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飘飘摇摇从天而降。雪,盖满了屋顶,道路。
晶莹剔透的雪花漫天飞舞,极目望去,银装素裹,一片素白。
拓跋飞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拓跋飞的手中,即刻便融化消失,留下一抹浸凉。
他抬起头向天空望去,雪花白扑面而来,那凉意和通透,让他纷乱躁动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站在雪中,任凭雪花飘落在身上,感受清新的空气。
深深地呼吸一口,如此沁人心扉带着隐隐清香的味道,心安定下来,尘俗皆忘,久久地凝立在雪中。
“她如此对我,还是为了她的目标和仇恨,为了得到我的帮助,达成目的吧?”
雪越来越大,堆积在拓跋飞身上的狐裘上,久久地凝立,他分不清,月婵娟对他的感情,是依靠利用,还是有几分真情在其中。
“或者,她的心中,一直只有京都的秦铁雄,对我只是因为她的需要。我对她而言,是同路人,是盟友,是可以依靠借助的助力,还是她心爱的男人?”
拓跋飞张开嘴,几片雪花飞入他的口中,清凉而解渴。
凉意,从口中渗入,拓跋飞苦笑了一下:“她和秦铁雄认识了数载,他们两个人早已经情意相投,若不是和亲塞外,可能她是要嫁给秦铁雄的吧?对我,或者只是无奈的选择,她的心中,有我几分?”
怅然轻叹,他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她的一句话,在玉门关那夜的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复仇。
“可知,我让你嫁给单于,就是为了让你拥有大阏氏的身份,只有在这个位置上,你才有可能达成目的。月婵娟,即便只是同路,你也只能做我的同路人,不是和别人同路。我不会对你放手,永远不会!”
身后,一双手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肢,月婵娟悄然站立在远处凝望良久,过来搂住了拓跋飞的腰肢。
“王爷可是心中不快,以为我只是想依靠王爷,借助王爷的力量复仇?”
“唉,臣妾承认有这种想法,在大康接近王爷,本就是有这种想法。那时,我不过和王爷只见过几次,若说对王爷有多深的情意,是欺骗王爷。”
拓跋飞没有动,也没有回答月婵娟的话,仰头闭上眼睛,任凭雪花落在脸上。
“是何时,梦魂牵饶,每日每夜想的都是你?是何时,我已经沦陷在你的目光中,心中满满的都是你。或者在玉门关之前,只是我不曾注意过。多少次,不经意间,心底浮现的,都是你的身影。看到你的身影,我便会安心。恨,我恨你,恨你几番计算,让我数次被劫掠。恨,非常恨,最恨就是你把我推到单于的怀中,让我嫁给单于。”
“要恨,就恨得更深吧。”
“恨也深,爱也深,爱恨早已难分。先母之死,我放不下,若是连这般仇恨我都能放下,何必远嫁大月支。从何时起,我的心中只有你,大月支的左贤王,如此并非我想,情到深处人孤独,你可知,每日每夜我想的只有你。仇我要报,恩我不能忘,情难自已。”
“情难自已……”
拓跋飞一瞬间痴了,回眸凝望月婵娟,伸手搂住月婵娟的纤腰:“可是忘记了京都的那个人,你心中曾经的那个人吗?是因为别无选择,还是因为无奈?是真的心中只有我,还是想在我的面前演戏?”
“随你说吧,若是你不懂,不信,我不必说。若是你懂我的心,就不会如此问。”
月婵娟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开始有目的的接近,如今她如何让拓跋飞相信她?
或者从玉门关的那夜,她就错了,错的很厉害。
她不该那样对拓跋飞说,让他以为她只是想利用他,借助他的力量复仇,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
转身,不想再多言,如今她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取信于他。
“我会等,等到王爷明白我的心,一直等下去。”
拓跋飞看着月婵娟的倩影,在雪中远去,若有所失。或者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再难以有纯真的情感。
她要复仇,当初的接近和忍受,不过是想利用他。
他推波助澜,把她推入单于的怀抱,让她九死一生,助她登上大阏氏的位置。
他和她,因为利益而结盟,她曾经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但是她可知,每一次看到她出生入死,他的心是如何担忧。
把她推到单于的怀中,她可知他心底的痛苦和无奈,然而,这条道路,是他们二人共同选择。
“月婵娟,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只能继续走下去,而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前途荆棘丛生,但愿最后,你我会互相明白彼此的心。”
大康盛兴三年四月初九,大月支储君五王子索卢连山,隆重继承单于大位,加封拓跋飞为摄政左贤王,在天地日月神灵面前,单于群臣面前,与拓跋飞结拜为兄弟。
赐天子殿座位,同受群臣朝拜,入朝不拜,不必行君臣之礼,权势一时无二。
群臣和各族首领,如何会不明白,若是没有拓跋飞,索卢连山无法继承单于的位置。和索卢连山比起来,他们对拓跋飞更加敬畏钦服,加之拓跋飞素来恩威并重,此次大赦群臣各族,收服了人心,因此一切顺利。
其余的三位王子,被剥夺了兵权,封了个闲职,仍然留在大宛,无有旨意不得随意出大宛城,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王庭的一切,被索卢连山接收,包括单于的女人们,也成为索卢连山的阏氏和侍妾。
唯一名分没有定的,就是大阏氏的位置,群臣也明白,这个位置应该还是大康无忧公主月婵娟所有。
“什么,你说什么,索卢连山要立我为大阏氏,举行大婚?”
月婵娟紧握双手,身体摇晃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