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你莫不是欺骗本宫?”洛贵妃缓缓说道,冷下脸来,方才的几分缓和也消失殆尽,不见踪影。
张白垂帘,站在阴翳之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缓声道,“贵妃娘娘,那药未必即刻生效,为何不等等呢?”
“你的意思,到底是要什么时候才能生效?”洛贵妃言语不善,抬眼看着张白。
“两日之内。”张白闭了闭眼,说出了个时间。
洛贵妃仔细盘算着,就算是两日之间,张白也不可能趁着这两日跑走。
回想起来,她却抬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白,“既然如此,等到晚上的时候你再离开吧。”
张白不动声色地长叹一口气,知道洛贵妃疑心,不会这么容易便让自己离开。
送药的太监回来了,对着洛贵妃失望的摇了摇头。
洛贵妃半眯着眼,狭长的眼睛上,透露着闪闪的金光,是贝壳粉研磨而成,掺杂着真的金粉,明黄色熠熠,显得雍容华贵。
若非是知道如今后位悬空,只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以为洛贵妃就已然成为了王后。
“娘娘,臣久坐于此,实在不妥,臣先出去走走。”半晌,张白道。
龙涎香的气味逼人,已经添了第三回了,估摸着时间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候,王上或许会过来。
张白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王上打照面,难免惹人疑心。
许是因为有了昨日的教训,洛贵妃亦是点点头,只是看着张白远去,就派了一个太监在后头跟着。
想来,若是张白有意逃跑,直接打晕了拖回来。
可是洛贵妃又哪里知道,刚刚出了门没有多久,张白就一个闪身,将太监打晕了,喂了药放置在偏僻的房间,自行离开了。
若说那等小太监,对他动手简直就是有辱戚公子的名声。张白想。
他信步走在周围,却也不想朝着太医院走过去,只是想到昨日知秋是如何从宫中跑出来的,便觉的心有戚戚。
那个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乱闯,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可怎么是好。
“您是张白大人。”身后忽然传来丫鬟疑惑的声音。
张白回过头去,却看一个侍女生的面相伶俐,有些年岁,应该是宫里面的老人了,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不语。
那侍女不是别人,正是昨天送知秋回去的,淑妃的侍女,如今见张白亲自入宫了,便笑了,“真是巧,昨儿娘娘救了你徒弟一命,今日她可还好?”
张白心中一动,蹙眉看着那侍女,神色并不相信,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弟子生病了,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那侍女却拍拍胸脯,点点头,心有余悸道,“那倒是呢,她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才跑入娘娘礼佛的地方,当时好几个人追杀她呢!”
“既是在宫中做事,她也是个明白人,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张白详装不知,疑惑问道。
侍女也不清楚为何,想来,便笑道,“大人有时间,能否也为我们淑妃娘娘看一眼?”
“自然。”张白点头,知道此处不宜说话,便随着那侍女回到了淑妃的寝宫当中。
“娘娘看我带了谁来了。”侍女入了寝宫,笑着说道,从篮子当中端出来午膳,皆是素食。
淑妃坐在椅子上礼佛,听侍女的声音,微微抬眼,正对上张白一双清冷的眼眸,半眯着眼,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什么。
“参见娘娘。”张白去放下箱子,跪下就要请安。
平日里,淑妃想来不喜旁人如此对她,自己已经是出家之人,何故还要接受旁人的跪拜?
只是彼时,她却一言不发,将手中的佛珠放下,坐正了身子。
身上,穿着的正是黑色的素衣,头上依旧是用布包裹着黑色的头发,不施粉黛,眉眼之中尽显岁月波澜的痕迹。
她轻叹一声,示意张白起身,才颇有担心道,“你那个小徒弟如何了?”
“多谢娘娘照顾。”张白低声说道,声音沉沉,看淑妃全然没有了一个妃子的盛气凌人之气,想来当年发生的两件事情对她的打击颇大。
“没事就好,只是那洛贵妃太过可恨,竟然连这么年轻的孩子都不放过。”淑妃轻声说道,叹息一声,又看了张白,疑惑道,“你是为何入宫?”
张白哑然,颇有讥讽道,“做不过是因为今日贵妃娘娘身体欠安,弟子不能去,臣代替她过来。”
听罢此言,淑妃却眉头紧皱,猛地抓抓紧了身侧的扶手,瘦削的手关节突出,之间发白,微微发抖。
她似是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眼,道,“洛贵妃都已经要害死你的徒弟了,为何你还要入宫?岂非是自己淌了这趟浑水?”
“徒弟无知,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臣,只是今日她碰巧发病了,臣也才知道这么一些事情的。”张白苦笑,但就算是知秋早早儿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他也势必会代替知秋入宫,将一切烂摊子拦在自己身上。
只因林知秋,实在愚钝。
说罢此言,他拿出了软垫放在桌上,道,“臣今日来为淑妃娘娘请平安脉。”
“我已经许久没有诊脉了,一条命在此处,想要如何就如何吧,何须记挂着呢?”淑妃轻声说道,摇了摇头。
身侧的侍女却着急了,冲着张白使眼色,示意他一定要给淑妃娘娘看看身子。
张白笑了笑,反倒是有些劝慰道,“娘娘何必这么说,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若是病痛难受了,谁人能知道呢?”
他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淑妃心中仍有一些事情未解开,如今听张白劝说,侍女又在一侧旁敲侧击,便也从了他们。
张白的手搭在淑妃的手腕上,屏息凝神,停留半晌,忽然皱起了眉头。
收回了手,他微微欠身,道,“娘娘,您这身子,是刻意而为的?”
“什么意思!”淑妃本是不甚在意,却忽然听张白变了深色,说此话有如何言外之意,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