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里一处金碧繁丽的庭院里,一名男子朝大夫人跪下,报告了暗中窥视所见情景。
大夫人李玉凤将手中茶杯掷到地上,美眸含怒,气汹汹道:“我就说远郎对那贱奴有意思!不然再轮叶轮不上那贱奴去当账房先生,还离远郎这么近!该死的,那死贱奴居然给脸不要脸,还敢对远郎说这种话!”
她的贴身丫鬟喜儿忙道:“夫人息怒,犯不着为这种低贱的人发火。”
李玉凤气得胸口起伏:“我还真跟这贱人较上劲了!我就不信治不了她,等她落到我手里,她定会比那小女奴惨一百倍!”
第二天中午,花园中的一座拱桥上,一名红裙丽人拦住了一名身材高健的男子,正是大夫人李玉凤,男子是姬蕴远的贴身护卫莫云。
李玉凤劈头盖脸便问道:“莫护卫,你天天护卫在少爷身边,有没有看到他与书房旁的那个小贱人发生什么?”
莫云惊讶之余疑惑地看了大夫人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位难伺候的大夫人已杀奴为乐事,现在看来又有了新的折磨对象。
他在书房里是常看见那个新来的女奴舒玄月,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升为账房先生,不过看她工作勤勤恳恳连头都不怎么抬,不多言语,不禁对她有了几分好感,至于她与少爷之间,他倒没看到过少爷对她有特别举动或言语。
想着,他微微一笑,有礼而不卑不亢道:“大夫人,据属下所见,舒玄月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并没有勾搭少爷。”
李玉凤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气得哼了一声,转背就走了。
莫云看了她背影一眼,继续朝姬蕴远书房走去,准备上报他调查到的一些事情。
在少爷书房中汇报事情时,莫云悄悄望了书架后的耳房一眼,见舒玄月在埋头工作,似乎周围一切事情都与己无关。
姬蕴远听完汇报,微一颔首,简单吩咐了几句,莫云便退下了。
傍晚时分,舒玄月走出书房时,看见庭院角落里立着一名高大精壮的男子,似乎在盯着自己,她好奇地回视打量,觉得有点眼熟。
“你忘记我了?”精壮男子忽然开口道,走向庭院大门。
舒玄月听见声音便忽然想了起来:“你是莫云?”
她见过他一眼,并且病得模模糊糊时听到过姬蕴远叫他的名字。
男子点了下头,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嗯,你小心点,大夫人可能要对付你。”
舒玄月一愣,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吗,为啥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么寒气森森?
等她回过神来,莫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书院门口了。
莫非,那家伙是特意等在那里告诉她这句话的?舒玄月不禁哑然失笑。
至于那个大夫人李玉凤,她早就有了方法应付她,李玉凤这样残忍地对待夏花,她舒玄月会叫她死得很难看!
二更鼓敲响,月色如钩,树影重重。
一名中年肥壮男子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在走廊中往前走,终于摸索到自己住的那个屋的房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色月光投入房内,只见正中坐着一名青衣女子,正闭目打坐。
中年男子揉揉酒气朦胧的眼睛,看清后忽然暴怒,手指向那女子冲过来:“贱奴!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来,快滚出去!”
舒玄月此时正好把心法修炼完毕,她睁开眼眸,那漆黑的眼睛在夜色愈显幽深,她闻言不急不怒,忽然将身边放置的一卷纸抖开,冷笑一声,道:“管家,睁开你的老眼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皎洁的月光下,只见长长的纸卷上赫然罗列着十几年来他在府中贪污的钱货。
管家看得寒毛倒竖,酒醒了一半,但他依旧不想承认,凶神恶煞道:“贱奴,你竟然敢无赖栽赃我,小心我把你丢到恶人牢里慰囚!”
舒玄月若无其事地将纸卷收入怀中,站了起来,了然道;“算了,你不承认也罢!明天少爷若在书桌上看到这份清单,不知会有何反应?”
管家恶狠狠的牛眼忽然瞪住,露出害怕的表情。
舒玄月经过他身边时,忽然凑近,用阴森森的声音道:“按照姬府家规,他会把你砍手呢,还是手脚一并砍了呢?……”
管家浑身颤了一下,喝道:“别说了!”
他忽然伸手向舒玄月抓去,却扑了个空,舒玄月始终距他几步之遥。
舒玄月哈哈笑道:“你这个蠢蛋,你根本杀不了我!现在保住你自己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么杀了我,要么答应与我合作,我看你没得选择!”
管家扑得气喘吁吁,才发现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根本拿她没办法,只得跪地求道:“好姑奶奶,求你饶了我,千万别告到少爷那去了,不然我死无葬生之地!你想要什么都说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舒玄月哼了一声,道:“姑奶奶我还没想好,等我提出来了你要随时答应!”
管家头点得像鸡啄米,连声道:“好好好!我答应,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我一定赴汤蹈火地去做!”
舒玄月狂笑一声,满意地离开了。
把管家变成她的棋子,只是她的第一步。
她知道,不管自己揪住李玉凤什么把柄,姬蕴远都不会对她施以如夏花般的酷刑,要惩罚她只能自己动手!但在此之前,她还可以做些其他事情……
第二天,姬蕴远在书桌上发现一份指明李玉龙贪污货款的清单,他大怒之下把李玉龙叫来问话。
李玉龙是李玉凤的弟弟,是个吃喝嫖赌之徒,但因有些才干加上李玉凤竭力推荐,姬蕴远便安排他负责北方商队,舒玄月这几个月泡在一屋账本里,对姬府各处的生意和收支情况都有了大概了解,要查出李玉龙的问题简直易如反掌。
她唯一不理解的是,为何姬蕴远对自己这么信任,放心地把这些账簿给她看,难道真以为自己永远卖给他了?
李玉龙在桌子前,吞吞吐吐答不出姬蕴远的问话,账目对不上,李玉龙贪污货款的事情确凿无疑,但因李玉龙好歹是姬蕴远的妻弟,所以姬蕴远也无法让人把他拖去杀了,只能责罚他六十大棍。
刑堂里,李玉龙被打得杀猪般惨嚎连连,李玉凤在姬蕴远面前百般求情,姬蕴远却毫不通融,冷着脸命令务必行刑到位,李玉凤只得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弟弟被痛打,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模样。
舒玄月站在后面不禁冷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一个赛一个的冷酷无情。
李玉凤狠狠瞪了她一眼,显然已将此仇记在了她身上,而姬蕴远未必不知道这份贪污清单是她放的,虽然他未找她问话,但从他间或向她投来的目光就可以看出。
夏天很快就要过完,府里的女眷照例要去庙里祈福,夏花的伤口没再溃烂,但依旧时时昏迷不醒。
自从威胁过管家,他看见舒玄月都是低着头走过,而大夫人更加变本加厉给舒玄月使绊子,要不是舒玄月精通药理会点拳脚,早被她毒死淹死十几次。
一日夜里,舒玄月看完账本准备收工回房,刚站起来忽感头晕目眩,晕倒在地时看到大夫人的绣花鞋。
模模糊糊中,舒玄月被一伙人五花大绑起来,大夫人得意的笑声传来:“小贱人怎么都毒不死,这次的药你没尝出来吧,我可是花了重金特意找个奇人弄的!”
说罢,狠狠扇了舒玄月一巴掌,喝道:“带走!看我这次不弄死她!”
半柱香后,舒玄月感觉自己被扔到一个又阴又潮的房间里,自己被下的药很奇怪,让她浑身动不了意识模糊,却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她知道,以大夫人的恶毒,她一定会想尽可怕手段对付自己,而且没有人来救她!
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唯一有能力救她的姬蕴远,恐怕也根本不知道她被大夫人抓走了。
突然,一记刺鞭向狠狠抽过来,深入骨髓的疼痛让舒玄月浑身肌肉收缩,但却喊不出动不了。
李玉凤打得高兴解气,又抽了十几鞭,把舒玄月抽得浑身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李玉凤很快自己也抽累了,她气恨地丢下刺鞭,骂道:“那个臭道士给我的是什么药?!让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打起来太不过瘾了!”
旁边的喜儿忽然贼笑了一声,建议道:“夫人,你不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我有一个办法,把她扒光衣服扔到恶人笼里不就得了吗?”
李玉凤一听,眉头松开,笑得阴森恶毒道:“还是喜儿聪明!把这嫩蹄子扔进恶人笼里,那些憋了几十年的恶人们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哈哈,到时候远郎看到她还不捂着鼻子跑!”
奸笑声中,几个人把舒玄月扛起,向外走去。
舒玄月心知情况非常不妙,努力想要动下手脚,但根本无法动弹,很快被丢进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