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岑雪的脚上抹红花油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岑雪将脸别过去，轻捂着鼻子，嘴里含糊着问：“这东西，会不会留下什么副作用啊？”
“不会啦，就是红花油而已，舒筋活血，化淤止痛的，说明书上说了，用于风湿骨痛，跌打扭伤，外感头痛，皮肤瘙痒的用药”见岑雪还是别过脸，我怕她不放心，又回答：“我问过医生的。”
岑雪一听我问过医生的，便“哦”地应着，将脚伸直，任我抹。
而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问我：“李慕，你下午到找排练场馆的事儿，弄得怎么样了？”
“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后来在天河文化宫，找了一间他们的排练房，还蛮大的，有时间，你过去看看。”我一边将红花油在她光滑的脚上来回涂抹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答。
“得，我这样子，怎么去？你背我去？”岑雪将脚动了动，提醒我。
我才想起，她现在脚疼，难走路。
“那场馆，仅作排练，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你就放一千个心吧……嗯，你现在重要的任务，就是先休息，待脚不疼了，才好工作，外边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做吧！”
我望了望她，觉得她还是有丝娇弱，这大城市的女孩，与乡下的姑娘们太错远了。如果这事儿换成是我哥店里卖手机的女孩梅丹丹，定然她会坚强地当作没事儿一样。
想起梅丹丹，我心里就想到该给她打电话了。心里，也在埋怨，怎么不觉间，总拿她与岑雪比较。梅丹丹虽然年届十八，但比起岑雪的皮肤起来，真的还没有她的好，而且，说话也没有她那么成熟风趣。
可是，梅丹丹也自有她的好，她纯真无暇，不谙世事，人简简单单……
我正想着，岑雪说：“咦，李慕，你这边搞定了，秦远那边待定的模特，现在怎么样了？”
岑雪问的，是深圳同事秦远负责联系参展模特的事儿。
我答：“我也不知道呢，待会儿，我给他打电话，问问神马情况？”
岑雪点点头，说：“那得催紧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过十多天展会开慕，咱们还得请讲师，给培训几天哩，而且，我这脚弄伤了，也不方便，嗯……这几天，你得多费心喽。”
我“噢”地应着，然后将她的脚抹了红花油之后，她让我扶着她，一蹶一跌地进了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后，又将我赶了出来，这便在里边用功了。
我看了看窗外，暮色已经从广州塔的上方投来。趁着下班前最后的时机，我给在深圳的同事秦远打电话，问他：“鸟人，你负责招聘的模特与从资料库里联系的模特，现在定得怎么样了？”
秦远或许正在桌子上喘瞌睡，一时之间，竟“哦，哦”地就着，没有反应过来。这种爱过夜生活的人，就是这样子，白天无精打采，夜晚生龙活虎，眼圈儿，总是黑乎乎的。我问他的话，他嘟哝好几声，我都听不清他说什么。
见声音小，根本就震不醒他，我大声地说：“秦远，你那边到底联系有多少人了？岑总问你呢！”。
秦远一听，才答：“呵呵，你李慕啊。我……我这边，现在定了二十多人呀。”
“怎么才这么少人？岑总不是交代过你，要你找四十人的吗？”我不由着急，因为这数量，与需求上，还是差人，差了二十多人。
“是啊，但是我已经想尽办法了，在深圳特区报和深圳商报刊登的广告，我也刊登了，但没有人来呀，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可能到大街上，拉上一个看得过眼的女人，就让她们来我们公司吧，这样，不被人骂成神经病才怪。”秦远在电话中，争辨道。
他这样说了，我只得跟他说：“反正我才不管你，那你赶紧想办法吧，你将招聘信息翻出来，将要求放低一点，只要身材差不多的女孩，就给带过来，现在缺人。”
秦远应一声，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岑雪在洗手间喊我：“李慕，我，我完事了，你扶我出去。”
我嘻笑一下，说：“不来，你屙得臭，我才不去。”
她在里边急了，说：“李慕，你怎么这样子呀，帮帮忙嘛。”
“不帮！”
“真不帮啊，我跟你说，我要哭了啊！呜呜……”她在里边，装成哭的声音。
我这才笑着，推门进去，见她的裙子已经提起来了，不过，正可怜兮兮地坐在马桶上。
我伸出手，“喏，来吧”，将她扶着，从洗手间拉出来，她将屁股坐床上，脸就笑开了，嘻笑着说：“这还差不多嘛，谢谢你哦，李慕。”
“哦，不用谢，要谢的话，就亲一口吧！”
“呸！”
……
到了房间，我将刚才电话中问秦远，还差二十来模特的事儿，向她说了。
岑雪沉思了一会儿，说：“实在不行，你让秦远能招就招吧，不要勉强他了，至于在报纸上的广告，就不要刊登了，现在广告费用，也贵得吓人。而且，要按你说的那样，降低要求，招的是大妈是姨的，也不行咯。”
“不招人了，那怎么办？要说我们不接李总的大订单，那是说得过去，可是，现在难道我们已经接到的订单，也不做了？而且，就这四十来个人，那些客户，肯定是分身无术吧！”我不由问她。
现在这社会，图的就是眼球经济，没有模特来帮着站台，这参展商肯定就没有人气，没有人气，还接个屁的订单。所以，那些参展的稍微有规模的公司，都会与我们这些演出公司，模特公司，签订一些走台或者秀场的合同，以此来提高参展的人气，如果这临时将合同毁约，他们肯定气炸了！
而且，如果这样单方面毁约的话，让这些公司一时找不着合适的演艺公司，那还得赔人家毁约的钱。如果好不容易接到的单，却还因毁约而赔人家的钱，那也太冤了吧！
岑雪背转身子，将自个的那只痛脚轻轻揉着，过了会儿，她吩咐我：“李慕，待会儿，你开车陪我回趟我家里，我想想办法吧。”
“回你家里，想办法？”我甚觉惊讶。
虽然我知道她是广州人，家里也蛮富裕的，但没有想过，她会将我带去她家里，而且，是在这晚上。
“是啊，你准备一下吧，嗯，将你乱蓬蓬的头发，给洗一洗，还有，将皮鞋也给擦亮一点，随我一起回家！”岑雪从上到下打量我，对我的头发和皮鞋，颇为不满意。
“我不去！”我固执地站着，没动。
“这是工作，必须得去！”岑雪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