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理几个俘虏是挺让人头疼的问题。这几个家伙现在被绳子绑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看上去老实的不得了,但我们心里清楚,一旦放他们走,他们势必还是会继续跟我们作对。
铁柱在这几个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都毙了算了。”
“啊!”几位仁兄一起把头抬起来,七嘴八舌的求饶。其实铁柱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我们不可能拿人命当儿戏,跟谁有点矛盾就要打要杀。
“别嚷嚷了!”卫攀打断几个人的话,“问你们几句话,老实交代,兴许还能给你们留条活路。”
“一定老实,一定老实。”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表态。
根据他们交待,吊死鬼叫梁毅,是梁家五兄弟中老五梁从信的小儿子。在他们这一辈中,梁毅的年纪最小。中国人一向讲究排资论辈,但在梁家这种吃江湖饭的大家族中,资历显然比不上实力,梁毅算是有点小聪明的人,而且处事果断(其实是心狠手辣),综合实力比几个本家哥哥强一些。梁家五老年纪大了,这些年家族里的生意以及杂七杂八的事都是由梁毅主持。
梁毅这次到甘肃来一共带了十多个人,除了面前几位被绳子绑着的,还有三个留守在兰州。
俘虏们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毕竟他们只是跑腿打杂的小角色,其他重要的信息一问三不知,更别说有关黑夹克这伙人的具体情况。
“大哥。”俘虏中为的一个试探着对庞老二说:“我们知道的全都说了,放我们走吧。”
“走?”铁柱朝他踹了一脚,说:“前脚放你们走,后脚再跑来跟我们舞刀弄枪?留条命给你们已经不错了,想走也行,一人留点零件,免得你们不长记性。你先来,说吧,留左耳朵还是右耳朵。”
这人急了,拼命的解释,要不是被绑着,肯定十个手指头都得举起来誓。
铁柱跟这些人胡闹,庞老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我知道,他是在等穆连山。
不过照我想,以穆连山的身手和经验,他不但能平安无事,而且还能摸到厂房这里来,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直到这时我才现苏玉的情绪似乎不是太好,一个人呆在旁边默默无语。我走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苏玉突然问我:“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这个这个……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现在不是有正事要做吗?”
“既然你喜欢,那又有什么办法,天天跟地斗,跟人斗,很有意思吗?”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回头望了望庞老二他们,然后压低声音说:“等这件事做完,我保证那儿都不去了,每天都……都守着你。”
“呸,你愿意守着我,还要看我乐意不乐意。”
“当然当然。”苏玉只要肯跟我贫嘴,那就说明情绪已经有所好转,我继续说:“苏大小姐眼光高,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以后每天能看看你就知足了。不过现在嘛,还要以大事为重啊,你想想,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从古到今,有几个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个那个什么,成功的道路是曲折的,居里夫人在成功前是干什么的?每天都要提着铲子当苦力,还有写史记的司马迁,一本书写了多少年?不都是咬牙熬过来的吗?眼下我们做的事正是只见付出不见回报的时候,真要是做成了,那种成就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到的……”
我文化水平不高,搜肠刮肚搬出这么一套说词已经是满头大汗,苏玉看我说的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笑:“说了这么多,你渴不渴?”
“没事,我不渴。”
“你不渴,我渴,给我拿瓶水去。”
“保证完成任务!”我挺胸敬了个礼,然后跑到厂房外的车上去帮苏玉拿水,顺便多带了几瓶分给大家喝。
一瓶水尚未喝完,穆大侠终于露头了。
不过他不是正大光明从大门进来的,穆连山虽然比不上庞老二千思万虑,但毕竟是大风大浪里混过来的人,做事很有分寸。他在荒路上脱身之后潜伏起来,直到感觉几辆车开远了才慢慢从深沟里往上爬,谁知道还没完全爬上来,又有两辆车呼啸而过。
毫无疑问,这两辆车是黑夹克他们乘坐的。迫不得已,穆连山只好又躲了一会儿,等荒路上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上来。
这条荒路很少有车辆经过,所以梁毅的车和黑夹克的车留在路上的轮胎印记很清晰,穆连山顺着标记一路跟进。不过步行的度实在太慢,到他模模糊糊能够看到厂房轮廓时,黑夹克已经挟持了梁毅和刘胖子凯旋而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穆连山一攥拳头,翻身进沟躲了起来。
之后再没有什么意外,穆连山顺利摸到厂房附近,然后猫在墙角朝里面观察好久,直到确信我们已经占据主动后才从窗户跳进来。
穆连山显然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在逆境中翻盘的,庞老二详细跟他解释一遍,穆大侠才恍然大悟。
这场变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所有人能安然无恙的重获自由,不能不说是黑夹克的功劳,而且他们把梁毅和刘胖子两个元凶都弄走了,尽管不知道会如何处理梁刘二人,但最起码在短时间内替我们减少很多麻烦。
“告诉你们!”铁柱恶狠狠的对几个俘虏说:“这次给你们个改过的机会,要是以后还跑来捣蛋,一人两颗子弹,一颗打脑袋,一颗打心窝!听清楚没!”
俘虏们被诈唬了半天,一听命保住了,总算松了口气,争先恐后的回答听清楚了。
卫攀和铁柱亲自动手,把俘虏腰间的皮带抽出来,然后又责令他们把鞋都脱了。俘虏们看了看铁柱,为难的说:“鞋脱了,我们咋走路啊。”
“脱鞋,割耳朵,你们自己选一样。”
没人再敢废话,纷纷用两只脚互相踩着把鞋脱掉。铁柱把鞋和皮带收集到一起,全都塞进车里。卫攀对马棒子说:“事走到这一步,我不多说你什么了。百善孝为先,你为了老父亲坑我们一次,总算情有可原,大伙不难为你,你走吧。”
“卫老板,各位弟兄,这次真是承你们情了……”
“还有。”庞老二补充道:“你虽然在这里地头熟,但梁家人一向做事没规矩,依我看,你还是带着家里人暂时到别处住几天吧。”
马棒子再三道谢,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回兰州安顿家人。
梁毅留下了两辆车,按说我们应该都开走,不过几个人里就卫攀会开车,庞老二和穆连山虽然本事大,但也玩不转动机。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扎破一辆车的轮胎,然后放光汽油,在荒郊野外,这辆车等于是废了。
马棒子都走的不见影子了,我们才想起来忘了问问他这条荒路到底能不能通往红石山。为了避免走错路,卫攀调头行驶,把车开到大路上朝红石山进。
按照原计划,我们需要在河道南岸一处比较低洼隐蔽的地方下手,直接把洞打到地洞里去。对人手单薄工具简陋的我们来说,这个工程量实在太大,但只有这么做,才能避开守护者的注意。现在不光是红石村的人,连梁家人也掺合进来,时间万分紧迫,不得不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汽车在空旷的荒野中很扎眼,所以我们在距离河道很远的地方找了个隐蔽处把车停好,然后一行人步行来到庞老二前几次容身的制高点。
红石村的人还没撤退,四个看守者闲的蛋疼,正扯着喉咙唱花儿。观察了一会之后,卫攀说:“二哥,看样子他们警惕性不高啊,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看他们吃晚饭时是怎么安排的。”
这一次我们有备而来,不但车里带着食品饮水帐篷,而且每个人都穿的很厚。这时候距离晚饭还早,我们轮流就地休息,顺便研讨近期内可能生的意外情况以及应对措施。到晚饭时天已经黑了,四个看守者燃起火,吃烤馒头,喝瓦罐里的水,看样子不会回村,也不会有人来送饭。
“咱们到南岸去吧。”庞老二对大家说:“不要弄出什么动静,今天就开工。”
“摸黑干?”
“这你就不懂了吧。”铁柱拍拍我的肩膀说:“只要天不是黑的象锅底,咱们做活的时候就不用照明。”
我们绕了个大圈子来到庞老二事先挑好的地点,确实比较隐蔽,站在地平线上根本看不到这里。
“这里用不了太多人,我和连山还有铁柱轮流干,你们另找个地方呆着,真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再出来。”
打洞这种技术性较强的工种确实也不是有把子力气就能干好的,我和松爷卫攀苏玉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容身,庞老二他们已经破土动工了,铁柱中间回来一次要烟抽,我问他工程进度,铁柱说这里的土很干,好下铲子,不过比湿土要费力气,而且打洞挖出的土不好处理。
“多长时间能打到地洞里去?”
“这个不好说,要是拼命干,中间又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两夜功夫就够了。不过就算打通了一时半会之间也弄不成事啊,地洞里面的路还没摸完呢。你们几个后勤保障得跟上,吃的喝的都预备好。”
形势还不错,这一夜很平静,庞老二他们三个没怎么合眼,偷偷摸摸的把工程干了一半。天亮之后,我们回到制高点隐藏起来,好让三个地下工作者休息休息。红石村派来的看守者大概是轮流制,昨天那四位围着篝火熬了一夜,大清早就又来了四个接替他们。
第二天黄昏后,庞老二继续带人上工,临动手前他嘱咐我们再坚持坚持,如果一切顺利,打通地道就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