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感觉不妙,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从红石村来的,而且一来就来了这么多,穷小子说过,前几年那一帮来河道边找地洞的人是被村长带人轰走的,眼前这十几个人会不会是冲我们而来?
庞老二他们进洞尚未出来,我们绝不能自己提前溜走,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那些人在山道上行进的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下了山。松爷疑惑的问我:“宝来,这些人看样子是朝我们这边来的啊,他们来干什么?不会是撵我们的吧。”
我还没答话,苏玉在旁边插嘴说:“猪头松,总算你清醒一回,他们不是撵我们的还能是什么?”
“那怎么办?柱子他们还没出来啊。”
“等着吧,真来赶我们走也没办法,”既不打算逃跑,我心里倒平静了一些,不用问,肯定是穷小子,放羊人,老吕这三个其中之一把我们的行踪和目的给泄露出去,才招来这么多人。
果然,那些人下了山之后急匆匆的向我们这边奔来,松爷有点紧张,左右看了看,拿过一把镐头充当武器,我冲他摇了摇头,叫他把家伙撂下。红石村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再怎么说也不是我们的敌人,要真没办法最多就是一跑了之,绝对不能动粗。
这十几个人度很快,离我们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楚他们的装束,我猜测的没错,都是红石村的人。
就在这些人离我们还有百十米距离时,铁柱从大坑里露出个头,然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随后,庞老二和穆连山卫攀先后从坑里爬出来。
他们一露头就看到了对方十几个人,我解释了一句:可能是红石村的人。庞老二马上就明白了,招呼我们几个别慌,等下如果言语不和了千万别动手。
终于,红石村十几个汉子一窝蜂的奔到我们面前。领头的是个老头,黑漆漆的面庞,一脸皱纹,又低又瘦,虽然看不出具体岁数,但头胡子花白,少说也得六十靠上,这个大概就是红石村的村长。
老头阴着脸一挥手,他身后的汉子呼啦啦呈扇面把我们围了起来,卫攀还想尝试着沟通沟通,但老头根本不给任何机会,直接抛出来两个字:绑了!
这些汉子显然有备而来,一听老头话,立即有人亮出成捆的绳子。我们虽然不愿意和村民动手,但被他们捆走也绝对不行。事情似乎是没得商量了,卫攀连说了二十多遍先等等先等等,无奈老头阴沉着脸理都不理,那些粗壮汉子已经开始动手。
要真刀真枪的打,这十几个只会抡铁锹的汉子估计穆连山一个人就摆平了,庞老二一看没有通融的余地,只好叫我们先跑了再说。汉子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手下容情,仍然没完没了的纠缠,特别是我和松爷,没什么拳脚功夫,又不能动家伙,被围的跑不出去。穆连山冷着脸伸手从腰间掏出九节鞭,庞老二赶紧拦住他说:“连山,不行。”
“我有数。”
穆连山抡着九节鞭专朝汉子们腿脚上下手,三两分钟过后,十几个人没一个能站的稳,全躺在地上捂着大腿小腿哭爹叫娘,把老头一张瘦脸气的黑上加黑。
摆脱了纠缠,我们一溜烟的跑出去足有一公里才停下脚步。等大家喘匀了气,卫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真是越怕啥越来啥,原本指望不惊动红石村的人,赶时间把事做好,现在可拉倒了。”
依庞老二和穆连山的本事,现在就算村长再带人堵住入口也不要紧,因为地洞的位置已经摸清楚,他们完全可以避开入口,从别的地方打洞直接下去,怕就怕红石村的人会在河道那里看守,跟这帮乡亲们又不能动武,村长如果真下狠心派人在河道守上三两个月,我们都得热泪盈眶。
商量了半天,庞老二决定黄昏的时候偷偷到入口那里观察观察,看看村长到底会采取什么措施。
等这些事说完,我才想起来询问今天庞老二他们在地洞内的收获,据他说,这次下去倒非常平静,人影并没有出现。不过因为瞻前顾后,所以行进度很慢,虽然摸出了一部分尚未走过的生路,但距离终点还不知道有多远。本来我们可以凭借墨玉和已经走过的路做出大概的判断,判断整个地洞的面积以及长度宽度,可惜,地洞在若干年前被不知名的人改造的面目全非,从墨玉上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之惨,仓促间被乡亲们撵的到处乱跑,不但没机会拿随身行李,连食物和饮水都来不及拿走,几个人乞丐一样蹲在一起晒太阳,又饿又渴。村长既然已经察觉我们的行踪,老吕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庞老二要黄昏的时候查看入口,那查看完了之后呢?我们在那儿吃?在那儿睡?据我所知,这附近除了红石村,最近的村子都在四十里之外。
饿上一天两天倒不太要紧,关键是看乡亲们的举动。好容易熬到太阳西沉,我们悄悄接近河道,然后找了个制高点潜伏起来,居高临下观察下面的动静。
一看之下,大伙儿心都凉了半截。河道上别提多热闹了,少说有二十多个人三三两两的凑堆散布在入口附近,手里还拖着铁锹锄头,而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挖开的入口已经被填平。
天黑头之后,这二十多个人走了一半,剩下的十多个捡了点柴火燃起一堆火,然后围坐一起,看样子真是要在这里熬夜。
卫攀说话几乎都带哭腔了:“二哥,现在怎么办。”
“一时半会恐怕没办法。”庞老二低头想了想,“咱们什么都没带,在这儿熬不住,先回马棒子哪里吧。休整一下,过两天再来看看。”
我真有些纳闷了,这地洞到底跟红石村有什么关系?
这一夜遭罪遭大了,我这身体在寒风里冻的颤,几乎整夜没合眼。天刚一亮,几个人迫不及待的奔到公路上等车,一路颠簸,总算回到城里,我们和逃荒的一样,下了车就直奔饭店,七个人点了二十多个菜,十分钟就吃的干干净净。饭菜都填到嗓子眼了才放下筷子,打着饱嗝和马棒子联系。
马棒子家里人口少,老爹跟着弟弟生活,他自己在焦家湾那里有幢两层的独院,地方很宽敞。我们进门就蒙头大睡,直到晚上九点钟才纷纷醒来,马棒子吩咐人去准备晚饭,趁着饭没做好,他跟卫攀闲扯了几句,问我们是不是把事办完了。
一提这个卫攀就光想哭,挤出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说:“一点小事,不急。大伙在外面呆的闷,回来休息休息。”
马棒子哈哈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城里住了两天,庞老二和穆连山跑到红石山看了看,回来说入口那里还有人守着。
马棒子和老婆离了婚,现在还没再成家,每天白天他领着人出去忙活自己的事,整个院子就剩我们几个,心烦外带无聊,世界末日一般苦熬时间,过了三天,庞老二又到红石山去了一趟,回来后告诉我们情况有所好转,虽然还有人守着入口,但人数明显减少,估计再过几天他们就该撤退了。
有啥办法,继续熬吧。
没想到,这一熬竟然没有期限了,看守入口的村名人数减少到四个的时候就再没动静,始终保持着四个人,我们一连在马棒子这里住了半个月,人人憋的要爆炸,四个村民却丝毫没有撤回去的意思。
天天呆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实在难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和铁柱,苏玉,松爷开始到市里闲逛着打时间。这天我们四个清早出门,在市区晃了一上午,午饭的时候到飞天酒店附近的一个拉面馆吃饭,吃了碗牛肉面后大家觉得都不累,就打算再逛逛。
这个饭馆位于飞天酒店斜对面,所以我们吃完饭后朝着酒店正门的方向走过去,准备到酒店北侧的马路上去。
走到离酒店大门十几米的地方时,一行三人从酒店内快步而出。铁柱无意中看了三人一眼,立即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你们看……看那……看那三个人。”
经他提示,我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到这三个人身上。
等我看清楚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人时,立即头大如斗,仿佛遭雷劈了一样,思维顿时陷入空白状态,说不清楚是惊奇,是讶异,还是恐惧。此时此地,就算我看见美国总统也绝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们可以遇见任何人,但绝不可能遇见他,而事实上,不可能的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街头生了。
苏玉的情绪尤其激动,猛然间张口叫了一声:七爷爷!
从飞天酒店内出来的三个人其中之一竟然是金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