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皮脸谱是谁?
余桐给韩新打电话的那天夜里,他接到了韩新打来的电话。
这天,余桐正好在局里值夜班,刚翻完一摞厚厚的卷宗就听到电话铃响了起来。
“余桐,我是韩新。”韩新的好像感冒了,鼻子发出艰难的喘气声,嗓音低沉,像换了个人似的。
“韩新?你没事吧?你在哪里?”余桐边说话边打开了电话定位系统。
“我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韩新说。
余桐心中暗骂,这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故弄玄虚,简直跟没说一样。
“我找到的那个皮影艺人身边一共有两个小女孩,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余桐说。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就住在那个家伙的隔壁。”
“什么?住在他的隔壁,你现在在……”余桐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电脑屏幕,韩新打电话的地方终于显示出来了,他就在中国南海岸的火焰岛上。
与此同时,韩新说,“我在火焰岛上,想必你已经看到我的位置了吧?”
余桐轻握电脑鼠标的手缩了回来,心想,韩新这家伙真是不好对付,连电子定位系统他都能猜得到。
“那个家伙身边带着两个小女孩了吗?皮影戏班子也在那里吗?”
“两个小女孩都在,我看到了那个被我撞伤的小女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怎么会痊愈得这么快!皮影戏班子不在这里,那个戏班子好像都又赵县去了。”韩新的声音有点沮丧。
“你不要打草惊蛇,那个家伙很危险,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的。”
“好的,我等你……”韩新的声音突然中断了,他的声音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令余桐很不舒服。
“你真准备亲自去?”队长担心余桐的安危,“韩新这个人很复杂,真凶是否是他还不能确定,你这次去会很危险的。”
“我知道,事先我会和岛上的公安局取得联系,他们会协助我的。”余桐说。
“不仅如此,我还要派人和你一同前往。”队长板着脸,倔强地说。
现在天已经黑了,前往火焰岛只好等到明天。
临睡前,他又来到办公室,找到了犯罪现场找到的那块人皮。
他把人皮夹在玻璃里,放到灯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东西看,他想把握临行前的最后一次机会,再研究一下人皮脸谱,看是否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余桐找出了韩新的通辑令,把韩新的照片和人皮脸谱反复对照,最后,他惊奇地发现,人皮脸谱和韩新的脸竟然是惊人的相似,有了这个想法,他又把韩新的网上的照片,进行图片处理,将韩新盯开的眼睛制作成闭眼的模样,这次,他再把两样东西放到一起,终于成功了——韩新的闭眼照片和人皮脸谱一模一样。
这也就是说,凶手是故意将韩新的脸谱刻到了人皮上,目的就是暗示,暗示韩新会痛苦地死去,所以他就用一个闭目的脸象征韩新的死相,以满足凶手自私、变态的心理,他想让韩新经受一场痛苦的折磨后才能死去……想到这里,余桐发觉有个地方似乎不对,人皮脸谱是凶手凭空想象画出的吗?根本就不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想到了最恐怖的一幕:凶手在杀害陈彬和韩新的儿子后,在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房子里,在陈彬狰狞恐怖的尸体边,凶手把已经昏迷的韩新拖到了陈彬尸体边,按照韩新昏迷时的样子,一刀一刀地镂刻人皮脸谱。
通过以上推断,余桐得出一个结论:韩新不是凶手!
这个凶手是个镂刻专家,能够轻松地刻出人的脸谱来,难道真的是那个皮影艺人?
八)站在你面前的是死人
余桐是第二天的下午3点到达了去往火焰岛的码头,4点钟坐最末一班船踏上了岛。
他刚一上岛就接到了韩新的电话,很明显,他已经看到余桐了。
余桐根据韩新提供的路线进入了小岛腑地,穿枝叶繁茂、阴暗潮湿的灌木丛小径,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湖泊,湖边停着一条小船。
他踏上船,荡起双浆,在暮蔼中,划进了暮色茫茫的湖泊深处……
划了不久,便到达了对岸,这里有许多木制民居,可以看到过往行人,鸡鸣狗叫声不绝于耳,几辆印有**旅游团字样的白色巴士驶进了森林深处,看样子是晚归的游客。
这时,余桐看到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他的身旁,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戴着有色眼镜,他向余桐招了招手,说:“快上车!”
余桐这才发现此人好像是韩新,可声音却与上次大不相同了,他没有多想,就上了车。
他上车后转过身,看到了路旁站着几个拿着照相机游荡的男人,紧张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他看得出来,那几个人就是队长安排的当地公安人员。
汽车驶进了树林,开车的韩新用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了几粒药片塞入了口中。
“你在吃什么?”余桐说。
“消炎药,我的嗓子出了点毛病。”韩新说话的声音依然有点沙哑,像变了个人似的。
余桐这才明白韩新说话沙哑的原因,一种无以鸣状的同情和怜悯油然而生,他想,韩新也许还不知道家中的那具尸体不是妻子吧?他想告诉韩新事情真相,却没有说出口,此刻,他不想因这件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破坏韩新悲壮决绝的神情。
车子行进了一会儿,停下了,下了车,余桐感觉很奇怪,因为面前又出现了一片白亮的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家伙住的地方挺远的,过了这条河就到了。”韩新沙哑地说。
于是,余桐和韩新又上了船,韩新坐在余桐对面,手握着发动机操纵杆,低着头,一声不吭。
天已经黑了。
韩新的坐姿逐渐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头沉默的野兽,冷酷而凶残——余桐望着韩新,感觉他的身影与化工厂相见那次差距很大,这个身影好像在余桐的记忆里驻留过一段时间,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一言不发,沉默、郑重的坐姿到底在哪里看过到呢?难道他不是韩新?
不是韩新?想到这里,余桐又重新打乱了思绪,郑重地告诉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自己只见过韩新一面,怎么就确定前后不是一个人呢?他又想到了人皮脸谱的事,他刚要张口,准备告诉韩新的生命很危险,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余桐接起了电话,原来是队长!
队长的声音很刺耳:“我们找到了韩新的尸体,他已经死了。”
“什么?”余桐不相信队长的话,韩新死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余桐看到韩新好像听出了什么来,已经站起来了。
“韩新早就成死人了,站在你面的根本就不是韩新,快离开他!”队长的声音很焦急。
难道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死人?
余桐看着面前这个戴着有色眼镜的男子,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脑子里反复闪着队长的话:韩新已经死了!
韩新死了,那面前的这个又是谁?是人是鬼?
九)生死搏斗
船在河中心停下来了。
余桐与面前的那个家伙对峙着。
余桐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说话,那个家伙已向余桐猛扑过来,他亮出一个像椎子一样的尖尖的东西
向余桐的脸狠狠地刺了过来……余桐用左手死死地抓住了他握着椎子的手腕,右手一拳打在了那个家伙脖子。
那个家伙痛得胡地骂了一句,抓起余桐的腿,企图将他扔进河里。
这里,河对岸亮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余桐知道,救援自己的人来了。
此时,余桐和那个家伙已经在船上扭作一团,搏斗的过程中,那家伙的眼镜弄丢了,黑暗,余桐模糊看到了他那黑乎乎的眼睛,这使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带个两个女孩离开的皮影艺人?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假冒韩新呢?
余桐的脑海里虽然这样猜测着,可他与那个家伙的搏斗却丝毫没有松懈,在那个伙抬头张望着,余桐飞起一脚将那家伙踢出去,那支长长的被椎子“咕咚”一声落入了河中。
此时,岸上的公安人员已经临近了,那个家伙见事不妙,飞身跳入了河水中……
余桐刚想入跳进河水中,却感觉右腿疼痛难忍,用手一摸,整条腿都湿乎乎的,原来,在搏斗中,那个家伙用椎子刺中了他的右腿……
这天夜里,岛上灯火通明,除了太阳,几乎使所有能发光的物体都发光了,照得全岛上下如同白昼,小岛成了名副其实的火焰岛。警方不仅对全岛上下进行了大搜查,还封锁了所有出岛的船支,海岸线被公安人员和岛上渔民严密地控制了起来,虽然如此大动干戈,但仍然没有捉到那个落入水中的皮影艺人。
自从他跳入水中,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他像一滴水融入了河水中,彻底地蒸发掉了。
这令余桐和队长倍感沮丧,余桐依然坚信皮影艺人还留在岛上,只要再仔细把小岛搜查一遍就会找到的。
夜里不便搜查,只有等天亮了。
余桐这才想起了韩新的事,便问队长:“韩新是怎么死的?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水源街的化工厂内的汽车里,他的尸体躺在车后座上,头上有一个洞,和陈彬的死因极为相似,是十分坚硬的东西砸碎的,当时,他已经死了三天了。”队长说。
余桐想起自己曾经去过那里,而且就坐在韩新被害的地方和他说话,听韩新的死,余桐的心里很不好受,有种悲凉、酸楚的感觉,毕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共同度过一个警察与犯罪嫌疑人面对面的特殊夜晚。
从韩新的死亡地点看,那天,余桐从韩新那里离开后,韩新就一定呆在化工厂,从未离开过,既使后来,他打电话告诉余桐自己呆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时,他仍没有离开。按照韩新的死亡时间来看,余桐从赵县旅店大火离开后的第二天,皮影艺人就找到了韩新,并杀死了他,然后,皮影艺人又假装自己是韩新,约余桐出来,可是,皮影艺人为什么要杀害韩新以及他的儿子和陈彬呢?皮影艺人约余桐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十)自作自受
正午时分,一位二十多岁的黑皮肤年轻人找到了警方,说他看到皮影艺人,昨天,他亲眼看到皮影艺人走进了他家隔壁的房子。
十分钟后,警察包围了那栋建在河边的二层木板房子。
余桐的腿只是皮外伤,没有太大危险,所以,他也参加了这次行动。
他趴在草丛里,盯着那栋破旧的木板房,猜想这个皮影艺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不逃跑,却走进了这样破旧的木板房中呢?
不一会儿,行动开始了,包围圈越来越小,数十名警察一步步地靠近木板房。
余桐透过窗子的缝隙向室内望去,看到一个红裙子小女孩正坐在藤椅上玩皮影,另一个女孩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他们两个正是皮影艺人在赵县领走的两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