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军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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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九七九年

1979年1月15日

晚上十一时中央十一号文件下来了,国家局部战争的机器已正式启动。

我想上前线,但去不了,只有作战、军训和兵种部门少量的人可去。战争始终是一件万分可恶的事,但这个世界上又是始终避免不了的事,纵观历史,各个国家都是一样,没有战争就没有历史。

有时战争也推动了历史的发展,改变了历史的现实。中越边境的事也是很头痛,最好的办法是动外科手术。从这点上讲,战争是为了和平,保卫平安。

1979年2月20日

每天收到大量的前线战报要报。中越自卫还击战打得很艰苦,伤亡也比较大,主要是战场正面地形复杂,部队施展不开,加之气候不好,没有道路,进攻受挫。云南和广西两个战区在老街和高平、凉山方向正面推进缓慢,有力使不出来。这一仗是在一个不好的地形上,同一个不是正规军的对手,打了一仗不完全是现代化的有限目标的战争。武汉军区一共上去两个军一个师。军区机关是作战部梁光烈副部长带钟小平等到前线去了。

1979年2月22日

一九七八年的全年总结。我由于半年住院,参加了总结,好人好事评选是没有了。这次办公室发扬民主征求意见的大会开得很好,不少意见直接了当,尖锐深刻。想不到平常一潭死水,一脸和气,问题还那么多。用人、民主、福利、管理上都提了意见。

几位主任可能坐不住了,主要是没有想到。

浪费半年时间,收获是读了不少书,但仅仅是自学,理解上同正式上学上课可能有差距。新一年要注意锻炼身体,好好工作,好好学习,把浪费的时间争取回来。交给我当前工作一是司令部首长办公会。二是军区和司令部首长文件呈批呈办。三是重大会议和活动的组织和通知。

1979年3月10日

生病住院有好有坏,一是近半年住院,难受至极,身心疲惫,特别是工作上损失巨大。二是找到了对象。是科里龙护士介绍科里郎医生的女儿邸红,在咸宁一九五当护士。兵龄比我早一年,一九七二年提干。

每周都去军区俱乐部借书,看书是越看越有味。文化大革命结束,改革开放开始,在社会上掀起了学习、读书和上大学的高潮,真像春天来了一样。有的书很难借,但我熟悉,通过王主任和张军还是借到了,比如法国卢梭的《忏悔录》、法国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法国雨果的《悲惨世界》、英国夏洛蒂的《简爱》、英国狄更斯的《双城记》、俄国屠格涅夫的《前夜》、俄国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宁娜》、《战争与和平》、西班牙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大小仲马的《三个火枪手》、《茶花女》等等。

这些西方的文化作品,真是非常高雅、清洁、动人、感人。

1979年4月12日

粉碎“四人帮”,宣布文化大革命正式结束,我国进入四个现代化建设时期。机关把文化大革命前封存的电影片,经文化部、军区政治部领导批准,借用会议之名开始一个星期放映一部,地点在四所二餐厅。主要给部以上首长观看,因为拿不准有没有问题,于是内部公演把门很严。办公室都是首长身边的人,先睹为快。

每次骑自行车和开摩托车去看。最近有《小兵张嘎》、《追鱼》、《洪湖赤卫队》等等。文化大革命中只有七个样板戏,虽然好,但太少。

1979年5月20日

出院半年,懂得了一点身体是革命本钱的道理,生病住院是一件十分恐惧的事。因此半年来坚持了每天早上跑步,近的到大院内转几圈慢跑,远的从军区大门出发右转到付家坡、武珞路、大东门、小东门、民主路、回大院。要多吃点糖,糖要票供应,但我的朋友杨新建、高志泉都可在首长供应点去买。

1979年5月21日

王必成首长很有个性,秘书是林登泉,下部队轻车简行,只带一两个人,到部队一律不吃请,他只同保健护士一同吃素菜,更不沾酒。解放战争时期他是陈毅元帅、粟裕大将麾下的三虎之一王老虎,打起仗来不要命。现在见到一般不说话。

1979年6月20日

军区机关上班和工作有板有眼,一切按制度来,人人都自觉遵守。我1977年到机关的时候,各大部和各二级部基本上没有高干子弟,1978年后陆续进来了一批,实在没办法只有每个二级部分摊一二个,二三个。办公室是杨秀山的儿子杨小京和杨朝;作战部是张玉华的儿子张建新和杨南征;情报部是杨得志的儿子杨建华和孔庆德的儿子孔小勇,周世忠的儿子周雁明;军训部是王必成的儿子王晓焰;军务部是谢胜坤的儿子谢小京;通信部是李化民的儿子李炎夫;装甲兵部是邬兰亭的儿子邬延军,张秀龙的儿子张进平;直工部是谭甫仁的儿子谭一兵等等。这些人同我打交道很多,一同出差,一同开会,一同演习,一同到农场劳动,共事的比较好,他们很愿意帮人办事。因为我办文件,他们常找我。

这些战友的父辈,有的是久闻大名,最出名的当然是杨得志司令员了。长征中的十八勇士,解放战争的杨、罗、耿兵团,大比武中的济南军区司令员,实际上杨司令员很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话也不多,军区首长对他十分尊重,这是我参加军区首长办公会记录时的最深印象。这些高干子女都是从不同部队调来的,有的反映很好,杨建华就是其中之一。

1979年7月25日

天气很热,宿舍五号楼的房子虽好,但也热。我在西门二楼,房子有十七八平方米,但西晒。二十军调上来不少干部,最早是黄抗生,我也比较早,后来有章立品、寿国光、张仕波、钟小平、缪小胜、徐正明、季建平、冯守淼、孙叔礼、钟国生、王应信等等。军区机关很有意思,三个军选调干部到机关基本上是平均的,二十军一个,那么五十四军一个,四十三军一个。

每天晚上如果没出差,我就同章立品、季建平、冯守淼、黄抗生、徐正明,一个或二三个一同散步,走一大圈。谈天说地,谈古论今;海阔天空,逍遥自在。

1979年9月25日

为了结婚,买了一些杂物。男中山装21。90元;衬衣13。80元;贴花3。00元;女凉鞋12。90元;男凉鞋13。40元;塑料包1。40元;女袜2。50元;男袜1。90元;手套2。80元;长袜两双7。30元;围巾7。00元;羊毛衫11。00元;枕芯两对26。56元;共140多元。

1979年9月30日

今天我和邸红在司令部会议室举办婚礼。婚礼上叫我和邸红唱歌,真的不行。我独唱了几句郭建光的“朝霞映在阳澄湖上”

就唱不下去了。婚礼举办的地方神圣高贵,婚礼十分朴素。一张床是公家发的,一个衣柜是在司令部管理局通过杜桂桥和张志发、黄国娃用180元买的,一张小圆桌是邸红的母亲买的,上面还划了一块玻璃。新房在白楼中门,一楼左一套第一间房。参加婚礼的有六七十人,桌面上就是糖、西瓜子、烟、苹果和茶。有的因为坐不下,坐了一会就走了。参加的有张存中、吴德培、卢志聪、展国玺、戴玉华、荣华、王化炳、章立品、张守纪,刘华林、耿红、赵继培、薛守林、李金宝等。有寿国光、张纪平、何树堂、林建新、邢光辉等战友,有何德来等一批二十军调过来的朋友,有武汉总医院张曙光、成可、陈医生、龙护士等同学和朋友,有九林、小宝等邸家的人,有郭国祥等装备部的人,徐师樵副部长外出没有来。这次结婚花在面上的是邸红的五百元和我的两百元钱。

钟明回郑州结婚。

1979年10月3日

今天下午三时,我和邸红开始了婚假的旅行。乘坐东方红11号轮。邸红的妈妈和张曙光去码头送行,伏尔加车是李平阿姨帮助要的。

上午把电报、文件交给了夏家林,请张守纪把有关情况给科长汇报了一下。

在船上遇到了小邸认识的老舵工王德全师傅,待人热情,带来不少方便,把三等舱换成了二等舱。给南京姐夫发了一封电报,告明天下午五时半在南京码头接。

1979年11月9日

星期五天晴

今天一天值班,处理呈批件。

办公室和科里正忙着评定行政职务,大家表态都很好,但具体想法都会有一些,因为定职是一件复杂的麻烦的事,又是第一次。原来的职务、经历、军龄、级别、能力都不大一样,要人人满意是不可能的。

我有一点无所谓的思想,机关是好,但职务上要有明显晋升可能性不大,因为工作太类同了。有时一件事是转来转去好多人干,最终属于谁的成绩,很难说清;有时大家是想得多,干得少,还怕这怕那,想这想那,瞻前顾后。要干出成绩还是下部队去。

我也想下去,但顾虑多多。如果条件许可一是进院校,二是下部队。

1979年12月13日

已连续工作了一周,主要是做接待美国国防部长布朗访华到武汉的准备工作,东招、四所、武船、体院是接待单位,我和康荫久跑点。今天向唐参谋长汇报有关情况。

1、外宾60人左右,身份高的15人左右。

2、一月十日到汉口王家墩机场,十一日下午离汉。

3、王必成司令员、陈丕显书记会见,宴请;周世忠副司令员全陪。

4、三架专机:布朗一架,随员一架,记者一架。

5、完成各个方案。

6、办公室分工:百花一号戴玉华,百花二号李成喜,梅林二号李金保,五所康荫久,四所周正友,总值班:童小清、胡礼仁、杨新建。

1979年12月24日

天阴星期一

上午办公室讨论郑琴和宋春玲入党问题,我都同意了。

下午办公室派我陪王淮湘副政委外出。晚上张仕波结婚举行婚礼,我没办法参加,很遗憾。下午叫小薛给我家中寄了拾元钱。

1979年12月25日

司令部办公室一年一度的总结搞完了,我的发言提纲是:

1、较好地认识了重点转移问题,过去认为政治、阶级斗争是重点的模糊认识有了根本性转变。

2、较好地认识了展开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重要意义。集中解决了糊涂认识,民主问题,领袖问题,毛泽东思想问题,摘帽问题,平反问题,农村现行政策问题。

3、较好地完成了日常工作任务,参加了军区多次大型活动的组织工作。

4、在耿红、吴庆、钟明、夏家林休假期间,我顶替了秘书工作,为肖永银副司令员、邬兰亭副司令员、潘振武顾问等首长完成了秘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