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平民,没出过国吗?那个箱子对于你而言太贵了。”社绯娜的声音从羽佐间的背后跳了起来。她搅和着手里奶油的冰激凌,嘴角挂着淡笑,靠在门边,实在想不通会在一个满是名牌的高档店里看见一个……平民?
挑了挑眉头, 她瞥了一眼被实拿在手里的深红色的真皮箱,对于这个女人过时到家的品位撇了撇嘴,继续搅和着手里的冰激凌:“英国的天气很冷的哦,我觉得到平民的店里去挑两件厚厚大大的羽绒衣会更加适合你呢。”
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继续摩挲着那深红色的皮箱,丝毫不在乎店员已经皱起的眉头。看来,她待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呢,哼,果然是平民的悲哀呢,买下这个皮箱的话,她去英国的几张飞机票也报销了呢……不过……
她勾了勾唇角,小指轻轻地动弹了一下,将手里的冰激凌全数洒在了真皮箱上,黏糊糊的乳白色液体在两个店员快要掉出来的眼珠面前滑在了深红色皮箱上,刺眼地让她们倒抽了一口气:“小姐……你……”
她没有理会店员的叫嚣,径自抽出一张金卡甩在了柜台上,视线却仍就落在羽佐间实的身上:“没听见本小姐在对你说话吗?嗯?”
“……你的口水……流到我手上了……大小姐……”她松了抓着皮箱的手,让那已经报销的皮箱垃圾一般地倒在地上,缓慢地举起沾染着的乳白色的液体的手,横在她的面前,“你不觉得用你的口水玷污这只美丽的手,是种罪过吗?”
“服务生,帮我再刷一张这个牌子的手帕,帮这位美丽的小姐好好地擦一擦……因为,这是平民一辈子也没有的待遇呢。”她拍了拍手,毫不介意地踹开了摊在地上的箱子。
“不用了……”实冷着眼看着她,将自己的手蹭在她的衣服上,“用你的衣服给我擦就好了,毕竟这也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穿的东西呢……”
“你干什么!!”她一把抓住她在自己身上肆意忘形的手,将她一把推了开来,皱着眉头看着身上的运动衫沾染着乳白色的黏稠,“你这个平民,竟然三番两次地对本小姐动手动脚,你以为有迹部财团为你撑腰就这么嚣张吗?”
“啊啦?你吃醋吗?还是嫉妒?所以才来欺负我?嗯?”她微笑着转身走出商店,皮具的味道让她漂亮的鼻子发出了抗议,轻轻地掩着鼻子,她飘出了这家她卖身也买不起一样商品的贵族店……
“你说本小姐吃醋?”她眯着眼睛追了出去,拦在了她的面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和本小姐比较?”
她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摊开手摇了摇脑袋:“没办法呀,你不觉得小吾比较喜欢我吗?”
“你……别笑死人了,像你这样的家伙,也不过是靠着平民的身份让人对你同情而已,哼,把平民的身份当权利,这样丢脸的事情不是也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做得出来吗?只知道让别人可怜的家伙?”她皱了皱眉头,拉扯着身后的网球袋,“就连出国的机会也是别人施舍的家伙,凭什么和本小姐比较!!”
“……”
“做什么一副吓到的表情?这不是你惯用的伎俩吗?说说吧,你是怎么装可怜,让迹部财团出资让你这个没品位又没前途的设计师出国的?嗯?”她终于有点胜利的感觉了,稳了稳自己的呼吸,重新提起了眉头,“本小姐最讨厌你这种不靠实力的家伙,哼……喜欢你??笑死人了,我看是急着摆脱你吧?把你送得远远的而已……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进上流社会!!”
“……”她拉着长长的沉默,终究还是松开了咬住的唇,她转身就跑,到底是谁给了她所谓的施舍,让她在这一刻窝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迹部景吾看着面前这个第二次打着赤脚用“走”的站在他面前的家伙,竟然一时忘记了要开口说些什么……仿佛已经没有多余的话要交代,他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低着头对着他喘着气……
他将视线放在她走来的路上,脑子里却没有思考她来找他的理由,似乎她做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尽量把它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似乎她做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尽量释然……
“你现在有空吗?”她继续喘着气,使劲地笑着,用力地笑着,让他都感到费力地笑着。
“……”他的视线终究还是落在她的身上,“找本少爷有事?”
“我们……去喝一杯吧?”她比画着喝酒的样子,微笑地提着附加的好处,“我请客,很难得的!”
“……”他抽动着嘴角,几乎快要笑出了声,对这个女人的思维几乎感到全身无力,现在是什么状况?找他来喝酒?找他这个……才分手不久的前男友?
“放心,我不会趁你喝醉的时候乱来的,也不会在你酒里下药的,更不会让你对我负责任的!!”她的保证自信满满,却听得他满头冷汗……似乎,这该不会是她真正的预谋吧?不过……
“哼,你想和本少爷比酒量吗?啊?”
“我们……来打个赌吧?”她仰着嘴角看着他。
打赌?这个词听来熟悉,他大少爷似乎已经打了不少赌了,输赢各半,而这次,他是不是得慎重一点?
“……如果谁喝醉了,就要听对方处置?嗯?”
“……喂……本少爷觉得听起来很有阴谋的样子啊?啊?”
“放心,放心,我不会让你跳脱衣舞的!!”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渐渐满意这个相处模式……
“……本少爷从来不输,这次也不会!!”他转身走向车库开出了车子……让她再走一遍旧路,他始终不忍呢,而现在,他比较在意的是他该如何行使赢了之后的权利呢?无论怎么看,也是他大少爷势在必得吧……啊?
当迹部景吾走进房间的时候,迹部佳佑刚挂下手里的越洋电话,她看了一眼墙上显示的不早的时间,抓了抓脑袋:“你回来了??”
他淡淡地走进了房间,坐在了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示意着某个想要落跑的家伙坐下来“谈谈”。
看着这场美其名约为“谈谈”的审判,迹部佳佑努了努嘴,扭着穿着和服的身子,不自在地站在旁边……
“……是您做的?”他省缺了许多成分,直接丢出了核心问题,让站在一边的母亲微微地低了低头。
“……”
“……您这是什么意思?”他牵起一丝冷笑,双手交叉地摆在胸前。
“……”
“我有拜托您这么做吗?”他拨弄着被夜风吹乱的灰发,没有脱下那件灰色的大衣,第一次不注重穿衣品位地站在别人面前……
“……我这么做,不好吗?”她垂下眼,看着自己高高的木屐……
“您以为呢?”他挑了挑眉头,有些嘲弄……
“……我只想……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实现自己的梦想话,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您自己要找所谓人生的答案的话,就自己去找啊,别把什么选择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他傲慢地皱起眉头,几乎大声地吼着,“你以为那个家伙会和你一样吗?还是你期待她和你一样举棋不定??啊?”
“……”
“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不要自己的生活,就不要后悔,如果后悔的话,就离开迹部家好了,为什么要拿那家伙来作比较?”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都要把他想得那么伟大,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要来考验他,他应该拉着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倒出来,还是压回喉咙里?这样的选择题,他究竟还要做几次,自己的选择题都应付不过来了,他要怎么去应付她的呢?
“……我……只是……”
“不甘心吗?对于自己的选择,还说什么不甘心的话?啊?”对……就是这样,他放她走,只是不想有一天那个家伙像眼前自己的妈妈一样,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问他,这样的生活好吗?她的一辈子都干了些什么?她为什么要跟着他,然后什么都不剩只是对望着彼此,因为只剩下这样的东西而已……所以,他讨厌木屐,恨之入骨!!
“……对不起……”
“……”他拨乱了灰发,深深地将冰冷的空气藏进身体里,捂暖,然后再吐出来,让它再一次变冷,“……您也只是做了我迟早要做的事而已……”
“……那你不留她吗?还是……她坚持要走?”
“……这不重要了吧……”
“……”
“……妈妈……抱歉……我……。”
她摇了摇头,勉强地一笑:“……我应该知道的,你们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早应该明白……我的选择不是所有人的……而别人的也不会变成我的……”
他将身体尽量地贴进灰色的大衣里,他得早点去睡呢,明天,还有晨练。终于,他似乎没有丝毫负累了,可是为什么却轻松不起来呢……大概他大少爷的技巧终究还是退步了吧……
“您不觉得我很适合妇产科吗?”低沉的男音带着一种慵懒的无所谓……
这就是萤野一一滚进校长办公室听见的第一句话,她从头到脚地抖了一遍,歪头看了看是那位如此有建设性的仁兄,再次肯定她讨厌娘娘腔绝对不是没道理的事……
她用一种鄙视到姥姥家的眼神伴着皱鼻的动作,瞟了一眼扶着眼镜朝她淡淡一笑的某忍足侑士,嘴巴里丢出了一个简单的“靠”字,转过头,实在不明白像他们俩这样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打招呼方式是什么时候成形的……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她是滚进来找母校长商量毕业典礼的事的,可不是来关心娘娘腔的伟大的志向的咩……
“我说母校长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