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点头，不置可否。
“怎么这样快。”知秋低声嘟囔着，有些不敢相信。
舒迎迎是何人，也不过就是赵兼的私生女罢了，她到底是如何入宫，如何取得王上的信任的。
偌大的赵家，竟然就在她一人之言下，没了。
“前些日子，王上召我入宫，便是因为赵兼在景州所作的事情和那是海货的事情，王上本就已经忌惮赵兼，私底下找了几个大臣调查，口子一开，便是墙倒众人推，赵兼条条大罪，都是死罪，自然是该抄家的。”张白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神色并未有多大的波澜。
知秋听罢，心中欢喜，想到大仇已报，赵兼如此作恶多端，自然是好的。
只是转念，却忽然想到那日上元节，在姑苏桥上，同她诉往事的萧执，他还要借赵兼反叛的力量来报仇雪恨。
赵兼现如今倒台了，王上的威胁已除。
想来王上也是如同明镜儿一般的人，唯恐有人借此来撼动王位。
张白自那日知道知秋将证据都告诉舒迎迎的时候，便已经知道终有一日赵兼会倒台，而且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情。
他心中纵然不甘，但只想到赵兼为非作歹，到底也是害死了不少人，更何况林平当年也是收到了赵兼的挑拨离间，才会被王上灭门。
如此，他也再不多说什么。
今日的皇宫中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赵兼为官多年，当是在皇宫中安插了不少人，就连后妃和赵家有关系的也有不少人，只是如今赵兼倒台，一连串儿的事情都被翻出来，赵家的人连根拔起，一个一个都难道罪过。
知秋咂舌，没想到赵兼的势力已经遍布了整个皇宫，倒也难怪王上会想要尽快灭了他。
“如若是舒迎迎说的，王上此番，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来奖赏你的？”知秋忽然又问道。
张白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当日舒迎迎跪在皇上的大殿之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直言赵兼沾花惹草还草菅人命，到好像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又一五一十的将之前的证据和景州之前的证据一一道来。
旁人不知道舒迎迎是怎么跑入皇宫中的，张白却知道。
舒迎迎到底是恨透了赵兼，跟着那皇宫外头的狗，趁着夜色钻入狗洞当中进来。
宫中到处都是赵兼的人，也难为她躲过众人，等候在王上必经之路上，一夜寒风，心惊胆战，临到清晨，才见到将要上早朝的王上。
她跪在了王上的轿撵身边，不顾侍卫的踢打，大哭委屈。
这一招，倒是险，可险胜也是胜。
舒迎迎到底是赢了。
她站在大殿之上，皇上的跟前，看着张白走过来，眼睛都放光了。
今日王上的起色格外好，心头大患除去，自是喜悦。
只是张白，望着王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寒光。
“张白，赵家的事情，你也有功劳，那赵兼无恶不作，若不是你，朕差点儿也要被他蒙蔽了！”王上抬眼，声音欢喜。
“谢王上赞赏。”张白声音淡淡，无悲无喜，一举一动，皆是温润儒雅，映入舒迎迎的眼中。
末了，王上却神色微微一变，带着几分冷意，“可是既然你知道赵兼在景州所做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朕？如若不是舒迎迎告知，朕还要被蒙骗多久！”
这话说的，带着几分怒意。
知秋越听，却愈发的不明白——王上口口声声说不知景州和海货的事情，两件事情都是舒迎迎告知的，可那分明是自己告诉舒迎迎的证据！
想到这里，知秋心头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舒迎迎，却发觉她站在王上的身侧，望着张白的眼神之中，皆是爱意。
一时之间，心头却堵得难受。
原来舒迎迎自己将整理的证据和自己告诉她的证据先告诉了皇上，却绝口不提这些事情到底是谁告诉她的，甚至绝口不提张白和她的名字！
知秋心中愤恨，转眼便看舒迎迎带着几分不屑的神色望着自己，却好像是故意而为。
为何？她为何要如此？
“王上，民女听闻是因为赵兼步步相逼，还半路排出杀手追杀张白大人，想来大人心头一定吓到了。”彼时，舒迎迎柔柔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哭腔。
哭了这么久，应当是累了吧。知秋想到，冷脸看和她。
当日到底是如何，她舒迎迎又如何知道？怎能这样轻巧的说出口？
知秋张了张口，只想将事情告诉王上，却见身前的张白一挥手，制止了她。
瞥眼，警告地看着知秋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知秋讪讪，有些颓然，看着舒迎迎，无力之感升起。
王上的圣旨当着众人的面批下的，下笔飞快，乃至于不用更改，想来是早就已经想好了，一把扔下御笔，红色的朱砂点点落入明黄色的地上。
知秋心中惶惶，见这一幕，没来由的心慌起来，却听那王上声音冷冷，不带半分情感。
“赵家之人，男子满十六岁周岁者，格杀勿论，不满十六周岁者，流放边塞，永世不得回长安城，女子满十五岁着流放边塞，不满者入宫为奴。”
知秋的心跳的飞快，圣旨一字一句的入耳，却好像是当年林家受难的时候，亦是如此。
当年的王上，也是这样的冷漠无情，乃至于忠奸不分。
她狠了脸色，低着头，躲在张白的身后，唯恐旁人觉察一二。
唯有舒迎迎，跪在皇上面前，喜极而泣的模样，像是沉冤得雪。
“此番你大有功劳，朕必定重重赏你！”宣读完圣旨，王上缓了缓神色，笑着同舒迎迎说道。
舒迎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忙走上前去跪下，小心翼翼地看着张白，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但说无妨。王上见此，便道。
“民女不要金银财宝，却只求一件事情——民女倾慕张白大人已久，希望能够日后服侍张白大人，能够永远陪着张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