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出错怎么别人没出错?应该生下未来千古一帝的佟妃也翻过几次牌子,可她就啥消息也没有,怎么到我这里药就出错了?
“恭喜娘娘……”
如果有女子看完大夫之后,这大夫对你说恭喜……
一般代表两种情况:一是,你身体健康一点儿毛病没有,恭喜你——不过一般来说这样的几率比较低,大多数时候他们会说“啊,请放心,你没什么毛病”。二是,你又带球跑了,这种情况下,恭喜后面,通常跟着……
“娘娘有喜了。”
果然没错。
我盯着太医,太医的笑容也被盯得又缩了回去,有点儿不大坦然地缩缩脖子,不明白为什么听了好消息的我活像一脸被倒卷了钱的表情。
“你不许动,嘴合严,耳朵捂起来。”
然后我转过头,火力十足地咆哮,“福临你个大骗子!你不是跟我说喝了药不会怀孕的吗!啊?”
从来都只享受别人谄媚讨好心虚赔笑的皇帝活像被抽了三节脊椎一样软了架子,“那个,阿蕾啊,这个,你偶尔也有漏喝药的时候对吧……”
“你胡扯!”如果不是太医在跟前,我真恨不能扑上去掐他的脖子,“哪回我漏喝过药啊?事先没喝事后也肯定会熬了喝!我忘了还有喜月提醒我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马上又转嫁责任,“这肯定是御药房熬药的时候……”
“别瞎找理由,御药房别的药能错这种药还能错吗?”错他妈个头!呃,他妈是太后……太后的头没那么容易错。要真出错怎么别人没出错?应该生下未来千古一帝的佟妃也翻过几次牌子,可她就啥消息也没有,怎么到我这里药就出错了?
看他一脸心虚的样儿用脚指头我也猜得出来!以前表姐就曾被表姐夫阴过——此人一边信誓旦旦说五年内绝不要孩子,坚决支持表姐发展事业,结果一回头就把家里的大套套小套套都扎了孔,最后表姐的肚子大了起来,那个“五年计划”当然被迫流产了,取而代之待在表姐肚里的是我的外甥……
顺治抓着我的手,笑得一脸……噫,恶心!跟偷吃了谁家的蜜糖似的。
“好啦好啦,是朕让御药房调换了一下药。玄烨一个人多孤单哪?你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不好吗?”
好你个头!疼的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添添添!你当是添块砖,搬过来就行啊?挺十个月的肚子最后再疼得死去活来的可是我啊!上次生玄烨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后来就一直让御药房熬药送来的!这家伙当时也连声说“应该,理当如此,自然是调养身子要紧……”结果,结果玄烨还没满一周岁呢,他马上就给我玩这手儿!
我的手掐住他腰上的肉,夹紧,左转,右转……
他的笑容有点儿扭曲,“好啦好啦,你别生气啊,小心身子。”
比他的表情还扭曲的还有跪在地下的太医,眼睛正死死盯着地下一块方砖看,好像那砖上刻着《十世藏宝图》那么全神贯注,嘴角一抖一抖地抽搐,活像中风前兆。
好吧……事到如今气也没有用了。
我摸摸小腹,还平平的,摸不出什么端倪来。
唉,这才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生生生,没脑子的猪!想想还是火大,再拧一把!你倒说得容易,这次毒害玄烨的风波还没有解决呢,你还想再生?
太医还很听话地跪在地上没起身呢。我摆摆手,“太医请起吧。”
“是,是,谢娘娘。”
我让他多跪了半天,还受了强烈刺激,保不齐回去就给自己煮收惊茶喝,他还得倒过来谢我。
“皇上,娘娘,如无其他吩咐,臣……”太医很有眼色地想要告退。
我马上说:“你站住,不许走。”
心里好像有个模糊的念头,没拉住,哧溜一声就闪过去了。不过,肯定和太医有关。无论如何这会儿不能让他先出去,我还没想好怎么应付儿子的危机,结果自己马上又面临危机——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顺治马上附和,“娘娘的身子需要调理,你还没仔细诊过,走这么紧做什么去?”
太医忙道不敢,然后乖乖地站那里不敢乱动。估摸着今天宫里这气氛,太医也有所感觉,人家也怕沾事惹祸,想早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倒也想走出去,可我还不如太医,人家有家能回,我能回哪儿啊?
顺治瞅瞅太医,我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八成他觉得我是想出气,那多拉一个出气包总比让他一个人扛下来的强。
太医的脸色不太好,但是皇帝说他想快溜,他也得辩解两句,说这是好消息,总该让太后也先知道,他也是想去说一声……
我的脑子里忽然间有个结啪地就扯开了。
我知道我刚才想着什么了!
“太医请先到外面喝口茶、歇一歇,我还有事情要请教。”使个眼色,喜月马上把太医给哄了出去。
顺治看看我,一脸疑惑。
“你是想要我的命是吧?”我把脸松下来,不过口气倒还是冷冰冰的。
“你看你,刚好一点儿又开始闹小心眼儿了。我……”
我截住他的话,“玄烨的事儿还没平,我又怀孕的话,天知道还会再遇到什么黑手。你越是想护着我们,别人就越是想除掉我们。你自己想想,你能一天到晚把我和玄烨揣在怀里吗?你要真想让我们太平安宁、让玄烨好好儿长大,你就听我的主意。”
顺治茫然地看着我,“你有什么主意?”
我低声说:“你让太医出去说,我得了天花,很可能还已经传染了玄烨,把我们送到宫外去……”
盛夏的天气,天倒显得更蓝。院子里的树叶都打了卷儿,蝉在林叶间拼命地拉长声叫个不停。睡一个午觉起来,出的汗都在席子上印出一个湿湿的人形水迹来。
我醒的时候一脸一身都是湿的,伸手抹了两下,虽然睡了半个下午,可却觉得一点儿也不解乏。旁边的小床上,玄烨系着个兜肚,呼呼地睡得正香。
真奇怪,当时怀玄烨的时候,虽然也有点儿反应,可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平平顺顺就过来了。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应得特别厉害,连闻到西瓜味儿都要吐酸水儿,别的东西更是一点儿也吃不下。
我坐起来,捏捏脸。好像脸上的肉也薄了不少,喜月天天愁得要命,每顿饭都是挖空心思地做不同花样,昨天煮了个汤,把上面的油花儿撇得一点儿不见,可我只喝了一口还是马上就吐给她看……
真没有办法啊……
“娘娘,醒啦?”
喜月打起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个盖碗儿。
“我的天,又是什么东西?”
现在看到盘子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去捂鼻子。
“娘娘不用怕,不是给您喝的。”她笑,“是孙嬷嬷给三阿哥熬的避暑汤。”
我松了口气,“唉,那就好。他还没有醒呢。对了,跟你说过别叫娘娘了,又不是在宫里。”
喜月拿着竹扇替我轻轻扇风,“我也就是屋里叫叫,出去了可一声也没吭。您今天觉得怎么样啊?”
我没精打采,“还不就是那样。”
喜月有点儿不踏实,“说到底,外面到底不比在宫里,吃的用的……娘娘,要不还是让小术子捎个信儿回去,让主子知道您现在的情形,要不就再派两个太医来盯着。要是娘娘有什么万一,奴婢可……”
“吃的用的也都和宫里差不了多少,你不要瞎琢磨了。你怕有事儿会怪到你头上啊?不会的。”我揉了揉眼,“外面怎么样?昨天我听孙嬷嬷说,她从娘家找了个老婆婆来帮忙烧饭?”
“嗯,奴婢让孙公公的人仔细查过了,是个老实可靠的人,又干净又大方,我看着也不错。这个汤还是她熬的,闻着很香。”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刚才熬出来我尝了一碗,味道是挺好的,有点酸意儿,既不浓,又不腻。”
虽然搬出来躲在这里,但是吃什么东西喜月非得自己先吃过,过半天没事儿才轮到我和玄烨吃。这样草木皆兵虽然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已经比在宫里好多了。这间宅子墙高门重,我们相当于是隐居在这里,宅子里人少眼少口舌也少,宫里的女人眼再多也未必找得着,手长也未必够得着——怎么说,躲不了一世,躲一时也是好的。
我托着腮,喜月倒了温水来给我喝。
“娘娘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有宫里的消息吗?”
“没有什么消息呢。”喜月说,“这几天孙公公没派人过来,我当然也没处去打听了。”
连温水我都能喝出苦味儿来,也不知道是北京城的水质真的很差,还是我的胃口坏到连水都不能喝的地步了。我现在能吃下去的东西,也就是白水煮鸡蛋、白粥咸菜,还有青菜豆芽和豆干豆腐。其他东西,别管是煎炒烹炸,只要我一闻到味儿,就肯定哇啦哇啦地吐个没完。
难道是我当初折腾孩儿他爹,现在这小孩儿开始折腾我给他爹报复出气?
啊,有可能。说不定这回怀的是个小心眼儿的小丫头。话说这个女孩儿和爹总是比较亲……
一开始我说完我的打算之后,顺治当然是坚决不同意,说我这念头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匪夷所思胡说八道……
于是我就跟他耗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戏我没学过,我也没那精神头儿折腾。我跟他玩绝食——原本吃东西就不香,索性就甩话给他,你不让我出去,我也不敢吃宫里的东西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砒霜巴豆堕胎药……绝食当然是个技巧活儿,当着他的面绝,背过来我多少还得吃点儿。反正太后那里也先瞒着呢,我不信以我的决心和毅力还拿不下顺治这家伙!
果然,第四天他就软下来了。我斗智斗勇的出宫行动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按照我说的,顺治和太医向其他人公布的消息是,我们母子俩可能已经染上天花,所以永寿宫所有人都先隔离起来,并且把我们娘儿俩送出宫避痘。
历史上……佟妃生的儿子也出宫避过痘,现在她没儿子,避痘的事又被我先干了……
呃,这历史到底会走向何方呢?一直到现在佟妃也没有要怀二胎的迹象,反而我又带球跑了……
这世界是真奇妙啊真奇妙……
“厨子老巴勒说,今天八成要下雨。”
下雨?我看看外面的晴空骄阳,“他做白日梦哪?”
“不是啦娘娘,他说早年打仗的时候,他的腿骨受过伤,如今若是要变天就会骨头酸疼。今天一过午他就说腿酸,那八成是没错。”
是吗?
玄烨扭扭脖子醒了过来,喜月赶紧过去抱他,孙嬷嬷也听见了动静,去打水来说要给他洗个澡。
说是避痘,不过,我估计痘痘不会爬到我们娘儿俩身上来了,毕竟那个预防措施起码能管用个几年吧?嗯,喜月应该也免疫,还有顺治……
说到这个,不由得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现在也算有免疫力了,那他还会不会得天花?历史上顺治到底是怎么挂的?
近来时常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有些沉甸甸的。
其他的小事件都因我而改变了许多,那……他还会英年早逝吗?
心里有点儿怪怪的感觉,一开始我发现自己变成了静妃,就已经做好了当寡妇的心理准备。可是……可是不知不觉,这个准备竟然慢慢地放松了、忘记了。到现在,一想到要当寡妇,心里就……
下午哄着小胖学走路学说话,“额娘”两个字叫得很含糊,总算是会叫了。让我不爽的是他叫孙嬷嬷的时候清晰无比,而且叫得很像“妈妈”两个字。
真是令我这个正牌老妈要多眼红就有多眼红。
另外就是“吃吃吃”,这个字眼儿也比额娘叫得要清晰。
果然不是当皇帝的料……虽然同名,但我笃定我家这个只会吃吃睡睡的家伙没有历史上那个同名的千古一帝的半分本事。当然,如果吃和睡也算本事的话,那他的本事……也还不算小。
晚饭吃的是蒸鸡蛋羹。我勉强吃了一半,还是塞不进肚。喜月关切地看着我,“再吃点儿吧。”
“不行了……”我抚着胸口顺气,再吃的话,刚才那一半儿也要翻出来了。
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了,燥热还是不减,不过相对于白天来说已是好多了。喜月抱着小胖子站在屋檐底下,孙嬷嬷唱歌儿哄他,我坐在纱帘子里面,只觉得天地闷得像个大蒸笼,我们都是在笼里发过酵待熟的包子,扇子扇出来的风也是燥热的,让人觉得心烦。
树梢儿一动也不动,也许老天真是酝酿着要下一场大雨,天气闷得人都快要喘不上气来……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怀念现代的空调冰箱电风扇……
树梢好像晃了一下,起风了?
空气里有股土腥味儿,我抬起头,天空有点儿阴沉沉的红色。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我躺在湘妃榻上,热得脑袋昏沉沉的。屋里本来点了三四盏灯,我嫌晃眼,只留了一盏。外面起了风,院子里的树叶子被吹得哗哗响,风声呼啸着像虎啸狼嗥,令人听得心惊肉跳。
“怎么……刮这么大风?”
喜月在一边换了根新蜡,又将灯罩罩上,“等雨下来就好了。风大倒也不怕的,我刚才已经让人把门窗都关严实了。咱们这儿又不是小房子——不过西城那些穷苦人家就不好说了,屋顶铺的草八成都会被卷跑。”
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一只小蛾子,绕着纱灯打转,盲目地往上面撞了几下,大概是撞晕了,又绕着桌角旋转。
外面隐隐地传来阵阵闷雷的声音,我捂着胸口,总觉得喘气不顺畅。
下雨并不讨厌,但是雨前的沉闷总让人不安,心里惴惴地期盼着,下吧,雨下来就好了。
一道闪电的亮光划过窗子,我闭上眼,然后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大颗的雨点打在檐前的瓦上,先是稀疏的,然后密集起来,哗啦哗啦的响声越来越紧。
我看看喜月,喜月看看我,都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原来大家的感觉都一样啊。
“娘娘,窗前可能漏风呢。床铺好了,席子我也擦过了,不热的,您还是……”
“不要紧,我喜欢听下雨的动静。”
小时候一下雨就和妈妈挤一张床,妈妈会抱着我说:“刮风啦,下雨啦,小船儿要开啦。风也不怕,雨也不怕……”
童年的记忆是最刻骨铭心的,每到下雨,我都会想起小时候妈妈的怀抱和那张小床的温暖,风雨反而让我觉得亲切。
“那,我先去东屋,孙嬷嬷一个人打发三阿哥洗澡总有点儿力不从心呢。娘娘先歇着,要茶要水的唤我一声。”
我躺在那里有些出神。迁出宫来两个多月了,玄烨倒是适应得很好,适应不来的反倒是我。吃不下,也睡不稳。有一次喜月可能觉得我睡着了,和孙嬷嬷在闲聊,孙嬷嬷小声说,或许是因为见不着皇上,所以娘娘才寝食难安呢。
见不着玄烨他爹?她以为我在闹相思病啊?我是那样的人吗?
才不是呢,我是新时代的新女性……是我自己要搬出来的,怎么可能因为离开他而害相思病?就他那样儿,他也配啊!
我迷迷糊糊的,先前还听见玄烨在那边吵吵着玩水,后来只听见越来越紧密的雨声敲在屋上,敲在窗上,敲在耳边……
脸上有点儿轻轻的、微痒的感觉。好像凉,又好像是热……
我吸吸鼻子,迷迷糊糊地在竹榻上转个身。
痒的感觉跑到了耳朵上。
是蛾子啊,还是蚊子啊?屋里都用艾草熏过了啊……
我迷迷糊糊地挥挥手,但是手却被握住了。
“嗯?”
我睁开眼,看到一片柔软的明黄色……
明黄色?
睡意瞬间飞走了一大半,我挣扎着坐起来,他按着我的肩膀,“别动,你躺着吧。”
外面雨声还是很紧,怪不得我什么声响也没听到。看看屋里没有别人,这个人就好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我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的?”
这个人简直是神出鬼没啊,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啊?又不是拍《某某微服私访记》,皇帝等于是坐在一只金鸟笼里,而且还有那么多只眼睛日夜不停地死盯着,连出个恭身边还不断人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跑出来?
“这你就别问了。”他的手在我额上试试,“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嗯。”我还是抬起身,半坐半靠着,伸手摸摸脸,果然潮漉漉的……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梦到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翘宫跑出来探望我。
他端起一边儿的茶壶给我倒了杯茶,虽然动作很笨拙,但是好歹没摔了壶砸了杯。就是水倒满了点,还没端到我跟前,先撒了好几滴在他自己身上。
茶水温凉不热的,喝到嘴里也不舒服。我喝了两口,觉得喉咙里又有东西往上顶,赶紧把头侧到一边,呕呕地翻了几声,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他有点儿不知所措,替我拍拍后背,不安地问:“最近总是这样吗?怪不得你……都瘦了一圈了。外面还是……”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自己拍拍胸口,坐直了身,“起码待在这儿心里踏实。再说,天气热在哪里还不是一样。”这会儿差不多是全醒了,看到他肩膀和头发上也都湿了,果然不是做梦,最起码梦里的雨淋不湿人。
“你怎么过来的?”
他笑笑,“坐内务府采办的车子出来的,没人知道,你就别担心这个了。”
我掸掸他潮湿的衣服,他缩了一下,“就是下车的时候淋了一点儿雨,不碍事。”
我看了他一眼,“脱下来让喜月拿炭斗给你熨干了再穿,湿衣服裹在身上要落病的。”
他忽然伸过手来把我抱住,我的脸就贴在他的胸口。
他身上总带着一股熏香的味儿,我闻惯了的香味儿。其实夏天的这些衣裳洗得很勤,香味儿都是坐在屋子里被染上的。
莫名其妙地就觉得踏实,可以把所有的烦心事儿都抛开。
其实,其实这个家伙没什么本事,靠他才不牢靠。但是……
好吧,就这会儿,先软弱一下也无妨。
“都说了你实在太任性,执意要迁出来。要在宫里的话,太医也就在跟前,我也早晚能……”
我打起精神,不让他再继续唠叨,“好不容易出来啦,你就别再说这些话了。最近怎么样?我看你好像也瘦了。”
“我有什么,还不就是那些事。”
他说得很轻巧,不过两条眉毛却习惯性地往一起皱。眉中间有个明显的“川”字,尤其是中间那一道竖纹,特别深特别明显。他最近常皱眉吗?是不是烦心事儿太多了?也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好好开解他。太后当然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也是个疼爱儿子的妈,但是……也许是在后宫太久了,太后的温情和慈祥被磨掉了太多,显露出来的只是精明的棱角。
发现我竟然在心疼这家伙……
大概我和他,有一个秀逗了。也许是他,也许是我。这家伙后宫有一群女人,可却在这么黑的天冒着大雨跑出来看我。而我呢?明明一开始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快乐的小寡妇,现在看着这个注定短命的皇帝却硬不起心肠了。
“最近宫里都怎么样?太后好吗?嗯,其他人……好吗?”
我问得有点儿言不由衷,老实说她们全体不好才好呢。
顺治放松了身体让我靠舒服了,“嗯,皇额娘身体很健朗,其他不过是些琐碎事情。”
当初那个“KITTY猫事件”,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查来查去无疾而终,喜福她们一起被留在永寿宫里过着半幽禁的生活,其他的消息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我就想听听琐碎的事情。”
他一笑,“可朕不想说啊。”
“喂——”
“要说也可以,你得给我些好处吧?”
你是皇帝吧?说这种话也太掉价了……居然问我要好处?
他温存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你得好好吃饭,把身子养好,再好好儿地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但是我就是觉得鼻子有点儿酸,眼睛也有点儿涩,心里软得像是要化掉似的。
真糟糕,我不喜欢这种情形,不受自己控制,只觉着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