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弦月的心揪起,她最觉得对不起冷凝香的,就是那个夭折的孩子------清澈、明亮的眼睛淡蓝一片,喜欢咧嘴对她笑的小明珠。
一切都太迟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情独自离去。她是独孤弦月,要走的路早已经注定好了,回不了头。
吞云吐雾中,王汉卿的眼神飘渺不定,每天他都准时的服用逍遥散,麻痹着云乐的同时也麻醉着自己。在公主府里住了十多年,每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他都一清二楚,却丝毫探听不到凝香的消息。他不止一次的开始怀疑云乐的话,凝香也许根本就不在这里,可不在这里她会在哪里?王汉卿的眉间都要皱成川字,最近连阿陆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阿陆少爷最近怎么没有来了?他在忙些什么?”他对着给他送饭来的丫鬟问道。
“奴婢是才进府里的,不知道阿陆少爷是谁。”她老实的回答。
挥挥手让她退下,府里新来的丫头怎么会不知道阿陆?每每管事们都会逐一带着新来的丫头们去见过他们的。阿陆莫不是出事了?
下等奴才住的地方破旧不堪,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做杂事,数不清的活都在等着他们去做。阿陆多年都没有做过这般粗重的活,一双平滑的手伤痕累累,不少地方都磨出了水泡,破了再磨,如此这般让人不忍心再看。
画眉默不作声的站在阿陆的身后,最近他都不理睬她。“阿陆少爷,奴婢给您带了吃的,您吃过再做事吧。”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不要,你赶紧走,别再来了。”阿陆头都没有抬起,只顾着手里的活。不对这个丫头绝情一点,她一定不会死心的。
“那奴婢把东西放在一旁,您要记得吃。”她叮嘱着阿陆,看着他的手,画眉拿出药膏递给他,“您晚上要记得上药,不然手是......”话没有说完,药膏和吃的都被阿陆打翻在地上。
“都说让你走了,不要再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他故意凶巴巴的看着画眉,“我阿陆就是再落魄,也轮不到你这个丫头来可怜。”
“您明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急的跺脚。“奴婢只是担心您,来看看而已。”
他推搡着画眉,“走啊,非要别人说你是非,你才肯走啊。”这里已经因为画眉的经常出现,已经开始传起流言蜚语,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怕连累了她。
“让他们说好了,奴婢都不怕,您倒是这般对奴婢。”她话语委屈。被他们说了又如何,她对阿陆确实有着异样的感情,她只是担心阿陆不会接受她。毕竟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婢女。
“你就当我怕了还不成吗,你走吧!”阿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意识的回避着画眉的目光,期待、喜悦、羞涩的目光如同一枚小小的石子落在他的心里,无端的激起一层小小的涟漪。
画眉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见阿陆决然,她扭头跑走,她始终是高攀不上阿陆的。刚跑出院子,就撞了人,抬头一看。
“侯爷!”她急忙施礼。
“起来吧。”王汉卿说着,眼里却看着不远处的阿陆。
“我还是连累了你。”他走到阿陆的面前,满是歉意的说道。眼前的阿陆面容憔悴,只有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依旧和往日一般的波澜不惊,
“我一切都不错,你还好吗?”他淡淡的问道,语气平和。好似他现在还是和原先一般,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和云乐说,让你离开这里。”王汉卿看着阿陆满是伤痕的手说道。
阿陆只是笑着,“别再惹她了,你自己好好的保重,千万不要再碰逍遥散,那东西上瘾了可就难戒除了。”他关切的对王汉卿说道。“我现在无暇再研究这个,也不知道你上次的用的是否会上瘾?”
“我戒不了的,阿陆。”王汉卿笑的苦涩,“我答应云乐留在公主府里继续服侍着她,每天都会服用逍遥散,这样我根本无法再离开她。”
“她是不是用凝香来威胁你的!”阿陆一听急忙抓住王汉卿的手问道。
“你知道凝香在哪里?”他眼睛一亮,“她现在怎样?过的好不好?”见阿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更是心急,“你说啊,阿陆,凝香到底怎么了?”
阿陆想着凝香临别时那个哀求的眼神,她是要自己保守她自缢的秘密,永远的不要让汉卿知道。可是云乐居然骗汉卿,还让他继续的服用逍遥散。
“云乐骗你的。”阿陆缓缓的开了口,这样让汉卿继续下去,等于是慢性自杀般。“在你药效发作的那天,凝香来找过你,求云乐饶了你,条件就是用她的命去换你的命。”
“我要知道她到底如何了?”抓住阿陆的手愈发的用力,越是害怕知道结果,反而是越想知道。
“凝香被云乐赐死,自缢在府里的禁地。”
阿陆的话语如利刃般让他的心被刺的血淋淋,凝香不在了,他最爱的女人死了!“我可以听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要来找我”凝香温柔的话语,在他的耳边萦绕着。他苟且的活着就是希望和她有再次重逢的一天,可这一天不会再有了。
心连痛都无法感觉到,他放开阿陆的手,魂魄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只是茫然的转身离开,老天又一次带走了属于他的温暖和幸福。“镜花水月一场空、镜花水月一场空。”这是对他一生的批语,他不断的念着这句,不!他猛然抬起头,什么是一场空?他不认命,绝对不认命!
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他脸上浮现的那抹笑意,无端的让人害怕。“凝香,你等着我,我要让伤害你的人统统的给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