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许清见完面后,我在家窝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晚上在床上刷手机时,发了一条朋友圈,没过多久,Y的头像竟然在闪动。
我点开,Y问我在干吗。
我挺佩服他分手了也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自然而然找对方聊天。
我也挺服自己明明一直很难过很失落,只要他一条信息过来,我依然和最初那样心跳如鼓,悄悄喜悦,好像得了失忆症,以往的伤心和难过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眼里心里只有他。
于是,我们便这样自然而然地和好了。
后来的很多次分手,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和好了。
也许我的底线只是我不主动找他就好。
第二天中午,我和家人一起出门喝了亲戚的喜酒,回家后,家人都出去玩了。
那年冬天依旧不怎么冷,暖暖的大太阳照在房间里,令人昏昏欲睡。我正躺在床上想睡个午觉,收到Y的短信:“我在你家附近,出来吗?”
他的短信简直就是一种诱惑,我的瞌睡虫一瞬间跑光光。但我还是故作矜持地问:“出来干吗?”
“最近有不错的电影,去看吗?”
丝毫不再犹豫:“好!”
Y说在我家附近一个公交站台上会合,离我家大概三站的距离。我们那地方小,站台上等公交的人很少。
对面的小情侣在吵架,公交车来的时候,女孩将男孩狠狠一推,大声道:“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然后,便气呼呼地坐上了车。
男孩的面色也不好看,他对着公交吼:“走就走!你脾气这么坏,离开了我,谁受得了!”
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我上了车。
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这是一趟始发车,司机总会停在原地等两三分钟才开。
我看见坐在前面的女生在讲电话:“……我跟他完了,这次是真的!他说他受不了我了……”
挂了电话之后,女生抹了抹眼睛,在偷偷地掉眼泪。
车缓缓地发动,向前方开去。
旁边一个大婶没忍住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好时黏黏腻腻,十匹马车都拉不开,吵架的时候怎么看对方都是仇人,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是呀,好像情侣之间就是这样,两个人无论多好都会有争吵、有冷战。吵架的时候总觉得对方是错的,嗓门总是要压过对方;冷战的时候永远觉得自己不需要道歉,然后死要面子活受罪。
公交到站的时候,我准备下车,发现女孩也起身往车下走去。
身边有个身影比我更快一步下车,走到女孩面前,女孩显然被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竟然是负气而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公交车的男孩,他没好气地说:“我不跟着你,你又要坐过站了。”
“你不是受不了我了吗?”
“是受不了,但你这些毛病都是我惯的,我当然要负责。”
“那你别惯我好了!”女孩赌气地说。
“那怎么行!”男孩说,“我就是要这样惯坏你,让别人都受不了你,你就离不开我了。”
后面的话,我没听完,因为前方,Y站在不远处等我。
我跑过去,问他:“不是说好在电影院等么?”
Y牵着我说:“习惯了。”就像在C市如果我一个人出去玩,他下班后,都会习惯在公交站等我一起回家。
一句话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照耀着我,爱情这东西啊,怎么好的时候那么甜蜜,坏的时候又那么痛苦?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什么都介意却又什么都能原谅。
我问:“你又开始对我这么好,以后我离开了你,不习惯了怎么办?”
他说:“那就别离开。”
就像我在书中写过这样一句话:太美好事物一向不适合经历,一旦经历了就很难遗忘,就像太优秀的人不适合去爱,因为爱过了,就再也爱不上其他人。
冒冒曾问我,为什么明知道Y没那么喜欢你,却还要跟他在一起。
一是因为我很爱他,二是因为偶尔他也会给我一颗糖。
我爱他爱到只需要一颗糖就可以忘记曾经那些挫骨扬灰的痛。
那天在电影院看完电影后,我们找了个地方吃饭。
每次和Y吃饭前,当服务员端上菜品时,我都会拿起手机例行拍照再开吃。
发朋友圈时,Y瞟了我一眼问:“你朋友圈还分组?”
我:“以前不分的,后来我爸加了我微信,为了不让他看了我的朋友圈整天叨叨,每次我都把他屏蔽了。”
Y“哦”了一声,随口说:“也许他只是想关心你。”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有时候太多的关心也是一种负担……”
Y便没有再多说话。
很快我已将这件事忘记了,和Y和好之后,我的生活也好了起来。
冒冒也从北京回来了,我们相约逛街时,冒冒说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我说是啊。
冒冒感叹:“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人一会儿死一会儿活。”
谁说不是呢?
这一次分手便到此为止。
过完年后,Y去了C市,我去了北京。
又是一场距离分离,不知是不是为了应景,耳机里正好放着“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年后,公司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天之中,我最爱的时间点,大概就是下班后,一个人吃完饭洗好澡,躺在床上睡觉之前的那几个小时,可以短暂地抛弃繁忙工作,做自由的自己。
偶尔看一部电影,会被剧情虐得痛哭,又会因为剧情搞笑,笑成傻瓜。
看完之后,独自对着空荡的房间会有些失落,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收到一条“晚安”的短信,是在C市的Y发过来的。
那是我向他要求的,每天睡前必发一条“晚安”的短信。
是在有一年年底,我工作特别忙,忙到连跟Y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跨越两座城市见面了,于是那年生生地错过了我最爱的圣诞节。也是从那天开始,我跟Y说,不然你每天给我发一条“晚安”的短信吧。
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睡前能收到一个晚安已足够了。
直到忙过那段时间,飞去C城找Y玩,才知道“晚安”背后的小秘密。
是的,在我回北京工作了大概两个月后,我去C市找Y了。
距离我们过年见面,大概一两个月的间隔时间,说起来也不长,但等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每一次我的心都非常紧张,跳动得非常快。
我记得那个早晨,我前一天晚上刚做完公司的活动,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后,早上五点多便打车去了机场。
深秋清晨五点的北京,天很暗,偶尔划过几盏灯、几辆车,整个城市静谧得令人发慌。
可因为去的终点有Y,在这样一个凉薄的清晨,我心中充满了憧憬与渴望。
在出租车上时,我才发现自己忘记带耳机,那是Y送给我的一副耳机,我一直很宝贝,出门时刻都带着。
那一刻我有点蒙,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到达机场后,在候机厅,我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想了很久,在微博上写下了这段话:很喜欢一个人总是跟着他的爱好一起喜欢了,喜欢他所喜欢的,他曾给过你的东西,就算是很不值钱的也如同价值千金,把它们宝贝地收起来,谁碰跟谁翻脸,藏着那些就感觉跟他有了什么必然的联系。有一天恍然发现自己不在意那些宝贝的时候,不是你彻底放弃他了,就是你已经拥有这些东西的原主人了。
到达C市是上午九点多,周日早上,机场的人比以往多了一些。
接到我后,Y带我去了一趟超市。
“最近工作比较忙,没太多时间买东西。东西我已经买好了,路过超市拿一下就行。”
Y进去拿东西的时候,我就站在外面等着。
Y跟超市的人看上去很熟,打了一声招呼后,有人从里面拎出两大袋东西:“又买这么多给女朋友吃啊?女朋友幸福的咧!超市小妹妹又要伤心咯!”
Y只是淡淡一笑。
冬日的早晨,我心里暖洋洋的。
回到Y的房子后,Y将手上的袋子搁在桌子上,让我自己挑挑有没有喜欢吃的。
我看了看,有很多喜欢吃的。
我看见Y从中拿出了一排酸奶,便问:“这个酸奶……”
“味道不错,你试试。”
“嗯。”既然是Y喜欢的东西,一定不会太差。
我插上吸管吸了一口,满满酸甜的奶香味。
Y问我:“如何?”
“很好喝!”我满足地舔了舔嘴巴。
后来,每次去超市我都习惯了去找那个他曾给我喝过的酸奶,因为记忆中很好喝的样子。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忽然有一天在货架上看见它,喜滋滋地买了一排,拿回去喝了之后,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喝。也许,我觉得好的只不过是那段爱过的记忆时光。
碰巧那天Y公司补开年会,他带我一起去。
敬酒时,Y的领导带着一群小跟班过来,轮到Y介绍我时,领导特别开心地说:“原来是Y的家属啊!好啊!我们的工作不仅要得到员工的支持,更多的是员工家属的支持!Y不错,年纪轻轻,逸群之才……”后面还说了一大堆Y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之类的话,而我却只停留在“家属”二字上,只觉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