问出了这句话,此种盛宴,身为大学士的仲傲霜,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朕让他陪同大月支的使臣,近日来,多是他陪同大月支的使臣,行接待之职。”
月婵娟明白了,定是因为仲傲霜精通匈奴语言风俗,因此特地派仲傲霜陪同大月支的使臣。
看到月婵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眸子蓦然一亮,嘴唇微微开启,似乎想说什么,终于紧紧地闭上了嘴。
今日这种场合,却是轮不到他开口,亦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皇上,我大月支诚意与大康联姻,以结百年之好,日后以为友邦,永不来犯。如今外臣等,到此地已经十余日,归心似箭,还望皇上早日定夺,外臣也好回去复命。”
索卢连山,似乎有些急迫起来,此次到大康都城泰安,一,是为了和大康交好,求得大康的多方援助,改善匈奴的生活条件,引进先进的种植和生产技术。
二,是为了联姻,请求大康把二位公主下嫁到大月支。
本来,索卢连山,对联姻之事,并未太放在心中。此次联姻,是意欲请盛帝将二位公主下嫁与棠梨孤父子。
大康有两位适龄的公主,一个是长乐公主月灵桂,一个便是无忧公主月婵娟。至于谁嫁给棠梨孤,谁嫁给五位皇子中的一个,并不重要。
只是盛帝一直未曾定夺,只是曾露出意欲以一位公主下嫁,再从宗室或者大臣的家中,选择一位贤淑的女子下嫁。
此次大月支派使臣前来大康,以拓跋飞为首,索卢连山虽然是棠梨孤单于的儿子,但是轮实权和处理事情的智慧,都远远不如左贤王拓跋飞。
只是因为大康的规矩,皇子远比诸位大臣地位为高,因此鉴于大康国情,拓跋飞很低调地,坐在索卢连山的下首。
今日索卢连山初次见到月婵娟,便意动神迷,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眼中,只有那张难描难画的娇靥,玲珑的娇躯。若不是此刻,还知道是在大康的禁宫之中,他会立即伸手,把那个娇柔的美人,抱入怀中享受。
“大康的女子,果然貌美娇柔,和我匈奴女子大为不同。只是听说无忧公主貌美,不想如此令人垂涎欲滴。如此仙子般的人儿,若是不能搂入怀中,枉为男人。”
一抹淡笑,涌上拓跋飞俊雅的脸,侧目看了看索卢连山,他没有说话。本来,这话是该他提出,而此刻并不是提出此事的时候。
微微抬眼,向盛帝望去,他亦想知道,盛帝到底是何意。有意把无忧公主下嫁,若非如此,今日便不会带着无忧公主前来赴宴。看来,是准备先让无忧公主看看,匈奴的人,亦和大康无二,以安其心。
目光再度从月婵娟明艳无匹的脸上扫过,他未能,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惊慌或者无奈。美丽的脸庞,平静淡定,虽然身在盛宴之中,却是显得有些孤独。
眸子微微转动间,满天的星辰都失却了光亮,似乎都已经落到她的眼底。一双明眸,宛如天上最璀璨的星辰,让他失神。
拓跋飞,曾经在大康进学数载,他本是匈奴和汉人的混血儿,父亲是匈奴贵族,母亲是汉人。自幼,他便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汉学,长大后,又数次到中原进学,因此对大康颇为熟悉。
盛帝亦微笑,丝毫没有责怪索卢连山的意思,他深知匈奴人礼仪并不如何周到,说话也多是直言不讳。
“今日乃是家宴,日后我大康和大月支,便如一家人。”
盛帝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是家宴,不宜谈起国事。此话,便是婉拒了索卢连山,似乎他还没有十分考虑好,该让无忧公主,下嫁于谁。而另外一个,准备下嫁大月支的女子,亦没有定下来。
无人愿意远嫁塞外,盛帝虽然可以下旨,但是把谁嫁到匈奴大月支,是他要仔细考虑的事情。
毕竟,日后嫁到塞外的女子,要承担起大康和匈奴和好的重任,并非所有的人,都合适。宗室的公主,唯有无忧公主月婵娟,其他皇族之中,听说要另外选择一位适龄少女下嫁塞外,纷纷把自家的女儿,匆匆许配人家。
索卢连山还想说什么,拓跋飞暗暗拽了他的衣角一下,示意他莫要再多言。既然盛帝答应了联姻之事,再无反悔之理。他明白索卢连山的意思,是想请盛帝把无忧公主,许配于他。
只是,此行,最大的目的,乃是为单于迎回一位公主,以为大月支的阏氏。
若,盛帝只有意,以一位公主下嫁,无论这位公主是何人,都只能属于单于,不会属于别人。
不可能把公主下嫁给皇子,迎回一位大臣之女,或者皇族其他的女子,给单于做阏氏。索卢连山虽然想不明白此点,但是拓跋飞却清楚的很。
初见无忧公主,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怜惜,此等女子,本应是天上有,人间难得一见。不想,如此绝代佳人,这般娇弱的女子,要远嫁塞外。心中暗暗可惜,又有些许失落。
带笑起身,躬身向盛帝请罪:“皇上恕罪,外臣等久居塞外,礼仪疏忽之处,尚望皇上恕宥。”
盛帝温言笑道:“无妨,塞外匈奴,多直言不讳,心胸坦荡,朕亦甚为喜欢。左贤王既到了此地,亦可寻觅一位佳人,带回塞外。若是有左贤王中意的女子,朕定当成人之美。”
“谢圣上洪恩,单于旨意尚未办妥,外臣不敢想其他。”
拓跋飞亦旁敲侧击,提醒盛帝,该是颁布旨意,定下和亲人选的时候了。
“无妨,左贤王回去之时,公主亦会同时随左贤王出塞。卿亦可带自己中意的佳人,一同返回,不虚此行。”
“谢圣上,外臣感激不尽。”
拓跋飞深深躬身,盛帝此言,分明是答应,他回去时,和亲的队伍,会同时跟随他去往塞外。
微微抬眼,向盛帝身侧的月婵娟望去,斯人微微抬头,仰望星空,满眼的寂寥。
不由得暗暗叹息,即便是大康的公主,亦不能自主,连选择心上人的机会都没有。如此韶华女子,远嫁塞外,许配单于,是何等凄楚之事。
低下头,坐了下去,握住酒杯,举杯一饮而尽,迎公主入塞,势在必行。同时迎回的,还有各类匠人,以及熟悉农耕稼穑之人。和亲事大,此事更大。从入中原开始,他便暗中搜罗各类人才,以为匈奴之用。
可惜的是,无人愿意远赴匈奴,因此他搜罗的到人才,并不多。
朝拜盛帝最大的收获,便是盛帝应允,以众多学者以及各类人才、技术、种子……,等等作为公主的陪嫁,一起远赴塞外。
月婵娟微微侧头,对盛帝说了几句什么,起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