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锋芒毕露
从威尼斯到西西里岛，再从浪漫的法国，到英国伦敦，两人的脚步踏遍了欧洲数个城市，九月底，他们带着许多美好回忆乘专机回到新城。经过长时间朝夕相处，非常相熟的两人之间仅有的分歧也磨合地消失全无，少宰已俨然把她当成未来的新娘了。从父母对她呵护的举动中，相信对他的选择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公司的事务堆聚如山，两人回到新城，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赶紧投入到工作中，积累近两个月的事务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通通处理掉了。刚有空喘口气，这时候，汪洋打来了电话，约她出来坐一坐，好像有事相商。
把当天的工作处理完，方筝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少宰从外面推门进来，奇怪地问：“现在要走吗？”抬手看看表：“这才几点，等我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行，我约了人，而且好久没回家了，我该回家去看看了。”
少宰忽略了后半句，只对前半句感兴趣，“约了谁？真魅？”
“不是，是别人。”她想了想没有告诉他实情，怕他多心又小心眼的多想了。不料，从她脸上，他猜出了什么，危险的眯起眼睛，不悦地说：“别告诉我，你是去见汪洋。除了他你跟谁来往我都没意见。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少宰薄唇抿成一条缝，聚积起微微的反感。“果然是他。你找他做什么？”他视汪洋为情敌，他们一天不结婚，他一天对方筝不放心。
“不是我找他，是他有事找我。”她更正道。
少宰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得意的端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手拍着桌子摇头晃脑道：“哈哈，这小子遇到麻烦了，想到找你帮忙。”
“你怎么知道，他有什么麻烦？”她问。
少宰幸灾乐祸的说：“麻烦不大，不过是决策失败，损失了一大笔钱而已。听说还有个项目要上，经济紧张的他想必已经束手无策，所以才想到求助于你。”
方筝见他知道的这么清楚，决定多耽误一会儿将事情听明白再走。她坐在他旁边，问道：“怎么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简单，我一直派人在盯着汪洋的一举一动，他在做什么，想动什么心思，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移动位置，紧挨着她旁边坐过来，手臂环着她的肩，故作遗憾的说：“其实，汪洋这人不算笨，可惜跟我比少了几分运气。他学习是一流的没错，但论起做生意，他就不一定是这块料了。有时靠的也是天分！”言下之意，大有借着贬低他人而抬高自己的意图。
方筝斜了他一眼，“我怎么没发现你有做生意的天分，倒有吹牛的天分。”话虽这样讲，不过她还是承认少宰确实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定的优势。自从接手这家连续几年没有起色的公司以来，经过不过一年时间，公司扭亏为盈，且创下不凡业绩。在业内，他被评论家喻为一匹杀入商界的黑马，他的照片还被选登商报及某些刊物成为流行一时的风头人物。
少宰把她圈在怀里，得意地说：“吹牛也靠天分啦，不然怎么会追到你？”
“别贫嘴了，帮汪洋想想有什么良策？”她正说着，他不安分的唇凑了上来，她嗔道：“别闹了，会被人看见。”
她猛地起身站起来，他失去了依靠，一头倒在沙发上。他悻悻的索性一手垫着头，仰面躺在上面。“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姓汪洋的小子只找了你，又没找我，我凭什么帮他？况且他还是我的情敌，我才懒得理他呢。”
“亏你还是领导，这点气度都没有。”她没好气地说。他哪里都好，就是有时会小气一把。
少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又不是十全十美的完人。还有，你该走了，快去听汪洋的苦水吧。”他自在的吹起口哨。看到汪洋的窘境，他已经在事业上胜他一筹了。方筝离去，他对自己自言自语道：“嘿嘿，汪洋，这回你拿什么跟我争？”
……
出了办公大楼，方筝乘公司车来到汪洋的公司一个挂有中环实业名牌的大门前停驶。经过门卫的通报，她信手步进，还没进入大楼，就见汪洋急匆匆从里面迎出来，看到她来了，高兴地说：“我们见一面真是不容易啊，听说你从国外回来就一直忙于公务，我想约你都不容易。”
“没办法，出国玩了一圈回来，积压下来的事情太多，我跟少宰两个人忙得焦头烂额，到今天才得以喘口气。”
汪洋把她请入总经理办公室。秘书上了茶将门关闭。汪洋上下打量她，赞赏地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变漂亮了，变得更自信更帅气了。”
“别开玩笑了，漂亮一词与我绝缘。”方筝笑了笑。“对了，你的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在电话里你也没有明说。”
“惭愧，是我太急于出成绩，把资金分散做了多项投资，结果盘面铺得太大，一时资金周转不灵手头有点紧。前不久，又有一个项目失利，一千万的资金打了水漂。”
“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吗？”方筝关心的问。
汪洋眸底露出感激的目光，其中似乎透着更为复杂的含义。“这时候我也只能指望你了。听说你们孔氏参加了法国梦之衣服装节的竞标。”
方筝点点头，具体事情由少宰操作，她只是略知一二。
“很不巧，我们公司也是其中之一。如果能将梦之衣服装节的承揽工作拿到手，我就可以靠这个项目一举扳回败局。谁知半路孔氏也插了进来。原本我把所有竞标企业都摸过底，完全有信心拿到这个标。但是如果孔氏也加入的话，对我公司是个不小的威胁。”
汪洋的意思，方筝听出来了，他希望孔氏集团退出这个项目的投标。
这个项目由少宰亲手操作的，她所知甚少。“这件事不小，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也要跟少宰商量一番才行。”她这样说道，看到汪洋眉宇间透出的一抹担心，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的。”
“谢谢你！方筝，我没有找错人！”他感动的说道。
“先别谢我，不知道少宰那边会不会同意，要知道，他对你的敌意很深，让他放弃这个大项目的投标，说实话，劝动他有些难度。”她稍有顾虑的说，伸手接过汪洋递过来的一杯红酒。
汪洋理解的点了点头，含笑道：“其实你来见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我们是好朋友嘛，关键时候怎么能不施以援手呢。”方筝豁达的一笑，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秘书敲门进来：“汪总，启明公司财务主管打来电话，问那笔款子何时打款？”
汪洋略想了想，吩咐道：“帮我想个借口再施延一段时间，你知道应该怎么说。”秘书面露为难之色，汪洋看了看方筝，叫秘书过一会儿再进来谈，然后不好意思地对方筝说：“让你见笑了，没办法，我公司经济紧张，怕是要等拿到那个竞标才有翻身的余地。”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谈完了公事，汪洋显得很轻松，脸上露出以往常见的温和笑容：“少宰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她点头，“知道，怎么？”
他淡淡一笑，“我很奇怪，像少宰那样独占欲强的人怎么会明知你来找我而不加阻拦。跟他的性子不合啊。”在他眼里，少宰是个被宠坏的男孩，对喜欢的人和物保护的很紧，一旦看上什么，绝不放别人有半点碰触。就像对方筝的看护。
“他知道你这边出了事，也很关心你。”方筝替少宰说好话。
汪洋听了，笑得很高深，显然不相信少宰真的像她所说。不过，他迟疑片刻，还是试探的问：“你觉得说服少宰有几分把握？”
“一半一半，这要看他的心情了。如果赶上他心情不好，我连半点说服他的机会都没有。”方筝无奈的坦白道。
汪洋感触颇深，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感叹道：“少宰真是不可小看，在学校里时我就认为，论能力我不比任何人差，接手企业以来，我更是从未把少宰视为商业对手。没想到，看似娇贵的他居然是个商业奇才，现在我不得不服气，他比我强，比我更有头脑。”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戏谑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
“哟嗬！一向自认清高的学长也有甘拜下风的时候，少见啊。”
方筝和汪洋一起扭头朝发声处看去，只见身穿纯白休闲服的少宰正双手抱胸，一派悠闲的倚在门口处看着这边，唇边挂着一抹无比得意的微笑。看到他们望过来的惊讶目光，他眉头高挑，“没想到我会来吧？”
“你怎么来了？”方筝吃惊地问。
少宰脸上漾着一贯迷人的微笑，颇有风度的缓步走过来，伸手将方筝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开玩笑的低道：“我来监视你，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出轨啊。”
“贫嘴！”她笑骂道。
少宰抬头望向汪洋，笑眯眯地说：“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否则就听不见汪学长的肺腑真言了。”
汪洋不露声色的扫了一眼少宰放在方筝肩上的手，看出他们的关系已非比从前了，好像他还没开始展开竞争就已开除出局了。心里泛起淡淡的失意，修养极好的他没有显露出失望的神情，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温和的笑，可惜笑容中少了几分温度。“我很奇怪，不知道少宰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直入我办公室。如果是我属下的失职，我可该好好责问他们了。”
少宰连连点头，大言不惭地自夸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很少有女人能抵挡住我的迷人风采，要怪只能怪你在办公室外设了一排花痴女。如果换成男的，相信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形了。”
方筝用手臂碰了他一下，暗示他少说这种恶心的话。
汪洋不介意的笑：“是，还是少宰有手段，情场商场都落得春风得意，我只有羡慕的份了。”然后语音一转，“你来这里，有何贵干？”不会是来奚落他的吧。
少宰端足了架子，大摇大晃的径自坐在沙发上，“不给我倒杯酒吗？”
汪洋转身去给他倒酒。方筝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低声道：“你来做什么，少卖关子。”
少宰惊异地说：“我也是汪洋的朋友啊，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也许汪洋还会对我的到来撒花欢迎呢。”
汪洋把酒放在少宰面前的茶几上，“请用。”然后站在一旁，耐心的等着他说明来意。
少宰总算看到自恃清高的汪洋也有这么谦敬的时间，心下得意之极，抿了口上好的酒，啧啧的叹道：“唉，早料到在你这里喝不到什么好酒，先将就着吧。”他还想摆足身价，好好扬扬自己的威风，这时，身边的方筝暗中捏了他一把。他很没趣的看了方筝一眼：“我可是轻易不来的贵客，喝杯酒而已，这点要求过分吗？汪洋都没说什么，你操什么心。”
“拜托你，收起你大少爷的架子好不好？”方筝看不惯的说道。
汪洋随和的笑道：“无妨，少宰来没有恶意，就算摆一摆少爷架子又如何。”
“对，对，就是你这话。”少宰点头如捣米，从沙发上站起来，抄兜走了几步，一面打量四周，一面拖着得意的腔调说道：“看在汪洋兄一改往日的高调，对我如何谦从的分上，我索性说明来意。”
汪洋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我知道你的公司目前遇到了不少麻烦，也知道你找方筝的用意。很遗憾，你居然没有想到直接来找我商量。今天来是想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共同竞争的那个服装节项目，我绝对不会退出！因为，我要跟你来场公平的较量。”
此言一出，方筝吃了一惊，原以为少宰会体贴大度的退出投标一事，没想到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汪洋没有说话，知道少宰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少宰从兜里掏出一张大额支票，在汪洋面前一晃，轻轻放在桌子上，“这五千万可以助你渡过财务危机，等你处理清一切资金上的问题，就可以集中精神应对服装节一事了。我们在服装节上见了。”少宰从容的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和友好。
汪洋看了一眼支票，不得不佩服少宰的心胸。“谢谢你，少宰，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方筝很为少宰的气度高兴，“真是惊讶，少宰这样做真是出了我的意料。”
少宰自鸣得意的说：“那当然了，与其让人不断找女友的后门，不如光明正大的抬上桌面来谈。哪，汪洋，我对你可是至仁至义，你可不要做出什么令我不悦的事。”言下之意似乎在暗示汪洋别在惦记着方筝了，方筝是他的。说着，伸手拉过方筝，“好了，事情办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什么？着什么急啊。我们可以再坐一会儿。”方筝叫道。既然解决完问题，他们该坐下好好熟络熟络感情了。
少宰见她还有留下之意，索性揽上她的肩头，强拉着她拐向门的方向走去，“坐什么，让你们继续温习情感功课？你的目标是我才对。走吧，司机还在外面等呢。”方筝被拉走了。
汪洋回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向下俯视他们的汽车。上车前，少宰回头望了一眼楼上，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眉间行了个帅气的手礼，汪洋以点头回礼。少宰扯出个灿烂的笑，坐上车，汽车绝尘而去。
“不愧是少宰，这步棋走得真妙。一举两得！”汪洋自言自语道。他喜欢方筝是个不争的事实，如今为了感谢少宰的好意，他不得不放弃对方筝的追求。
这一步走得真是绝了，少宰一路上得意的就差叉腰仰天长笑了。
从汪洋的公司里出来，方筝对他的看法完全改观，不断夸奖他的变化。他意气风发的说：“等着看吧，将来的天下都是我孔少宰的。”夸张的大笑起来。身子依向方筝，脸也凑到她颈项处，偷香。
“少得意了，怎么你吹牛的坏毛病没改一改。”方筝拍了他手一下。把他从她身边推开。
“我可都是为了你，若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帮汪洋一把呢。”
……
总算解决了心头大患，少宰心头从未有过的轻松。回到办公室里，坐在办公室后面的老板椅上，他向方筝招招手，等她走到近前，一把拉她坐到他腿上，手臂环上她的腰。“筝筝，我们结婚好不好？”
“别开玩笑了，提这个问题有点早吧。”她拍拍他的脸。
“谁开玩笑，我真的有此打算。像你这样的人才，再不赶紧娶回家，岂不给了别人机会？别以为我不知道，部门里好多人在打你主意，连我的保镖里都有人动心了。”他心里醋意冒出，酸酸的。
“哟，又吃醋了。”方筝唇际绽放出一记灿烂的笑花，“你的周围也不乏美女啊，除我之外就没有中意的人？”她腰间的手突然一紧，显示出他的不悦。
“没良心，我做了这么多，你还说这种话。”他的语气中透着不高兴。
方筝轻笑：“好啦，开个玩笑而已。结婚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还需要多考虑一下。”
“好，我等你，不过是多等几天的事。反正无论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我总要把你拉进教堂。”他语气中透着不容更改的味道。
方筝好喜欢听他霸气十足的宣言，只有这时，少宰才出显露出平日不曾有的男人卓越凛然的不凡气势。
“别太乐观，你还没过我这关呢。我的考验期是九九八十一天，你耐心等着吧。”方筝手指点他的鼻尖，有意捉弄道。
少宰拉低她的头贴近自己，温热的鼻息弃斥在两人之间，“等着就等着，我不怕你拒绝。”他的视线落到她红唇上，心痒难耐的覆盖上去，着迷的吮吸起来。
她手抵着他胸膛想分开两人，无奈，有时他的蛮力惊人，就是不肯放手。在他高明的技巧引导下，终于让她的理智全线罢工了。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共同体会着火热的激情时刻。他像总也品尝不够似的深吻着，恨不得一下挖掘出她所有的甜蜜。就在两人忘我的感受彼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拉开，少宰全身心陶醉在美妙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倒是方筝被轻微的门响收回了少许心神，但在少宰的引导下，仅有的一点理智也变得松懈了。门缝里，露出一双充满敌意的嫉妒眼神，像火熊熊燃烧。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少宰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看着一向冷静的方筝因为激情而变得呼吸紊乱，面色嫣红，他满足的戏谑道：“现在你总该相信，你喜欢的人就是我了吧？”
方筝平复着呼吸，脸微微发烧，口气依然不松口道：“少自鸣得意了，只能说你的接吻技巧太高超了。天晓得你这样吻过多少女孩才修炼得如此炉火纯青。”
“别人谁能像我们这么契合。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的唇又向她嫣红略肿的红唇凑去，没得逞中途便被她伸手拦住按到一边。“收收你的色心，我这样子怎么出门，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他双手抱胸的打量她，发丝凌乱，衣服不整，褶皱丛生。手摸了摸下巴，鬼鬼一笑：“跟平时一向整洁的你相比，我更喜欢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方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离开他走向她的休息室去整理仪容。
轮到少宰一个人时，他收起玩笑之心，调整心神回到工作上来。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拉人，花枝抱着一叠资料走进来。“总经理，方助理交待的资料我做好了。”
“嗯，放在这吧。一会儿我会看。”少宰头也不抬的说。
花枝依言将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目光向休息室的门飘去，眼睛内不可控制的透出复杂的眸光。这时，方筝从门里出来，已经换了一件更显她帅气的中性休闲服。“花枝？”她正迎上花枝望过来的目光。
花枝马上说道：“你要的资料我都打好了，先放在这里了，我先出去了。”
方筝点了下头，目送花枝离去。刚才花枝的目光所透出的信息着实令她心寒，不知是她多心，还是她眼花的原因，隐隐觉得花枝对她抱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