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周静妍看着自己的小臂,那眼神,却像是在欣赏一幅,暗藏玄机的神秘画作。
审讯室里静了很久,警察按捺不住,问道:“这是江崇阳做的吗?”
“除了他,还有谁呢?”周静妍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伤痕。
过了一会,她又继续道:“不过,可能跟你们想得不太一样,我,是自愿的。”
两名警察相顾一愣,又转过来看着她。
可惜,她没有打算再说下去,她欣赏着手臂上血刻的图案,微眯着眼,迷离得有些醉人。
她道:“我没有杀他,他的自杀,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希望他死,我们同病相怜,是再合适不过的伴侣,尽管婚后的生活,也令我头疼不已。可我爱他,这也是事实,爱他,爱他所有的样子,所有的……”
她从审讯椅上站起来,平静地看着对面的警察:“你们只能传唤我十二个小时,我现在要走了,如果找到什么证据,证明他的死跟我有关系,就来抓我吧,我愿意跟他一起下地狱。”
星阑紧跟着周静妍,出了警察局。
找到摄像头的死角,那是一个五六米宽的转角,转角过来,就是一条临江公路,星阑现身出来,直接拦住了周静妍的车。
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几米远,终于停在了星阑面前。
她应该不知道,若不是白玉捏诀,止住了急速前行的车,她一定会被撞飞出去。
星阑知道自己很冲动,她也知道,如果现在不拦下周静妍,伤口中藏着的秘密,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再查起来,恐怕更难了。
所以,她用了最直接和粗暴的方式。她走向周静妍,抽出一根头发,在她面前点燃,然后,周静妍头一偏,晕倒在座椅上。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捉起周静妍的手,将衣袖向上推去。
“白玉,你在的吧?”
“在,她的伤,是人为的,没有任何邪气。”白玉的声音从她身后,略带不满地传出。
可星阑眼下,没有心思去考虑白玉的感受。
她皱了皱眉:“可是,这牙印……”
星阑将她的手翻看了几遍,终于死心地将抹下她的袖口。
后面的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走吧,带我们一程。”星阑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突然醒来,眼睛无神地开着车,一路到了苍龙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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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这个门牌号,周静妍才回过神来,她皱了皱眉,在门外呆了一会儿,果然从包里拿出钥匙,进了门去。
隐身着的星阑对白玉说:“白玉,处理一下摄像头吧。”
“好!”
周静妍走到那面熏黑的墙面前,伸手摸了摸。轻蔑笑着摇了摇头。
她站在卧室门前,压下扶手,卧室门,开了。
星阑的眼睛微微一颤,跟着她走进去。周静妍打开推拉窗,窗台上的几盆盆栽,已经半枯了。她伸手扶起一片草莓叶,拿起一旁的水壶,从厨房接了水进来,均匀地洒在叶子上。
接着,周静妍盯着床看了几秒,便开门离开了。
星阑跟着走出去,目送她出门,随即现身出来,盯着那面黑漆漆的墙看了好一阵。
白玉也现身出来。
星阑去厨房,白玉也跟着去了厨房;星阑又一次进了卧室,她刻意将门关了上去,白玉又推开门跟着进了卧室。
星阑坐到床沿,道:“你是第一次进来吧?”
“第二次,刚刚不是进来过一次了?”
星阑淡笑,顺手拍了拍床面,又道:“你觉得这床怎么样?”
白玉扫了一眼床。
这是一张仿古的红木双人床,样式很是别致,四条微曲的圆方体床腿,马蹄脚,上面还有细腻的手工花雕。
“很别致。”白玉道。
星阑突然站起来,直盯着他,他的黑瞳朝下移去,似是要躲。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对面的房子没有生人气息,不代表没有灵气,你其实,很早就住到对面了吧?”
“……”
“你们妖灵,总能很快地应变不同的环境。在不同的环境里,也能做出不同的行为。这一点,比起人类修考的仙官神将,可是要好太多了。”星阑若有深意地看着白玉。
白玉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总是习惯在进门之后,把门轻轻地推到墙上的吸铁上去,在自己的房间如此,在别人的房间也如此,就连跟着我去厨房也不例外,可进了这间房,你只是推开了房门,即使它半掩着,你也毫不在意,因为你早就知道,这扇房门后面的那根吸铁,已经掉了。”
“……”白玉的黑瞳,慢慢向下转去,却只呆呆地站着。
星阑的眼睛扫过床脚:“我刚才走过来,差点儿被这外延的床脚绊倒,你却自然而然地抬脚跨了过来,这么熟悉的动作,你应该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了吧。”
白玉的手开始慢慢收成拳,竖放在唇前,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阻止江崇阳自杀的,是你吧?否则那手,绝不可能从窗口飞出去。那天我附身在他身上,也是你,几次阻碍了我的指火。你当时就在这屋子里对吧?”
“星阑,我……”他似乎想解释,但终于又避而不语。
星阑耸耸肩:“我只是希望,那天你阻断我的指火,是为了不让我被发现。”
“正是这样。”白玉急切地答道。
“我的案子跟你的案子之间,是有什么特别的关联吗?”星阑凑近了些。
白玉的眉头颤了颤,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星阑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别的什么,我都不想知道,就一个问题,你跟我,是同一战线的吗?”
“是,一定的。”他突然扬起头看着星阑,眼神从容坚定,
星阑总算心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