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桐回到房间后,开始重新整理思绪,整个案件对于他来说,有点措手不及,许多事情都无法解释,迷雾重重,这从最开始就已经表现出来了,陈彤母子被害现场为什么会留下韩新的大量指纹呢?窗子上为什么会有镂空的人皮脸谱呢?凶手留下这张脸谱的含义是什么呢?韩新的讲述到底是多少可以相信的成分呢?他去赵县看皮影只是为了满足儿子的愿望吗?是否还另有目的呢?他在高速公路上撞到的那个小女孩是否真的失踪了呢?他把妻儿送回家后,又返回高速公路干什么呢?真的是为了找那个小女孩?如果不是,那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还有,韩新称他那天晚上回家时,看到自家的窗子上有皮影戏,而自己刚入住这家店的时候,也看到了窗子上有皮影戏,这是巧合吗?如今,又出现了两个红裙子的小女孩,坐在自己身边的和从幕布里走出来的,会是一个人吗?她们中的一个会不会就是韩新开车撞伤的那个呢?
余桐难以入眠,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了起来,原来打来电话的是韩新。
“韩新,你在哪里?”
“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你在哪儿呢?”
“我在赵县。”
“找到那个皮影艺人了吗?”
“还没有,但快了。”
“你在高速公路上撞死的小女孩是什么样子?”
“很瘦弱,短发,穿着红裙子,大眼睛。”
“我看到她了!”余桐强烈地意识到他看到的小女孩和韩新撞伤的那个是一个人。
“你指的是谁?”
“那个小女孩。”
“你在哪儿看到她的?”
“我在赵县的旅店里。”
“她的脸上有伤吗?”
“没有!”
“你一定看错了,绝对不可能是她,她那天伤得很严重,不会这么快就出院的,我想她一定是还在躺在某个医院里,不可能……”韩新的语气变得急促而紧张,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些,说话的声音好像很痛苦。
“韩新,你没事吧?”
“我没事,非常感谢你……”
电话里传出了“嘟嘟”的声音,韩新挂机了。
余桐再打电话过去,韩新已经关机了。
放心电话,余桐有点为韩新担心,从韩新的声音可以听出他的处境很危险,他所说的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为什么他听到小女孩的事情会那么胆怯呢?为什么那么肯定赵县的这个小女孩就不是他车撞的那个呢?韩新的这种把握从何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余桐睡着了,在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隔壁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他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火锅的气味,其间还夹杂着海鲜的鲜味,也许是从哪个海鲜饭店传来的?可是这附近没有海鲜饭店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想着想着就睡熟了。
凌晨二点,余桐被杂乱的声音吵醒,服务员满头大汗地开门而进,大喊着让余桐马上离开。
走廊里满是浓烟,人们尖叫着向外奔跑,余桐这才明白过来,着火了。
余桐跑出来时,旅店已是一片火海,火光照亮了从旅店里跑出来的每一个人,他们那奔跑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称下显得异常单薄渺小,不堪一击。
在火光中,余桐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火海中冲了出来,两臂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像长长的被子。
走近一些后,他才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背子,而是两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而那个男人,似乎就是刻皮影的年轻人。
他们离余桐有一段距离,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天亮时,余桐再去找皮影戏班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夜之间,从赵县彻底消失,有人说他们是连夜走的,还有人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被烧死了,只跑出了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女孩。
余桐在返回市区的途中,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队长让他马上回来,因为韩新的案件又有了新的发现,余桐忙问到底是什么发现。
队长叹了口气,说:“在现场发现的陈彤尸体是假的,真正的陈彤失踪了。”
“假的?这怎么可能?那是两个人啊?”
“尸体和陈彤很像,但的确不是,回来后,再详细和你说。”
六)被偷换的尸体
余桐赶回到公安局时候,队长递给了他一张报纸,报纸是福建一个北部三汶城市的,在报纸的中缝刊登一条寻人启事。
当余桐看到寻人启事上的照片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照片上的人是陈彤,可寻人的姓名却是陈彬。
“陈彬?她怎么和陈彤长得一模一样,她失踪了?”余桐说。
“是的,这个叫陈彬的女人失踪的时候,正是陈彤被害的前三天。”队长说。
“难道说现场的那个女人就是陈彬?”
“是的,当时,我们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没有做DNA鉴定,因为死者和陈彤长得基本上就是一个样子,况且她又躺在韩新的家中,所以,我们都误认为这个女人就是陈彤。可是,当我们看到这张寻人启事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的法医又对死者尸体进行了DNA鉴定,鉴定结果与陈彤完全不符,相反,她竟然与报纸上失踪的女人的DNA结果完全相符,也就是说,有人故意用陈彬的尸体冒充陈彤,让我们误认为陈彤已经死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忘了说明,陈彤和陈彬是孪生姐妹,陈彬是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现在可以肯定就是陈彬已经死了,至少她为何而死,又为何死在距离住所千里之外的地方都是个迷。”
“哦?那真的陈彤呢?”
“有三种可能,一是陈彤死了,她的尸体在哪儿还不知道?二是陈彤被藏在了某个地方,这种隐藏是她本人自愿的还是被人逼迫的也未可知。三是陈彤出走了,到底去了哪里就不一定了。”队长说。
“我想陈彤死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有人真的要将她置于死地,何必千里迢迢弄了个陈彬的尸体来呢?干脆将陈彤当场杀死就是,不必费这番周折。其次,她已隐藏起来的可能性很大,特别是她被人强迫监禁起来最有可能,既然有人弄出个陈彬的尸体,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隐藏陈彤,不想让陈彤死去。最后,您说到陈彤出走了,这个推断的可能性不大,做为一个母亲,她的儿子被人残忍杀害,她能不管不顾独自出走?就算是她要出走,那原因呢?既使是她因某种原因出走,当她走到火车站的时候,她能忍受丧子之痛吗?我想她上车前一定早已哭得背过气去,如果她一定都可以做到,那就太有违常理,天地难容,不可理喻了。”
“有道理,一针见血,不愧为断案高手。”队长铁青的脸上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笑容,他拿起印有陈彬的照片的报纸和韩新的通辑令,认真地端详起来,表情变得很复杂,“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一切到底是不是韩新所为呢?如果不是他,是否另有其人?”
“凶手到底是不是韩新,回答起来很难,因为此案中有很多疑点。至今我们已经知道的有两个死者,韩新的儿子和陈彬,尽管现场到处留有韩新的指纹,但他做案的动机不够,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儿子小姨呢?是何种仇恨使他做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呢?通过近阶段调查,我发现韩新是一个为人宽宏大度,做事谨慎小心,温和善良,对妻儿体贴倍至的男人,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他,现场的那些指纹又从何解释呢?还有窗子那奇怪的人皮脸谱,这些都代表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当然。”余桐坚定地说,忽然之间,他又想起了在赵县旅店窗子上的皮影,便对队长说:“我可以再看一下那张人皮脸谱吗?”
“好的,你找小王,他可以带你去。”
过了一会儿,余桐跟随小王来到了一个房间,看到了那张在杀人现场玻璃上的人皮脸谱,脸谱被放在一个玻璃容器中,也许是由于干燥的原因,那块人皮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打着卷,躺在玻璃容器里,像一片枯黄的树叶。
余桐戴上手套,把那块人皮轻轻地拿了出来,用两块玻璃板把它了夹起,这样看起来比较平整一些。
这一切都做好后,余桐开始仔细看人皮镂刻出的那张脸,凶手留下这张脸是一种暗示还是预兆呢?它代表着什么,这张被镂刻出的人脸是凶手本人的自画像,还是被杀者的遗容呢?这张脸是否与被偷换掉的尸体有关呢?
被偷换的尸体?现场被害的尸体不是陈彤,韩新知道这件事吗?
余桐拔通了韩新的电话号码,他想把这事告诉他,可韩新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