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回头看了看,制服吊死鬼手下的一共三个人,不但魁梧精悍,而且挟持人质的时候动作娴熟到位,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心里很激动,虽然并不认识这三个半路杀出来的偷袭者,但从他们的举止上来看,显然对吊死鬼带着敌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怎么说,形势总比刚才好一些。
激动的同时我也有些疑问,这些人肯定不是穆连山搬的救兵,他们到底是怎么样摸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来的呢?我猜测吊死鬼过去在外面没少干得罪人的事,说不定眼前这几位就是他的仇人。
吊死鬼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看对方只有三个人就敢大模大样的现身,立即想到他们肯定还留的有后手。想到这儿,吊死鬼下意识朝四周瞟了瞟,果然,破旧厂房四面的烂窗户外晃动着一把把长枪短枪,最少有十来支,无形中已经对身处厂房内部的吊死鬼他们构成巨大的威胁。
一屋子人都紧张了,刘胖还哆嗦着掏出一把小手枪东瞄瞄西瞄瞄。吊死鬼倒有几分胆气,面不改色的对门口的人说:“各位,什么意思?”
“叫你的人把枪放下。”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夹克的人冷冰冰的甩过来一句话。
“凡事都得有个说头吧?”吊死鬼倒背着双手朝前迈了一步,故作洒脱的说:“几位都面生的很,先报个大号出来听听,看姓梁的听没听说过。”
“我只等半分钟。”黑夹克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枪,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言语中却透着一股让人直想打冷战的寒意,“你们的枪不落地,我先杀这三个人。杀完他们就轮到你了!”
“姓梁的不是吓大的。”
“那就试试。”
黑夹克一手持枪,抬起另一只手看看手腕上的表,“还有二十秒。”
吊死鬼目光阴冷的咬着牙,显然,他在气势上已经输给黑夹克。
“还有十秒。”
吊死鬼不知道是顾及面子还是有其他考虑,尽管黑夹克两次提醒,但他仍旧憋着气一言不。
“最后三秒。”黑夹克伸直手臂,手上的枪紧紧顶住一个俘虏的后脑勺,看样子,如果吊死鬼不投降,他真敢先放倒一个杀一儆百。
“大……大哥。”被枪顶着脑袋的倒霉蛋带着哭腔叫了一声,他几乎都能听到黑夹克微微扣动扳机的声音了。
“等等!”吊死鬼终于有了反应,极不情愿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都把枪扔了。”
等吊死鬼的人把手上的枪全部抛掉之后,黑夹克轻轻挥挥手,他旁边的同伙快步上前,干净利落的把所有枪踢到墙角。
紧跟着,几个黑夹克的同伙从厂房的窗子跳进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吊死鬼他们全绑的结结实实。刚才还一副江湖大哥派头的吊死鬼转眼之间受到跟我们一样的待遇,面子上很挂不住,脸色阴沉的说:“朋友,留个名吧,也让咱们明白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
黑夹克根本不和他废话,一挥手,立即上来两个人连推带搡的把吊死鬼和刘胖子两个人弄到门外,刘胖子慌了,又想耍嘴皮,让枪一顶脑门,才迫不得已老实下来。
等刘胖没了声音,黑夹克微微转头打量我们几眼,随手掏出一把匕,朝离他最近的铁柱走过来。
我们心头一惊,看样子,他竟然是想对我们开刀!
铁柱的脾气很倔强,而且有骨气,尽管并不清楚黑夹克这一伙人的来历和目的,但面对锋利的匕,不露一丝惧意。庞老二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一看黑夹克要对铁柱不利,连忙说:“等等!”
黑夹克不搭理吊死鬼,同样也不搭理庞老二,只看了他一眼,依然拿着匕一步步逼过来。
“我是领头的!”庞老二很罕见的提高嗓门对黑夹克说:“有什么事,冲我说!”
这就是一个传统江湖人对友情和道义的最好诠释,救不了自己的兄弟,就替他挡刀子,挡子弹。庞老二隐隐觉得,黑夹克并非梁家的仇人,他们神出鬼没的跟到这么荒僻的地方,其目的很可能也是圣师宝藏。宝藏虽然价值巨万,但如果我们其中无论那一个人生命受到威胁时,庞老二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用宝藏的秘密来换我们一条命。
眼看着黑夹克越走越近,铁柱突然咧嘴一笑,扭头对庞老二说:“二哥!铁柱全身上下就一双眼睛好用,跟着你这么多年,值了!”
可以说,铁柱已经闭目等死,而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莫名其妙的黑夹克。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黑夹克走到铁柱跟前以后并没有下手,而是淡淡说了句:你比他们强。
“知道就好。”
黑夹克脸上始终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不光脸上,就连眼神也静的象结了冰的湖面。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有来头的,不但心理素质和身手都非常过硬,而且有实力给十多个人配备先进武器,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只和铁柱说了一句话就没了下文,反手一刀割断铁柱身上的绳子,头也不回的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厂房,几分钟之后,我们才隐约听到一阵汽车动的声音。
大家全都被黑夹克的举动给弄懵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从表面上看,黑夹克帮了我们大忙,但凡事都要有因有果,我们和他素昧平生,他这么古道热肠的难倒只是凑巧而为之?很显然,黑夹克一定领导或者属于某个实力强劲的团伙,他们弄走了吊死鬼和刘胖子,却没有过问我们任何关于圣师宝藏的事,这一点实在让人很费解,在我看来,每个和我们有冲突矛盾的个人以及组织都是为宝藏而来的。
猛然间我脑子中电石火光般闪过一道亮光,当初在小阳山当阳地宫的时候,金七爷曾经想办法俘获过一个一直暗中跟踪偷窥我们的黑衣人,但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信息,不过我们猜测,这人的背景很深,很复杂,而且能量不小。
黑夹克和黑衣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我自己给否定了,黑衣人虽然是自杀,但也算被逼无奈,金七爷已经死了,这笔烂帐如果真要算起来只能算在我们头上,假如他们真有关系,黑夹克会不计前嫌放我们一条生路?世界上恐怕还没有这么大度的人。
铁柱帮我们解开身上的绳子,大家活动活动被捆的麻的手脚,不约而同的把愤恨的目光投向马棒子。
敌人很可恶,叛徒尤其可恶。
因为这次甘肃之行是卫攀出面联系的马棒子,所以他心里的恨意最深,怒气冲冲的盯着马棒子说:“一直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能把我们卖给梁家人!马家真是过气了!就靠赚这样的钱过日子?”
“卫老板。”马棒子抬头看了看卫攀,说:“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们,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说,就象你说的一样,马家是过气了,可我马棒子绝不会为了几个钱就出卖朋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这么做真是无可奈何……”
其实马棒子给我留的印象很不错,我一直觉得他是个豪爽汉子,不该干出这么龌龊的勾当。而听了他的这几句话,再联想梁家人的一贯作风,我猜想是不是吊死鬼把对付韩慕亭的那一套又放在了马棒子身上?
卫攀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他语气缓和了很多,对马棒子说:“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三天前,老二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叫我回去一趟。我问他什么事,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因为老爷子一直住在他那儿,所以我心里着急,放了电话就赶了过去,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几个生人。”
“梁家的?”
“恩。”马棒子点点头,继续说:“他们一见面就问我你们的去向,我这人脾气暴,看见家里来了生人,语气还这么横,就有点急了,叫他们立马滚蛋。领头那人阴阴一笑,掏出把枪顶到我头上。卫老板,我要真是孤身一个人,大不了就把这一百多斤交给他们,可我还有老爹,还有弟弟啊!”
梁家人果真总是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拿家里亲人去威胁别人。这年头好汉虽然少了,但总算还没绝种,对这种人说打说杀的不起作用,只有血脉亲情才能逼他们就范。
“一头是江湖朋友,一头是自己老父亲,真要把我逼死了。万般无奈,我只能告诉他们,你们在焦家湾的独院住着。”
“梁家人怎么知道我们到甘肃是和你接的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没心过问。可能是嫌市区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下手,所以胖子出面带我走了走那条小路和这个破厂房,说到时候就在这儿把车停下,其余的事不用我管。尽管他们抓着我的短处,但我还是狠不下心坑害朋友,胖子说他们找你们只是要回点东西,没有别的意思。恰好你们说要走,我咬咬牙,就把你们带来了……”
“哎!”卫攀摇了摇头,心里虽然还是不舒服,可胸口堵的那股气已经消了。
厂房里还有七个吊死鬼的手下,全被捆的结结实实,卫攀看了他们一眼,回头对庞老二说:“二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在这儿守着吧,不能走远,连山肯定会想办法摸到这里来,等等他。”
墙角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把枪,松爷兴高采烈跑过去捡起一把就要往皮带里插,庞老二拦住他说:“小尤,这枪不能拿。”
“为什么?好好的枪啊,还有子弹,不拿不是可惜了?”
“这枪是他们带来的,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留在手里是个祸害。”
松爷虽然浑,但对庞老二的话还是比较听从的,恋恋不舍的把玩手上的枪,说:“那这枪怎么办?还留给他们?”
“那当然也不行。”庞老二说:“把咱们自己的两把枪捡出来,小陈,你俩带上剩余的枪跟我走。”
庞老二带着我和松爷到厂房外,选了个地方挖坑把枪全都埋了进去。
“哎呀,真是可惜了啊。”松爷惋惜的说。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世上要没它们,该少多少麻烦事?好了,咱们回去。”
我们三个人回到厂房,铁柱和卫攀可能怕那七个人出什么乱子,所以找了根长绳子把他们全都串在一起。
卫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庞老二说:“二哥,这几个家伙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