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高原大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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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动昌都战役

毛泽东:如我军能于10月占领昌都,有可能促使西藏代表团来京谈判,求得和平解决。

歼灭藏军主力于昌都及其以西之恩达、类乌齐地区,占领昌都,打下明年进军拉萨解放西藏之基础。

毛泽东: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四面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使漏网。

1.中央下达昌都战役的命令

当张国华的部队进到康北竹庆地区的时候,周围的喇嘛寺忽然响起了钟声,一群持枪骑马的人奔上山岗,吹起法螺,不知情的藏族群众向解放军开枪射击。十八军马上停止了前进,晚上,那群人又围了上来。这下可吧张国华气坏了,便命人把那个为首的抓了过来。

战士们一会儿就捉来一个穿红袈裟的指挥官。一审问,原来是个假藏人,是陈立夫的亲信。他供述:1949年冬天,就有一些美国人和英国人在西藏当局的便衣武装护卫之下,来到了金沙江,企图阻止解放军进军西藏。

这些人利用喇嘛寺的钟声蛊惑群众与解放军对抗。现在西藏反动派在帝国主义直接策划下,将原有的14个代本(相当于小团),扩充为17个代本,从外国运进大批军火、美国电台,请来英国教官调动、训练各地藏军。藏军还下令各寺院念经诅咒解放军。这些做法简直是负隅顽抗!

张国华觉得,再不开战就无法行军了,他就把所遇到的情况报告了西南局。之后,西南局根据张国华的报告,向中央请示发动昌都战役的计划。

毛泽东主席看到报告后,为要不要发动昌都战役思虑着。因为那个时候,中共中央仍没有放弃和平谈判的期待,但西藏迟迟不派代表来京谈判,让毛泽东觉得必须采取武力了,或许这样才可以促使西藏当局转变观念。

毛泽东于1950年8月18日电询西南局:

今年如能进到昌都当然是很好的,问题是:

一、甘孜到昌都一段道路很长,是否能随军队的攻进速度修筑通车。

二、昌都能否修建机场及是否适于空投。

三、一个师进攻昌都是否够用,藏军似有相当强的战斗力,必须准备打几个硬仗,这方面你们有足够估计否。我们对于以上几点尚不清楚,请分析电告为盼。

接到电报后,西南局于20日复电毛主席称:

至昌都的公路尚待勘查,明年才能修筑;飞机在昌都空投是可能的,能否修筑机场尚无确切情报;藏军的战斗力“我们曾以两个连同敌人一个代本打了一仗,以一个排冲垮敌人一个代本”,加之藏军在昌都地区只有五六千人,且驻地分散,不易相互支援。因此“使用(十八军)四个团又两个营,加上玉树方面、察隅方面少数部队的配合,是够用的”。

在战役组织上,采取以我之主力使用于右翼(北面),迂回昌都以西,迫使敌军聚昌都而歼之。

部队准备在10月份结束昌都战役后,昌都留3000人,主力12000人后撤甘孜准备过冬。

8月23日,毛泽东批准了这一报告。指出:

如我军能于10月占领昌都,有可能促使西藏代表团来京谈判,求得和平解决。现我们正采取争取西藏代表来京并使尼赫鲁减少恐惧的方针。

以打促和已经成了中共中央关于解决西藏问题的重要方针。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指示,西南军区于8月26日正式下达《昌都战役基本命令》,命令要求:

歼灭藏军主力于昌都及其以西之恩达、类乌齐地区,占领昌都,打下明年进军拉萨解放西藏之基础。十八军以主力一部并让青海骑兵支队支援,从右翼迂回昌都以西,切断藏军退路;其余各部分别从北、东、南三面向昌都攻击前进。以云南第十四军之有力一部,歼灭盐井之藏军,策应十八军行动。

各参战部队遵照西南军区的指令,立即进行战前准备工作。随着雅安至甘孜段公路8月26日通车,十八军军长张国华、政治部主任刘振国率军机关主要部分于次日由新津出发,9月5日抵达甘孜,与军前指汇合,组成军的前方指挥机关(简称军指),组织实施昌都战役。

到了9月8日,中共西藏工委在甘孜召开扩大会议。书记张国华在会上做了4个月来的工作总结。会议做出了几项重要决定如下:

报请西南局批准,成立中共昌都工作委员会,以统一领导解放后昌都地区的工作;待昌都解放之后,选举产生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建立昌都地区过渡性政权机关;加强对西藏地方当局包括三十九族、波密等地的争取工作。

9月10日,西藏工委又发出了《关于昌都解放后工作要点的决定》,该决定为解放昌都以后如何开展工作提供了理论基础。

就这样,昌都战役马上就要打响了。

2.部署昌都战役

1950年9月11日,十八军向西南军区报告了昌都战役的具体部署,如下:

根据当面藏军情况和西南军区的战役基本命令,十八军决定采取正面进攻与战役大迂回相结合的战法,集中主要兵力于北线,围歼类乌齐、恩达及及澜沧江以东之藏军。北线部队为五十二师(欠一个营)、青海骑兵支队、军属炮兵营、侦察营、工兵营、第五十四师炮兵连及支司辎重团,成左、中、右三路配置:

右路,由一五四团、青海骑兵支队(以下简称骑支)、五十二师炮兵连、师骑兵侦察连(战役发起后配属青海骑兵支队)组成,担任深远的战役大迂回任务。战役发起后,一五四团自邓柯先于师主力渡过金沙江,北行至青海玉树巴塘草原,与青海骑兵支队会合后折而南下,佯作欲经黑河进军拉萨之势。进至囊谦后,经协调,骑支靠右,一五四团靠左,以神速动作直插类乌齐、恩达,切断藏军西逃通道,并阻止丁青藏军东援,配合师主力聚歼藏军于恩达以东和昌都地区。五十二师副政委阴法唐、参谋长李明等组成师前指,跟进指挥。

中路,由五十二师一五五团、一五六团(欠第二营)、军直炮兵营组成,继一五四团后自邓柯渡江,首先歼灭生达地区之藏军,尔后直取昌都,配合右路大迂回部队围歼藏军主力。

左路,由军侦察营、工兵营附五十四师炮兵连组成,担任正面攻击,自岗拖抢渡金沙江,向昌都方向攻击前进,务求抓住该地区之藏军,以配合五十二师歼灭昌都藏军主力。侦察营营长苏桐卿、军直属政治处主任王达选指挥左路部队作战。由吴忠师长、陈子植副师长、政治部主任周家鼎组成师指挥所随中路前进,指挥北线集团作战。

南线由五十三师一五七团自巴塘渡金沙江,攻歼宁静藏军,直出邦达、八宿,切断藏军西南退路。此路由五十三师副政委苗丕一指挥。

另建议西南军区令云南四十二师部队向盐井攻击前进,防止藏军向察隅逃窜(该师部队已于8月25日做出部署,并报十四军并西南军区)。

9月12日,西南军区批准了十八军昌都战役部署报告,并指出:

据查昌都经邦达、八宿至太昭,曾为清末赵尔丰入藏时藏军退却之路,望令巴塘方面之部队在歼灭宁静之藏军后,速向邦达、八宿方向前进,确实切断该路。另外,十四军参战部队在歼盐井之藏军后,亦应以一部向西北佯动,以策应十八军作战。

9月13日,十八军党委发出昌都战役政治命令,命令要求十八军战士一定要严格遵守党和军队的规章制度,并落实好党和军队的民族政策,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还要节约粮食,保证“战役在军事政治上的全胜”、“为西藏人民立下第一功”。

9月15日,十八军前方指挥机关在甘孜召开作战会议,研究贯彻上级有关指示、命令,及“迂回包围歼灭藏军”的作战指导思想。张国华以及吴忠分别就作战指挥、行军管理、后勤保障等方面做了重要指示。并提出了“不怕突不破,就怕包不住,包住就是胜利”的响亮口号。

9月18日,五十二师召开连以上干部会,张国华讲了作战当中应该注意的问题,吴忠下达了作战任务。

9月20日,十八军根据西南军区贺龙司令员关于昌都战役指导要点,强调“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战役主要目标,占领昌都为歼敌的目的”,发出了作战指挥要点指令。该指令着重指出:

作战中要强化纵深侦察,及时掌握敌情变化。部署上正面兵力不宜过多,使用主力进行迂回,务求切断敌退路,分割包围。以密集火力予以摧毁性杀伤,随即突击歼灭之。突击与迂回部队均应以营或连为单位,不可过于分散,保持突击力量,便于遂行机动与应付任何情况。行动中保持秘密、迅速,加强搜索警戒,防敌骑兵袭击。

9月中下旬,青海、云南等参战部队按照既定方案,陆续向昌都地区挺进。而十八军参战部队分别由甘孜向邓柯、德格等地徒步行进。

道路是十分艰难的,甘孜距离金沙江边大概有300公里。十八军战士平均负重35公斤,在极端恶劣的高原环境下行军,是难以想象的。即便路不好走,但大家依然激情高涨,因为解放西藏的伟大信念鼓舞着他们继续前进。

十八军副政委王其梅带领一批准备到昌都开展工作的政治干部,随军直部队于10月5日抵达德格。

9月20日,青海骑兵支队长孙巩、副政委田惠普由玉树抵邓柯受领任务。一五四团团长郄晋武受师领导委托,与他们研究了敌情、道路等情况和作战实施方案。

9月29日,吴忠、陈子植、阴法唐、李明和周家鼎抵达邓柯,向青海骑兵支队交待了任务,并确定由阴法唐、李明组成师前指,统一指挥右翼战役迂回部队。骑兵支队于10月1日离邓柯返玉树。一五七团后续部队两个营,分别于8月27、29日抵达巴塘,做渡江准备。

到这里,十八军进军昌都的部署已经完成,就等待开战了。10月3日,张国华、刘振国和天宝到达玉隆,就部队过江后的物资运输问题与夏克刀登商洽后,张国华向西南军区报告了昌都战役发起的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战命令了,让我们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吧!

3.毛泽东关注昌都战役

毛泽东主席时刻关注着西藏人民和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所以,十八军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毛泽东是个军事家,对战争很有谋略,也很自信,但他也有着“慎重初战”的一贯作风,任何战役他都要考虑前前后后,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后果。

从1950年8月18日到23日6天时间中,毛泽东就3次电询昌都战役准备情况,可以看出,毛泽东主席对昌都战役是十分关注的,因为它关系到西藏和平谈判的进程。

毛泽东对昌都战役做了如下的指示:

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四面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使漏网。

必须在藏军心理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歼灭其全部有生力量,避免藏军打持久战的想法,那样的话就会拖延解放军进军西藏的时间,消耗解放军的精力和后勤保障。

后来,毛泽东主席还是觉得不放心,害怕进藏部队军备不足,便于8月31日批示有关部门:“购30架高空运输机,支援昌都战役。”

当时,新中国刚刚诞生10个月,彭德怀正在朝鲜战场上打击美国帝国主义的入侵,由于是异国作战,而且当时的朝鲜的经济条件很差,所以中央更应该去支援彭德怀,何况朝鲜对中国边境的安全是很重要的。

但是,毛泽东觉得西藏关系到祖国的统一大业,如果错过解放西藏的良机,可能西藏将会成为下个外蒙古,于是就把30架飞机批给了张国华的十八军。

可以看出西藏在毛泽东心中是多么重要,而昌都战役能否取得成功也关系到中央与西藏当局和平谈判的进展。到后来,周恩来总理又批准将刚从苏联购进的吉斯—150运输车拨出200辆提供给十八军使用。

即便有毛泽东主席和中共中央的大力支持和援助,但十八军的条件依然很艰苦,甚至到了外人所无法想象的地步。这一切都让毛泽东主席很担心,他在担心西藏解放的同时,也时刻关注着前线的战士们,他想尽办法去解决他们所面临的困难。

进藏部队正是有了毛主席和祖国人民的嘱托,有了伟大意志的支撑,以及他们对西藏和平解放的期盼,才让他们勇往直前,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困难。而这个时候,希望正照耀在美丽的西藏高原上。

4.新任昌都总管

当解放军临近金沙江东岸的时,原昌都总管(基巧)拉鲁?才旺多吉任期已满,他上书噶厦请求准予回拉萨。

按照以往的惯例,昌都总管必须由1名现任噶伦出任。但在拉萨的3位噶伦谁也不愿在这种时候赴任昌都。文武官员更是畏缩不前。

于是,摄政达扎决定,突破清朝给西藏设立4名噶伦的定制,提升孜本(人事审计官)阿沛?阿旺晋美为增额噶伦,前往昌都接替拉鲁。42岁的阿沛?阿旺晋是临危受命,慷慨赴任,很有点悲壮的意味。

现在由于解放军挺进到金沙江以东,阿沛?阿旺晋美临危受命,被推上噶伦的高位。阿沛记得,在去年年底的一次重要的官员会议上,他作为噶厦孜康的四大孜本之一,是会议的主持人之一。

当时西藏地方政权掌握在以摄政达扎为核心的少数分裂主义分子手里。他们在帝国主义分子的策划指使下,蓄意要搞西藏独立,并为此连续召开官员大会,讨论怎样武装阻止解放军进藏,并决定要向美国、英国、印度、尼泊尔派出所谓的亲善代表团,向这些国家宣布所谓的“西藏独立”,乞求这些国家给予支持和军事援助。

在官员大会上,意见基本上是一边倒,当然这中间也不排除有一部分官员是迫于形势而表态的。在那样一种形势下,只有阿沛?阿旺晋美是惟一一个站出来表示不同意见的噶厦官员。

阿沛站起来说:“大家都知道,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央政权对西藏行使主权管辖已有700多年的历史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所以,西藏的问题只能同中国政府之间来解决。”因此阿沛建议应派一个代表团去北京,同中央政府进行商谈,这样才对得起西藏人民。

会议主要讨论对共产党的解放军是战是和的问题。一些参加会议的官员危言耸听,说什么“共产党青面獠牙,绿须红眉,是一群吃人的魔鬼”。

对于这些话,阿沛感到很厌烦。他镇静地说:“谣言中讲的那些事,我是不信的,我相信共产党也是人,而不是魔鬼。反过来讲,如果共产党真的如有些人说的那个样子,又假设他们有1亿人,那么在4.5亿的中国人中还有3.5亿人不是共产党。我们常说:‘针能穿过去的,线也能过去。’3.5亿人同共产党相处,能过得去,我们西藏100多万人也能过得去。”

当有的官员提出要同共产党较量时,阿沛感到吃惊。他说:“要同共产党打仗,实在是用鸡蛋往石头上砸。据说国民党有800万军队,还有美国的精良武器,他们同共产党打了十几年,非但没有取胜,反而被共产党消灭了。西藏男女老幼齐上阵也不过100万,又没有精良武器,怎么打?我看只有和谈,不能打。”

阿沛言之有理,那些主战派听了这席话都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话。那之后,拉萨市内街谈巷议,主张和谈的人大为增多。

但是,在噶厦内部,还有相当一部分掌权者把希望寄托在金沙江的天险和英、美国等国的援助上,结果仍然是主战派占了上风。但是,主战派的大员们都不愿带兵上阵,所以才出现了委任主和派阿沛?阿旺晋美为增额噶伦兼任昌都总管的结局。

阿沛?阿旺晋美面见摄政达扎时说:“上司抬举我,委以重任,我愿从命。但是现在解放军部队已向昌都方面前进,也许马上就要兵临城下。我们迟早要同解放军接触的,总是要谈判的。请上司给我权力,我去昌都后暂时不接任总管,而是直接去找解放军谈判。‘找水源,去雪山。’我一路东行,直到找到解放军为止。”

摄政王达扎惊愕得半晌无话,昏花的老眼里三分喜三分忧,二分惊诧二分狐疑。满庭文武大员脸色千差万别,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官员扩大会议讨论的结果,是向噶厦提出意见书,支持阿沛的要求。

但是,官员扩大会议在给噶厦的意见认为,阿沛已是堂堂噶伦,不宜贸然与解放军谈判。先责成在印度的孜本夏格巴等人同共产党接触,待时机成熟后再由阿沛出面谈判。噶厦和达扎批准了意见书,并将其副本交阿沛本人一份,要他先去昌都上任,相机行事。

阿沛?阿旺晋美面对着布达拉宫顿足长叹。他完全摸透了噶厦掌权者的心理:他们像是掷骰子的赌徒,幻想着金沙江的天险和外国朋友的诺言,根本不把西藏人民和上万藏军的安危放在心上。如果不把自己的老本输光,他们总是不甘心谈判的。鼠目寸光啊,可叹可悲……

新任总管阿沛?阿旺晋美就是在这样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下去了昌都。

1950年8月28日阿沛到达昌都。他一到昌都,就下令解散民兵,并做出了不再动员民兵的决定。

一周后阿沛致电噶厦:

因时世浑浊,民不堪命,这里有的县内仅有七、八户还有糌粑,其余全以萝卜青菜为食,乞丐成群,景象凄凉。

针对噶厦命令他进攻玉树一事,阿沛建议“停止进攻,汉藏双方最好和平解决,如果不行,也应先从边境一带撤出所有部队。”

可惜,噶厦没有采纳阿沛的建议。

阿沛还想把前线的藏军撤回来,但还没来得及,人民解放军就已经发起了昌都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