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本是动了带着随身婢女逃跑的念头,逃出去,她还有机会东山再起,隐藏起来寻找机会报仇。
但是,盛帝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太子刚刚咽气,东宫已经被围的风雨不透,连一只蚊子也难以逃出去。她记得,彼时慧帝病重,朝政尽由宰相杨兰山把持。
直到如今,她仍然怀疑,盛帝早已经得到杨兰山的支持,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即便是太子归天,亦轮不到,这位日常总是淡泊名利的九皇子,继承大统。
在心中衡量了片刻,拓跋飞乃是匈奴左贤王,如果在禁宫中受伤或者出了意外,盛帝绝不会不追究。
眼前,身影一闪,快如闪电。
“当啷……”
“啊!”
兵刃掉地的声音,还有低声的惊呼响起,琴韵和棋语,已经倒在尘埃,手中的匕首也落在地下。
月婵娟早已经退身,靠在廊柱之上,手中仍然拿着匕首。她手中的匕首,乃是吹毛利刃,削铁如泥。抬腿,一脚踢出,却忘记了,今日乃是盛装出行,身上的公主服,一层层束缚了她。
裙裾裹在腿上,反而失去了重心,向地面倒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手腕一紧,她重新落入拓跋飞的怀中。手腕被紧紧抓住,失去了力量。清新的男人气息,钻入她的鼻孔,令她耳红心跳。
此时她才意识到,她和侍婢的那几首三脚猫的功夫,在这位左贤王的眼中,何异于儿戏。
没有惊慌失措,亦没有惊呼,只是用深邃的眸子,看着拓跋飞。她不相信,拓跋飞如此做,只是为了调戏她。
“公主脸红的娇俏模样,直如天上的仙子,相见恨晚,我只恨,为何今日才见到公主。”
“左贤王暗中跟随我到此地,莫不是就为了对我表白你心中的爱慕?”
拓跋飞失笑,这位公主还真是与平常女子不同,令他更增兴致。
“公主须知,不久后,出塞和亲的只能是你。”
“多谢左贤王告知,此事,我早已经知道。莫非,左贤王有意向我皇兄求婚,把我许配给王爷不成?”
拓跋飞俯视月婵娟那张美的不带人间烟火的脸,这容颜,让人自惭形秽,虽然会被吸引,却是因为自卑,不敢靠近。
但是,他乃是大月支的左贤王,自然不会认为,有自己配不上的女子。手指托起月婵娟玲珑的下巴,月光下,这娇颜更美的带上一层神秘。满天的星辰,璀璨地在她眼底,让人沉醉。
“如何,公主可是不愿?”
粉润的唇,微微翘起,诱人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拓跋飞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刚才匆匆品尝过的甘美,引诱着他,想再一次品尝那樱唇。
“愿与不愿,皆非你我可以做主,虽则你是匈奴的左贤王,我是大康的公主。有多少事,是你我可以做主?便是这婚姻,亦是如此。”
拓跋飞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他没有想到,月婵娟不仅丝毫也不慌乱,还如此冷静地侃侃而谈。心中亦有些无奈,月婵娟的话,击中了他的心。
月婵娟并不反对,嫁给这位左贤王,既然出塞和亲,势在必行,能自行选择要嫁的人,乃是极为难得。盛帝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亦不想错过。这位左贤王,看上去秀逸卓越,非同寻常,还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公主所言甚是,若是我可以选择,愿倾尽一生所有,让公主成为我的女人。”
此言,已经有些霸道和粗鲁,但是听在月婵娟耳中,偏偏有异样的味道。这般话,便是他,也不曾说过。直到如今,他亦不曾送来一点消息。
看着近在咫尺的英挺脸庞,有别于大康那些男子的白皙,麦色的肤色,更增添了男子汉的魅力。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若是那人再大胆些,勇敢些,在父皇在世之时,便去求婚,未必便有今日。
眼底闪过一抹怅然,前几日,特地让琴韵出去,通知那些侍女准备好出塞之事。却是,没有见到那人,亦没有只言片语带回来。
心中隐隐有些失望,难道是畏惧盛帝,担心会被怪罪,因此连琴韵也不敢见?那些侍女,便一直安排在他郊外的别院中。若是他有心,必定会在那里留下消息或者书信。
“匈奴人,果然直言不讳,王爷准备如此无礼多久?”
“若是,我可以选择,愿一辈子如此!”
拓跋飞语出惊人,目光中的深情,令月婵娟心动。此人不失大康男儿的文雅,亦多了男子气概。不由得升起一个想法,若是能许配给此人,也是极好。
只是,恐怕此事由不得她,棠梨孤单于,有五位皇子,和亲也应当是把她许配给其中一位。也许,便是今日的那位索卢连山。她看出,索卢连山对她极为热切,险些,便在宴会上,求盛帝把她许配给他。
“王爷,那边有人过来了,恐怕是寻找王爷回去的。”
拓跋飞微微扭头看了过去,月婵娟娇躯贴近拓跋飞,樱唇微张,似乎是想献上自己的樱唇,却蓦然提膝狠狠撞击过去。
“啊!”
膝盖,正撞击在拓跋飞双腿之间,这还是他发觉不对,微微侧身,才避开了大部分的力量。不由得低呼了一声,捂住下面。这一下,月婵娟可没有留情,她要教训这位左贤王,让他明白,她不是可以任凭他轻薄的女子。
反手提起裙裾,一脚踢在拓跋飞膝盖处,趁机扭身从拓跋飞身侧钻了出去。
裙裾,被翻起卷在腰间,露出白色的绸裤,修长笔直的美腿,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拓跋飞忍住疼痛,失神地看着月婵娟,竟然忘记了动作。蹲在地上,俊逸的脸庞微微扭曲,想笑,又不好笑,表情十分怪异。
月婵娟头也不回地,飞身远去,盈盈飘走,宛如一只蝴蝶。
琴韵和棋语,也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惭愧地低下头,狠狠瞪视了拓跋飞一眼,紧跑几步,跟在月婵娟身后。
“公主,奴婢无能,请公主治罪。”
二人低下头,心中惴惴不安,未能及时保护公主,乃是死罪。这位公主虽然年幼,在她们心中,却是积威日深。
“罢了,日后勤加苦练。”
月婵娟淡漠地说了一句,这不能怨怪琴韵和棋语,毕竟二人都是少女,和她年纪相仿。虽然每日勤加苦练,但是未曾经过真正的杀伐战斗,缺少了一股锐气。
拓跋飞是匈奴的左贤王,刚才交手只是一瞬间,但是月婵娟已经明白,她们和拓跋飞之间的差距,颇为巨大。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若非因为她刚才出其不意,绝对不可能得手。
“利用自身之优势,击敌之不备,乃为上策。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此理,亦可用于两者交手搏击。”
脑海中,回响起教授她武技的师父,所说的话。不由得失笑,刚才一回头间,看到拓跋飞脸上哭笑不得,忍疼的表情,心情一时大好起来。
重新回到盛帝身边,今日的盛宴,不容缺席。她还想,多了解那位五皇子索卢连山。毕竟是关系到终身大事,如果所托非人,到时候便是哭,也哭不出。
拓跋飞蹲在地上,眼泪几乎流了出来,这小丫头,还真是够狠。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月婵娟身怀武功,并非柔弱女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吃如此大的亏。
强忍住疼痛,不敢出声,唯恐招来他人,引来麻烦。看着月婵娟回眸对他一笑,风情万种,心中又爱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