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心中好奇心越来越盛,如今大康和大月支联合出兵,征讨西域匈奴各部。大月支棠梨孤单于震怒,大举兴兵,还有谁敢如此大胆,公然带人到属于大月支的酒泉来冒犯单于的天威?
酒泉,纵然管理疏松,也是属于大月支的地盘,驻扎大月支的重兵,敢在此时来酒泉,以她看来,不是这些人极有信心,就是头脑发昏。
“经过这许多事情,沙德已经死掉,酒泉的驻兵也换成左贤王拓跋飞的部下,必定是外松内紧,不会再轻易给他人机会。若是被人在酒泉闹出什么事来,恐怕于单于和拓跋飞的脸上无光。”
沉吟片刻,躺在床榻上思索:“莫非,是拓跋飞有意怂恿?即便是他要用我做诱饵,也不该令对方得逞吧。无论对方是谁,若是令对方在酒泉得手,棠梨孤和他的脸面何存?”
月婵娟冷笑,须弥的事情不全部在预料之中,她想拓跋飞的意思,本来是没有太把须弥放在眼中,借震慑须弥的机会,让须弥族得手,把她劫走。
只是,须弥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须弥和犬戎联手,更利用驯马之术,狠狠地给了大月支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可以想象棠梨孤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怒和恨意,须弥军,他这次是真的触怒了匈奴的天单于。
须弥军可以和大月支作对,可以不尊奉单于,他来去如风。
须弥军可以劫走她,也可以令大月支败,但是,这一次须弥的所作所为,真的太过分,不仅没有给大月支留下一点余地,也同样把须弥族推上了绝路。
她想棠梨孤一直没有太在意过须弥,毕竟须弥只有千余人,若不是须弥的驯马术,他们驯养马匹太多,技艺超群,棠梨孤不会去看须弥一眼。
或者,棠梨孤单于放纵须弥,一直没有加大对须弥族的打击力度,也是在须弥军的身上,寄托了一份自由自在的心。
看着他在草原、高原、雪山、沙漠纵横驰骋,棠梨孤大概也有些许的羡慕。
只是,这一次须弥军的作为,触及了棠梨孤单于的底线。多年来,还从没有人能令大月支有如此凄惨不堪的败绩。纵然有部族不尊奉单于,或者有部族和大月支有战事摩擦,但是多年来,还没有那个部族,能令大月支有如此的惨败。
全军尽墨的耻辱,夺妻之恨,若是这一次单于不能铲除须弥,令西域匈奴各族看到大月支天威不可触犯,恐怕会令西域各族暗中耻笑。
天单于的震怒,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此次凡是素日和须弥交往密切的部族,皆获大月支派出人问罪。
面对大月支的雄师铁骑,天单于的震怒,所有的部族都噤若寒蝉。
大康和大月支,虽然没有明言联合出兵,但是两国联姻后,便展开一系列的行动。有心人都可以看明白,这一次必定是大康和大月支事先有所筹谋的有意之举。
犬戎的溃败和归附,更说明大月支和大康之间,有某种秘密的协议和联盟,否则大康不会和大月支一同出兵围困犬戎,在犬戎归降大月支后撤兵去征讨其他部族。
犬戎的败落,犬戎王铁弗冒顿的死,足以令西域各个部族引以为戒,心中的敬畏更深。
连狼王铁弗冒顿那样的人,都死的不明不白,曾经是西域几个大部落之一的犬戎,也臣服归附大月支,拜倒在天单于的脚下称臣,其他各个部族,如何能没有岌岌可危的心理。
“须弥军,这一次,你是把你自己,把须弥推到绝路之上。棠梨孤他绝不会再允许你逍遥法外,允许须弥族不臣服大月支。难道……”
月婵娟霍然坐起,倾听外面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摇头,刚才一个奇怪的想法涌入心头,难道那刺客,会是须弥族的人?
“不可能,须弥此刻一定是全部隐藏在秘地,轻易不敢出来,如何又会到酒泉来。便是我也能想到,经过阿史那猎骄和须弥的事情,酒泉的防备会更加严密,此次到酒泉来,想劫走嫁妆,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让人在酒泉得手,恐怕对大月支的声名和威严有损,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拓跋飞会做吗?”
她想,须弥的事情,本非单于和拓跋飞的本意,他们也应该不是想用两千五百精兵,一个令大月支蒙羞的败绩,去给须弥这个小部族设下什么圈套。
须弥的事情,令天单于脸上无光,即便是用她做诱饵,但是那全军尽墨的败绩,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单于的未婚妻,大月支未来的大阏氏,被须弥一个小部族劫走,更转手卖给了犬戎,这等羞辱,给大月支和棠梨孤单于的脸上,涂上了重重一笔黑。
月婵娟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棂向外面看去,此时外面仍然大雪飘飘。北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凛冽的寒风让月婵娟顿时清醒精神了一些,倦怠的神思豁然开朗。
塞北的风如刀,雪如鹅毛,远处院落角落和周围,密布无数大月支的精兵,严密地把她的院落把守起来。
“有如此多的重兵严密把守,难道不想我这个诱饵起到作用吗?拓跋飞,你还是不想令那条大鱼在酒泉得逞吧?若是如此,三番两次,大月支的脸面何存?”
月婵娟轻笑,心头的寒意比塞外的风更寒,她这枚棋子的命运,何时才能改变,何时才能自主。
蓦然,从身后的屋顶上,传出细微的声音。
幽冷讥诮的笑意,在月婵娟唇边翘起,果然如此,刺客,那条大鱼还是到了。
屋顶被人撬开一个不大的洞口,露出天光,一个白衣人,俯视向房间中看下来。一双狭长幽寒的眸子,迅速地在房间中扫过,手中持着弯刀。
目光落在月婵娟的身上,狭长的眸子微微露出讶异之色,身体悬挂在房梁上,用瓦片盖住了洞口,身形飘然,要从房顶飘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