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冻得厉害,似寒冬腊月,呼出一口气都能起白雾。
我吓坏了,紧绷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假装自己现在正在睡觉,什么也没看到,可是……眼睛却偷偷的朝着那边在瞄。
李茂站在一个工友的床铺前,低着头,两个上下交错,他一点点的吸着。我能看到,从那工友的鼻孔和嘴巴里面,一股白气一点点的升腾起来,进入了他的嘴中。
随着白气一点点的消失,那工友的脸色却越来越暗,最后从黑直接变成了铁青一片!
我吓得都快要尖叫了起来,却拼命的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叫出声音。虽然如此,但牙齿其实很不争气,一个劲儿“咯咯”的在打架。
“桀桀……”
李茂的嘴中发出了怪异的笑声,缓缓的扭过了头来,那嘴角夸张得可怕,一排白森森的牙齿都露在了外面。
他在冲我笑,这家伙在冲着我诡异的笑!
天呐,他发现我了,他一定是发现我了。
现在怎么办?
我该逃吗?还是继续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就这样的睡下去呢?
“啪嗒,啪嗒!”
李茂的脚步声,就像是死神的勾魂镰刀,一点点的朝着我靠近。
身体其实是不受控制的,这一会儿肌肉的颤动,连呼吸一下空气都是那么的费力。
我要死了!
我会像那个工友一样,被他给吸死的,我得跑,我得叫。
可是,这身体就是没办法动弹,他已经越来越近了,最后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站在哪里,阴森的冲着我笑。
我紧紧的闭着眼,不敢动弹。
似乎闭上了眼,那恐怖的事情就不存在了一般,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
可是,我等了很久,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他走了吗?
果然还是没有发现我,谢天谢地,诸天神佛,我终于活下来了。
黑暗之中,安静得可以,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缓缓的,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睁开了自己的眼,看向了上面。
就这一下,我的魂给吓掉了半截,整个人再也不受控制,放声的尖叫了起来。
因为,那李茂根本就没走,他从头到尾脸贴着我的脸,距离不过三厘米,一直在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的所作所为。
他脸上挂着一幅嘲讽又阴森的笑容,嘴巴始终咧着保持诡异的惨笑,嘴角间的口水都滴在了我的脸上。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吓得一个劲儿的撑着地面,可笑又可悲的想要逃离他。
“别……你别过来!表叔,老李,小李,二狗……”
我看着李茂,歇斯底里的叫唤着所有人的名字。喷出来的白气,像是在空气之中都要凝结成了冰渣。
可是,所有人就像是太平间的死人,没有任何人动弹,他们就那么直直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别,求你了,不要这样。”
我哀求着李茂,我不想死,我一点也不想变成之前那个工友。
我感觉自己的膀胱收缩,恐惧已经到了极点,下面温热的液体竟然让我在这冰天雪地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可是,看着面前一步步逼近的李茂,我的内心又是寒冷如冰的。
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已经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双手死死的护住了脑袋,根本不敢动。
可是,出乎预料,李茂没有对我下手,直接从我旁边走了过去,然后擦肩而过,打开了窝棚的门,一步步的走出了门外。
空气之中,带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笑,他竟然发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或者应该说她,已经走远。
可是,我的情绪已经崩溃到了底线,双眼泛白,口吐白沫,我无用的给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在我睁开眼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铺上,老王头和一群工友站在哪里,一脸怪异的盯着我看。
我迷迷糊糊的问他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老王头表情不好,他说昨天晚上气温猝降,你小子竟然还睡到了地上去,冻坏了吧?要不是有人起夜发现了你,你可能就冻死了。
说到这里,其他的工友一阵感伤,补充着又说了一句,“张老八,昨天晚上给冻死了!”
张老八,是我们的工友之一,年纪也不小了,而且……他有肺痨,身体特别的差。
之所以还能在工地上干活儿,因为他是水泥工,有一门好手艺。所以,即便是个病秧子,却拿着比我们更高的工资。
听说他昨夜因为气温降低,居然给活活冻死了。
我一下子就从床铺上弹了起来,惊恐的大叫着,“他不是被冻死的。有人把他的阳气给吸了,他是被人害死的。”
一下子,现场的气氛,可比这气温降得还厉害。
老李冷着脸,呵斥我别瞎说,谁吸的他阳气?
我紧张的大叫了一声,刚想说就是李茂。
结果,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哪里,一脸阴森的笑容盯着我。
不是李茂还能是谁?
话到嘴边,我硬是又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我很清楚,我要是指证了他。试问,在这工地上,一个受所有人排挤的家伙和一个老板的表弟,他们会相信谁?
李茂曾经说过,就是因为我在宣扬小敏这事情,搞得大家都神经兮兮的。陈哥是因为心虚,在做事的时候,疑神疑鬼才出了事故。
如果我真说出来,他一个大帽子扣在我头上,这里所有愤怒的人,恐怕会毒打我。
“对啊,说啊?到底是谁杀了张老八,吸了他的阳气?”李茂阴险的冲着我说。
我咬着牙,捏着拳头,最后无奈的说了一句,“没有谁,我昨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那女鬼把张老八的阳气给吸了。”
“嘁,真是的,有的没的就乱说。你小子嘴巴就没谱,要不是自己工友,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小李骂骂咧咧的说了我一句。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我。
我低着头,很难过,朝着那边的李茂看了一眼,他嘴角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再不想点办法,今晚上他肯定会对我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