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童坐到椅子上,喝了口娃哈哈纯净水,说:“她不和我来,也不配合我的调查,她要你去见她,你去了她说她什么都可以回答。”
“你说得对,真是个神经病!”余桐抱着胳膊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
余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资料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拿起一瓶娃哈哈矿泉水咕嘟嘟喝了起来,一口气把整瓶水喝得只剩下了三厘米那么高。
余桐站起来身说:“我去请她,走!”
余桐又派了几个干警去前三宗案子重新调查一下,特别是死者的妻子平时个人行踪。
何童开车,余桐坐副驾驭的位置上抽烟,一根接一根,他不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的路,他一共抽了三支烟。最后一根烟抽到剩一半的时候被他扔到了车窗外,烟头正好掉进了一个垃圾箱里。他对何童说:“小何,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何童笑了笑,说:“我觉得很复杂,我想陈哥一定心中有数了!”
余桐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时,杜慧家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她同学的旧房子,她帮人家看着,是一个挺豪华的小区。
上了电梯,按了门铃,杜慧打开门,笑盈盈地把余桐迎了进来。
杜慧的笑容令余桐感到浑身直别扭,令何童生气。哼!上午还像打发要饭,现在怎么换成了这副嘴脸。
杜慧把余桐和何童迎进客厅,她拿来水果,削了皮,然后坐在余桐对面,开始正儿八经地哭了起来。
这次哭声比余桐上次听到的还要难听,而且哭的时候眼睛直盯着余桐,余桐和何童实在难以忍受这哭声。余桐想塞住耳朵,又觉得这样做不好,只好忍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警察。
何童说:“别哭了,大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余桐不耐烦了,说:“别哭了,说正事,你那天为什么撒谎?”
杜慧说:“2002年4月17日那天晚上我和林眉喝完咖啡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去聊吧喝酒了。我觉得生活挺无聊的,而且我觉得我对不住我丈夫,我和我丈夫虽然年龄相差很多,但我们很相爱。他对我一直很好,什么事都让着我。可我的脾气不好,总惹他生气。自从他上广州开公司以后,每个星期只能回一次家,他回来的日子是每周的周末。他上一次回来,也是最后一次回来,我们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他说我不讲理,于是,我就真的不讲理了,我抓破了他的脸,他打了我一个耳光。他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家。
后来的几天,我非常恨他,我固执地认为他不再爱我了,那几天我整天喝酒,喝得大醉才回家。到2002年4月13日那天,也就是他每周要回来的前一天,我突然想起他了,我盼着他回来,我觉得是我错了,我等啊等啊!可是周未他却没有回来,我真的彻底的对他失望了,我猜他大概真的不爱我了。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4月17日那天,他真的回来了。当时我大醉躺在床上,听到有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人,我于是向客厅喊,是你吗?他说是,我问谁送你回来的,我听见他说我的一个朋友。接着,那个朋友说,大嫂,我走了。大哥没事。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杀死我丈夫的凶手,呜~~~~”
杜慧又开始难听的哭声,余桐递给她一个苹果,说:“别哭了!凶我们很快会抓到的!”杜慧咬了一口苹果,停止哭泣,说:“好的!”
余桐和何童又安慰了杜慧几句,便走了,杜慧送余桐到门口时还大声地喊:“有事就找我啊!我会配合你们的!”
何童说:“她真可怜!”
余桐点点头,何童依然开着车,余桐依然抽烟,仔细地思索着,不说话。
第二天,何童一上午没有看到余桐,他一直在局里,因为余桐嘱咐他,一定要守在电话旁,会有知情人打电话来。
一上午,何童没有等来一个知情人打来的电话,他无事可做,只好喝喝水刮刮胡子吃个苹果打了个盹。
中午时,电话铃响了。
何童抓起电话,:“你好!”
“你好,我叫林眉,是杜慧的朋友,余桐昨天来过我这里。今天早晨,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何童刚放下林眉打来的电话,余桐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他那天派出去的那几个警察,就是调查前三个凶杀案的。
余桐问何童:“有人打电话来吗?”
“有,杜慧的朋友林眉。”
“她说了什么?”
“她说杜慧在周放吵架离开后的第三天,他们在一起吃饭,杜慧告诉林眉,她恨不得周放早点死掉,她把希望周放死掉的话不仅告诉了林眉,而且还告诉了另外一个男人。”
余桐看着何童说:“只有这些?”
何童木木地点点头。
余桐看着何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拍拍何童的肩说:“现在就出发!凶手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何童不知道余桐在说什么,但他的样子很焦急,余桐和几个警察一起下楼,何童紧跟在余桐身旁。何童对余桐说:“陈哥,我听你应该再考虑一下,杜慧姐不一定就是杀人凶手,她虽然有点神经质,但我相信她不会杀死她的丈夫的。”
余桐板着脸说:“我只相信事实。”
何童坐在车上,手里握着枪,头脑里像一团浆糊,他不敢想象自己既将用这把枪对准杜慧姐,那个神经质可怜女人,然后对她说:“举起手,我是警察。”
车子开进了一条小街,余桐带领着几位荷枪实弹的警察,身着便装,何童走在最后。
他们从小街一直往南走,又向东,走进一个广场,最后进了一个游乐园。
何童问余桐:“就我们几个呀?”
余桐说:“大家都埋伏好了,这里面都是我们的人。”
何童躲在一座假山的后面,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假山另一边有人说话。
女人:“我真的恨死他了,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男人:“是吗?”
女人:“那个女人还有了他的孩子,该死的,我真希望他死掉。”
男人:“只要你这么想,他就会死掉的。该死的都会死掉的。”
何童还想听下文,可是假山那一边的声音却变得乱七八糟了。
何童跳出来一看,一个男子被几个警察兄弟反拷在了假山上,那个男子半个脸和前胸都靠在假山上,他的双手背拷着。何童看到那个瘦高男子的脸很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余桐喘着粗气,指着假山上的那个男子,对何童说:“他就是凶手!”
何童不明白,“为什么?”
余桐走到男子身边,从男子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证件,何童一看,证面上写道:心愿聊吧
余桐说:“其实一开始,周放的案件现场,我便知道杜慧说的话是假的,这个男子人的雏形刚产生,我误以为是情杀,但我错了。”
何童说:“为什么?”
“我从杜慧卫生间里的呕吐物和她身上的酒气,我知道2002年4月17那天晚上她曾和一个男人喝过酒。因为一个女人只有在和别人倾诉内心的痛苦的时候才会发疯地喝酒,而且,倾听的对象一般是男人,这只限于猜测。后来得到检尸结果后,我得出一个结论,杜慧不是凶手,因为杜慧根本抬不动体,就是能抬得动尸体,她也不会将尸体抬到自己家中。她自己喝了酒就更不会去杀人,所以,周放的死,杜慧完全不知情。”
“那怎么找到这个男人的呢?”何童看着那个男人。
余桐说:“通过上次你给我的资料,使我了解到这四起凶杀案都出自一人之手,而这个人,不可能与这四个男人相识,因为据我调查这四个男人虽然都是经理,但从事的行业不同,性格及各方面差距都很大。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凶手和这四个男人的妻子熟识,后来,我又对四个妻进行调查得知,她们都曾去过心愿聊吧。而且心愿聊吧里也确有一个瘦高、脸色惨白的男子。”
何童想了想觉得挺有趣,但他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
“可是会说话的尸体怎么解释?他又是怎么杀人的呢?”
余桐呵呵笑了一下,把手枪插入枪套,“口技!中央电视台《综艺大观》就播过,洛桑的口技还记得吧!他学各种乐器!”
何童说:“我看过不下十遍,我非常喜欢。”
余桐说:“这个凶手就会口技!从那四位妻子那里,我就了解到凶手会口技,并且在她们面前表演过,不过,他学的不是乐器,学的是别人说话。我们这个案子里的这几个死者,的口音都很重,对于凶手来说,很好学,特别杜慧的丈夫还是四川口音。从四个死者均饮酒,并且都经常去酒吧的习惯,我推断出,凶手是事先掌握好死者的行踪,在酒吧搭讪,死者喝醉后将死者杀害,然后,再送死者回工作的地方或是家,由于天黑,碰到熟人的时候,他边扶着死者,边学死者的声音和对方说话,一般人只要听到熟悉的声音便不看嘴形了。”
何童说:“那杀人动机呢?”
余桐说:“其一)这也是我最想和你说的,凶手和四位死者妻子在聊吧聊天,并且,这四位妻子在凶手面前都说过希望自己的丈夫死,杜慧也说过。她们对凶手说这样的话,凶手就像得到指令一样去杀人,虽然四位妻子说的都是气话。其二)四位妻子都曾编造自己的丈有外遇,在外又有了孩子什么的,其实这都是她在孤独的时候想博得别人同情的办法。可这对于凶手来说则不同,因为凶手就是一个私生子。据我调查,凶手的妈妈是他爸爸的情人,他妈妈生下凶手后,他爸爸便抛弃了他们,另寻新欢,害得凶手和她的母亲无家可归。于是,凶手从小就对有外遇的男人产生了仇恨,这种仇恨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愈加坚固,最后成了一种报复。并且,他觉得在作案中可以将口技运用上,很过瘾。他认为有外遇的男人都是该死的,该死的都应该死掉了。”
何童听着不说话,看着那个在假山乱踢乱咬的男人,想起那四个死者,说:“该死的都死掉了,可是他还在。”
余桐叹了口气,“还剩下了四个寡妇,这也是她们自己谎言的后果。”
可何童仍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还要将死者带到家中或是工作单位呢?
余桐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去问凶手?但是,问与不问对整个案子已无太大的意义了。他觉得那四个不明白自己为何死掉的人太不幸了,死后还要被人从一个地方弄到另一个地方。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双眼死死地盯着余桐,余桐发现了这个女人在看他,余桐望去,看到那个女人身旁边还站着一个脸色早已吓得惨白的女人,这个女似乎已经明白,如果今天没有警察,她的丈夫将是第五个死者。
哭声很难听的女人走到余桐跟前哭,看着余桐的脸哭,余桐装着不认识,问何童:“小何,这女人是谁呀?”
何童说:“神经病呗!”
“你才是神经病呢!”哭声很难听的女人瞪了一眼何童,又看了看余桐,然后,转身,大踏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