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沉吟片刻,收了仙力,若不然,凭着张白而今的肉身凡胎,自己片刻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没有拿任何法器,只挥起拳头,朝着张白打去。
张白猛地后退几步,软剑抵挡,拳风吹过,只觉得生疼。
没想到周羡速度飞快,他躲开了门面的一拳,另一拳竟生生打在了他胸口,登时,张白只觉得胸口如同撕裂一般,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你到底是何人。”很快,张白发觉自己只能被动地躲闪,没有多少出击的机会。
偏偏周羡却好像不是要杀了自己,避开要害,莫非只是单纯的想要揍自己一顿。
“你无需知道。”周羡冷笑一声,不停动作,看着眼前的男人狼狈的模样,心中却也没有多少快意。
他甚至不明白,为何凤夭下凡渡劫,偏生要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世磨难,还要和这样的男人牵扯,而又为何不是他,不是他呢?
知秋坐在门口数星星,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趔趄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来,借着灯笼的光和月光,看清楚了那衣裳破落,面容的人,正是那从来都清冷孤傲的张白。
彼时,他却好像是摇摇欲坠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衣衫褴褛,好不狼狈。
张白晃悠悠地走入厅堂,依靠在桌子上,咬咬牙,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周羡太过厉害,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武功,什么拳法,让他手中的软剑没有机会使出。
“师父,你怎么了!”知秋惊叫,慌了神色,心中一紧,见张白满身伤痕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忙着扶他坐下。
她伸手,温热的手碰到了张白冰冷的手臂,张白抬起头来,凉凉的眼眸对上了知秋的双眸,喜怒不定。
知秋微微一愣,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怯,继而回过神来,又皱起眉头来,“师父!”
“无妨。”张白淡淡地说道,神色并无波动,微微推开了知秋的手,深深地看着她。
见她神色慌张茫然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心中却又疑惑半分。
“胡说,你伤的这么严重!”知秋咬牙,气的跺脚,却也不知气什么,左不过是恼恨张白依旧漠然的样子,连自己身体安危也不顾,登时,眼中泪水打转,“这……这要是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张白不语,回忆周羡的话,那日他在林府,伤了知秋,也杀了很多禁军,这么多人,不知是哪一个。
他虽然想过是不是知秋找人报复,可是听到她言语激动,一抬眼看她神色慌张,眼眶红红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空,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来应该不会,她这般傻气。
“没什么,那日在宫中得罪了赵兼的,他派人来暗杀我。”张白说了一半的话,赵兼派来的人根本不堪一击,自己还没怎么动手,就已经倒下。
听到此话,知秋微微一愣,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微微发抖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才跌跌撞撞地跑去拿了药箱过来,硬拉着张白上药。
伤口有大有小,有的深的见殷红的揉,有的浅浅的皮外伤,但张白的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看了好不心疼。
知秋拿着金疮药,扶小心翼翼地铺在伤口,药膏渗入血肉之中,刺痛着皮肉。
知秋快地抬头,唯恐张白太过疼痛。
不过,张白却一言不发,看着别处,思量着什么,似乎伤的不是自己。
“破相了。”知秋一边擦着药,一边闷闷地说道,觉得气氛委实尴尬。
张白挑眉,看着她刻意隐匿的慌张,轻咳一声,戏谑道,“如何,你到觉得开心?”
“我才没有!”知秋撇嘴,放下了手中的药瓶,“赵兼竟然这样狠毒,本就是他先害了王上……”
“宫中事情,没有对错,唯有输赢。”张白别过头去,冷下声音,望着远处天际,北斗星转,月影婆娑。
他站起身来,看着知秋恍惚的样子,长叹一声,打趣道,“书背完了吗?明日若是背不出来,我定还要罚你。”
“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知秋口中这么说,却心头一惊,今日她可什么都没有记得。
“我自然是管你,毕竟你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张白好笑地说道,回过头看着炸了毛的某人,方才担忧惆怅的面容消失了一半,心中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是没有,那晚上就抄几遍吧。”
说罢,转过头,听身后传来倒吸凉气的惊恐的声音,微微一笑,缓缓走入了房中。
房间的灯光阴暗,张白遣散了门口的侍卫,独自一人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烛火摇曳。
倏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张白皱起眉头,捂着胸口,又觉得肋骨隐隐作痛,心跳极快。
他站起身来,想要走出这里,却猛地俯下身,捂着嘴巴,重重地咳嗽两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该死。”他冷了声音,虽然早知道自己在周羡的第一击,就已经收到了内伤,肋骨大抵是有些断裂,可是也不碍事。
方才看到知秋着急的神色,张白心有不忍,刻意隐忍下体内的剧痛,说些话让她心中放心。
只不过是皮外伤,她竟然以至要落泪的地步。
张白不会忘记,周羡最后眼中含恨,明亮的眼眸在阴暗的巷子里宛如利刃寒光。
他看着自己,图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再没有了踪影。
“张白,你好自为之。”
教训?张白冷笑一声,猛地握紧了拳头,节骨分明的手关节发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