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宫。
芥儿缓缓踱步至此,对这个地方,他充满了好奇心。
从小,就听见这里传来出哀婉凄凉,犹如挽歌之音,太后告诉他,这是失宠的妃子在奏宫怨,可是,却严禁任何人靠近。
有一年,侍卫来禀报什么人已死,躲在屏风后的他看见太后流泪了,当天晚上,太后就去了漓宫,而后,每年的这一天,太后都会去漓宫……
今年的这一天又到了……
芥儿禁止守卫和太监通报,在漓宫驻足,宫内居然传来太后的啜泣声,“十八年了,我恨了你十八年,可你为何还要每每出现在我梦里?梦里的你仍是那一身蓝衫的样子……可你呢?到死都只记得她,只记得她……
你知道吗?如你所愿,他们回来了,可我不后悔,络儿做过的事永远不会后悔!就像不后悔跟着你闯天涯,不后悔嫁给你,不后悔亲手毒死你一样……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我知道。如今终于来了,我是不是也快要来见你了呢?我每天都害怕这一天,可我每天又盼着这一天,将军,络儿还是喜欢叫你将军,喜欢那段在将军府的日子。将军,络儿定会在漓儿之前见到你,来生,络儿可不能让她再抢了先……”
芥儿悄悄离开,太后这番模样是他前所未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不可取代的往事……
凤藻宫内,他静静等待太后回来,只因收到急报,大越北部盟国燕丹毁盟进攻,而北部各个城池竟然开门迎敌,不攻自破,如今,燕军快攻到玉京了。
而这一切,居然都没有任何人报上来,直到今日,才有将士一身血衣,将消息送到御林军,说是有人刻意封锁消息。
夜半时分,太后才从漓宫归来,见芥儿在宫中等候,颇为诧异,“皇上这么晚怎么还在哀家这儿?”
“母后,大事不妙!”他将燕丹进攻之事详细汇报,“母后,儿臣请母后将兵符赐予儿臣,以调动御林军御敌啊!”自他登基以来,兵符一直牢牢掌握在太后手中。
太后对于当下的情势亦十分震惊,“为何会这样?北部所有城池皆降敌,且无半点消息泄露出来?何人能做到如此?”
“母后,这还不明显吗?儿臣今日截获一封燕丹君主写给丞相的信,丞相早就和燕丹勾结在一起,是丞相串通了北部守城官员不战而降,并且封锁消息,如不是终有爱国忠君之士,只怕哪天皇宫这么陷落的都不知道!母后,这么多年,丞相的狼子野心有目共睹,真不明白母后为何姑息他至今!”芥儿说得急迫。
“络儿,东方止老奸巨猾,你不是他的对手!”曾经何时,有人这般警告她......
“东方止!哀家不信斗不过你!”太后咬牙,“皇上,不是哀家姑息他,实在是因为哀家也有难言之隐。”
芥儿如今已对她的难言之隐了解得清清楚楚,只是未得兵符之前,只能装作一无所知,“母后,如今多说无益,请母后把兵符交与儿臣,以便儿臣发兵抗敌啊!”
太后叹息,“防得了这头,防不了那头,天意啊!也罢,这结果终究是一死,拿去吧!拿去吧!”
她进内殿取出兵符递于他,面色凛然……
拿到兵符的芥儿脸上逐渐浮起阴云,“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
“何事?”太后心头莫名一跳。
“上月初,母后为何派亲卫军南下?据说是毁了一处绝境,可有此事?”他盯着太后的脸,不紧不慢地问。
太后果然立刻变了脸色,“皇上,你听谁胡说八道?”
“母后仍认为这是胡说八道吗?”他微皱起眉头,一双深瞳坚定清晰。
太后颓然倒退,“你都知道了?”
“是!”芥儿垂下头,不再正视她的眼睛,“待击退敌军再做定夺吧!”
“潋儿!”她上前一步,声泪俱下。
他不是潋儿!
他该恨眼前这个女人,可为何心中还有诸多不忍?
五岁起,她每日亲自考察他的功课;七岁那年生病,她守了自己三天三夜;十五岁大婚,她亲自为他选后;十六岁喜获长子,她抱着他笑逐颜开……
人,为何这般矛盾呢?他宁可她十恶不赦……
“母后早点歇息,儿臣告退。”他毅然转身,明黄衣角过处,坠落的是谁的泪?
他甚至没有在凤藻宫增加侍卫看守,没有了兵符,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妇人,又能如何?
是夜,御林军包围丞相府,可是,人去楼空,自是早有准备……
徒劳无功返回御书房,雨儿迎上来,焦急之色尽现,“哥,云霄呢?”
他缓缓摇头,不忍与她的失望相对。
雨儿抑制心底的愁绪,转身为他沏了一杯茶,芥儿却不接,良久,才低声道,“雨儿,哥和云霄你必须做个选择了……”
“当啷,”茶碗坠地,掩去眼角的泪珠,俯身收拾瓷片,指尖一痛,鲜血直流,割破的明明是手指,痛的为何是心?
芥儿轻叹,扶起她,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