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博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努力地收缩了下鼻子,酸不溜秋的,而背后很痛,身上全是汗,只能洗前面和屁股。
偷偷地进了邢永宪房间,在抽屉里拿了一支烟,洗手间里偷偷点燃,第一次抽烟,有些咳嗽,无人发觉,镜子里欣赏自己抽烟的样子。
还真有男人味呢。邢博特点点头想,不过有点想吐。这个小笨蛋从小就很乖,他把烟咽进肚子里去了,五秒以后,晕倒在洗手间里。直到燃烧的烟头烧痛了手指。
你喜欢坏的,我就变坏。
又是一天新的开始,付天怜的心情不错,秋天的阳光谁不喜欢,不热情也不清冷,瓜果飘香的季节,手里就拿着瓜果。
“哥哥,等我嘛。”付天怜从车上下来追上邢博特,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昨天晚上是和女生约会了吧?”
邢博特痛得蹲在地上,苹果脱手而出,滚到阴沟里。
“不用这样紧张吧。”付天怜也蹲下来,“不舒服吗,看起来脸色很差。”
邢博特站起来,皱眉,摇头,没什么,走吧,快迟到了。
付天怜看见韩旭走进来,忍不住低头微笑着。老师还没到,教室乱哄哄,我却听见你的心跳。
再一抬头,他脖子上的蜥蜴文身不见了。
韩旭走过来,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这贴纸质量不好,昨天洗澡的时候搓掉了。”
全班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邢博特在听完这句话后要跑出去在操场上狂叫狂奔。
“贴纸?贴纸?我是猪!!”邢博特绕着操场奔跑,脚后跟都要打到屁股。一用力,背后针刺的痛,今天早上还被某人拍了一下,要死了。
到操场边缘,无人,抬头怒吼一声:“啊!”
奇宁仙在喂婧仙女吃长寿果,粉红色云朵遮着她的身体,一丝不挂的仙女,皮肤似丝绸。
“好吵。”婧拿开奇宁仙探索的手,皱眉。
桑叶云飘到席伟剑身边,席伟剑急切问,有没有找到?
“没有,问了小鬼,也偷偷翻了判官本,没有看见你说的那三个字。”桑叶云变成一条围巾缠在席伟剑脖子上。其实更像条白色蟒蛇。
席伟剑把地藏经一扔,心里烦躁,一屋那么厚的经文,什么时候才能悟出个三五八万。什么多生多世的誓愿,千方百计的救渡,永远感恩的谦卑,不可思议的功德,承担佛嘱的重任,感召神鬼的护持,我才不想当他的接班人,我只想找到我的青珠,离开这里。
“要逃脱地狱,就要超度饿鬼及畜生这三种恶道中所有受苦的众生,直到他们都成佛了,自己才成佛,你才能跑路。”桑叶云从席伟剑脖子上下来变成莲花状,咧开嘴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正在郁闷中突然听到这朵云的怪论,扭头道:“天,你竟然懂那么多,那老头子给你施法了?”
桑叶云把颜色变成微微的红,假装明媚而忧伤:“你看这本书上写着呢。”
席伟剑几乎晕过去,真的是刚才自己扔掉的经书上写的。
上课铃声响的时候,邢博特还是回到教室,毕竟是乖孩子。老师说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很痒。
如果痛和痒可以选择,邢博特宁愿选择痛。痒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却不能抓,只能呆呆地咬着嘴唇。
付天怜踢了踢他的凳子,他没反应。
“啪”的一声,后面坐着的崔雪用力拍了拍他的背,一阵剧痛盖过那钻心的痒,“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哦。”邢博特痛得惊心,赶紧站起来,“请您再重复一次。”
化学老师平时挺喜欢他的,他是乖巧温顺的学习优秀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也很想评职称,而邢博特的爸爸是市委秘书长,还是个常委。哪天要不要家访一次,带什么礼物……
“在酒醋发酵过程中回放出热量,这是酒和醋的原料在发酵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而产生的?这种反应与燃烧有哪两个相同点?”
当邢博特听到醋字。
当韩旭听到醋字。
当崔雪听到醋字。
当付天怜听到醋字。
当我们听到醋字。
三秒钟幻想,回答:“他们都是化学反应,是氧化反应,都是产生二氧化碳,都放热放光。”
燃烧,燃烧自己,产生有害气体,发热发光,照亮温暖别人。邢博特突然有个不好的感觉,所以回头看见的韩旭正和付天怜乘乱刹那交会的眼神。
下课下课,放学放学。
邢博特看见付天怜收拾课桌,大声道:“你今天别跟我一起回家了,我要出去办点事。”
付天怜抬头:“呀,不巧,我本来约好韩旭,我们三个去溜冰的。”
他去文身店涂药,因为他痛。
她赶紧回家帮父母洗衣服。
但他们手挽手去溜冰场溜冰。
你们有多少幸福,就要伤害多少人的心,就要让多少人落泪。可惜,你们都是瞎子和聋子,你们听不见,眼前也是一片黑——除了彼此。
崔雪在晒衣服的时候很开心,抹着头上的汗珠:“他向我借钢笔的时候真好看。”
付天怜溜冰的样子更好看,韩旭的嘴巴张成O形,全场的人都缓慢地滑动,他们在看这个天蓝色短裙女孩,头发飞扬,身体像滑翔的蝴蝶,旋转,旋转,也贴着地面张开双臂,那时候的表情是认真的,然而又隐藏着小小的得意。突然跳跃,高得让韩旭的心脏跳出来,平稳落下,再旋转、奔跑,最后右脚后退外刃着冰停止,扑在韩旭怀里:“好看不好看?”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韩旭忍住惊讶,牵着她的手两人滑行。
“这个是秘密。”付天怜看见溜冰场角落有卖冰淇淋的,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韩旭,“有点口渴了。”
“嗯,可以买,可是不准你下次穿这么短的裙子了。”韩旭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会被别的男人看的,傻瓜。”
旁边有个小孩在舔地上的冰块,凉凉的,他妈妈走过来说:“不能吃啊,涛涛。”
“刚才看见有个姐姐在飞。”那小孩一脸认真。
柏华子等到天黑也没见付天怜过来,不是说找到消痘术就继续学习防御术嘛,那只叫超超的蜥蜴趴在窗口等主人,怎么刚认识就不喜欢了?
他们在城市的角落拥吻,等天黑,夜幕下,韩旭的手伸进了付天怜的衣服内。
付天怜扭动反抗。
却还是被抓住了,好吧,也不那么痛,只是有点触电的感觉——想到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手指,睁开眼看见他平时冷漠却独对自己温柔的眼睛,睫毛像蒙了一层雾气的朦胧,他此时一定觉得我是天使。
而他有的只是手感,那一握,你便成了我的,早早地恋,早早地属于我。
“爱你。”韩旭停止拥吻,只是抱着她,在她耳边很轻声很轻声地说。
“多久呢?”
“一万年。”
笑的时候,是快乐地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幸福存在,如果眼泪掉下来,那你吻我的眼睛。
夜风吹抚,秋月高挂,没有下雨,芭蕉安静地舒展,高山榕树枝摇曳,也许这是个自私的世界,可爱的人儿就这样透支着放纵。然而只能到此而已了,天色太晚,夜长梦多,我们还小,还在发育,爸爸妈妈,等我回家。
送到家门口时,付天怜抬头看了他一眼,韩旭的脸突然红了,大概为了刚才的冲动行为,掉头赶紧跑了,一边跑一边不好意思笑。
他比我还紧张?付天怜进了家门。向门口保安做了个鬼脸,开心的时候,以为别人也开心。
一看客厅的钟,吐吐舌头,十一点。开灯,邢永宪的房间门是敞开的,没有回。希美丽也不在家,最近美国商人KEN过来搞那些工厂,要求非常严格,经常是要彻夜陪着查那些数据,还有省里的领导,本地的企业,希美丽既要当翻译又要当公关,家里这边自然顾不上了。
还好有钱,邢永宪的抽屉里放着钱,吃什么都可以叫外送,或者自己拿钱去外面吃。
邢博特大概睡了,房门关着,这几天他似乎怪怪的,不大答理自己,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咕噜一声,肚子叫,付天怜走进厨房,开灯,把希美丽平时穿的围裙围在身上,打开冰箱,牛奶面包可乐告罄,酸奶水果啤酒俱全,裸面、河粉、通心粉三四捆,葱是绿蒜是白姜是黄,一个鸡蛋一个坑,西芹和提子做伴,还有那冷冻的猪肉,硬邦邦。
女人不喜欢做饭没关系,但最好会煮面,这样夜半饿了不用求人——楼下的外卖永远没有自己动手的手工面美味。
点蓝色火苗,水烧开,河粉是半透明的柔韧,在水中浮沉,如腰肢柔软舞女。鸡蛋和肉迫不及待碗中交融,慢慢地煮,是,有足够的热情,成熟。
付天怜小的时候经常看付成群做饭,做那些简单而美味的东西,好吃的,就是在最需要的时候能吃到的。
鲜肉的红已变成熟肉的浅灰,鸡蛋依旧是嫩,葱一撒,宛如湖面零碎的荷叶,红的辣椒圈是花,揭开盖,整个厨房香透。
他吃到我做的面会不会高兴?每次都是他帮我买早餐,付天怜费劲地把锅子里的面分成两碗,一边又想起韩旭刚才那番举动,心烦意乱,几滴汤溅出来,烫到手指,却感觉不到痛。
“起来吃面啦。”付天怜把面端到饭桌,很完美的夜晚一定要有完美的夜宵才称之为完美。
邢博特的房间没有反应。
付天怜先吃了一口,烫得咧嘴,真是太好吃了,那家伙不吃太可惜。
敲门,没声音。
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灯,邢博特趴着睡了,迷彩小裤裤裹着小屁屁(斯文的外表内心狂野)。
付天怜的目光往上移,他的背,即使留着血痂,抹着消炎药,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文身图案。
是她的照片,头发蓬松却微笑的样子,在动物园时拍的。
在被人连拍两掌后,邢博特只有去文身店求助,脱下校服里的T恤时,血凝固黏着衣服,脱衣跟剥皮一般剧痛。
“不要洗澡,不要抓痒,不要被人拍。”卿格拿药棉蘸了蒸馏水擦图案附近的血迹,“那女孩搞定了吗?”
邢博特叹了口气:“她不喜欢我。”
灯光刺眼,邢博特从睡梦中醒来,付天怜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站在床边。
“啊。”邢博特赶紧抓着毯子盖着自己的屁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个文身,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你不要告诉爸爸。”
付天怜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你回来了,吃饭没有?要不我去厨房煮点东西来吃?”邢博特擦擦眼睛,小时候付天怜这个时候来他房间,就是央求他陪她一起吃东西。
饭桌上,两碗面吃得精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邢博特安心地拍拍肚皮睡觉,不再叹气。付天怜说,并没有和韩旭恋爱,只是好朋友而已。
凌晨一点,万籁俱寂,别有心事别失眠,失眠的时候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不要问你是谁。
清晨,邢博特和付天怜在洗手池化妆镜前相互一笑,泡沫看泡沫。
付天怜一边挥舞牙刷一边说:“叔叔最近好忙,你看到现在都没回。”
“是啊,这几天搞什么项目,害得我们还得自己坐车去学校。”
“偶尔坐校车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很好玩,你认为呢?”付天怜拿出洗面奶,挤了一小截给邢博特,然后在自己掌心留下一截。
邢博特满脸的泡沫,他的额头长了一粒痘痘,“你喜欢坐公车我就陪你坐,还可以帮你抢位置。”
“快点,要迟到了。”付天怜道。
“你出去,我要撒尿了哦。”邢博特把脸冲干净,拿起付天怜的爽肤水往脸上拍,啪啪啪地响,有点像拍屁股的声音。
“你要快点。”付天怜一边揉搓脸上的泡沫一边眯着眼睛走向门外,顺手关上门。
再进去时,邢博特已经回房换衣服,那种淡淡的尿骚味道弥漫着,付天怜竟是熟悉的又习惯的,从小到大,早晨不都是这样度过?有点橙汁的味道,也许半夜邢博特偷偷起来喝橙汁了。
幻想无处不在。YY无罪,SY伤身,QJ嘛,抓到就去坐牢好了。
果然司机还没回来,只有在门口等校车,保安敬礼,对领导的子女素来不怠慢,虽然不是豪宅别墅,但在这里住的人,身家又有哪个不过千万。
上校车,崔雪打招呼:“你们好。”
她希望他们好,看见他们牵手上车心里非常开心,可惜韩旭不坐校车,不然坐在他旁边,刹车的时候可以故意倒在他怀里。这个镜头崔雪每次坐车的时候都要想无数次。
付天怜吃着鸡蛋煎饼,一边喝木瓜牛奶,使劲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再过一个站就到学校了。早晨好多大人也上班,女人背着小包包,男人拿着报纸,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茫然,太阳照在他们脸上,也照在我们脸上,都是在为了什么而忙碌,而读书就是为了将来的好工作,修炼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伤害,还是复仇,柏华子,对哦,今天要修炼了,还有超超,都快把它忘了,这两天它还好吧,有没有想我呢,我可怜的超超宝贝。
进了教室,快上课时,韩旭才到,有些气喘吁吁,昨晚失眠,早上才睡着,刚睡着,天就亮了,李岚把门都快踢烂,他才懒懒地穿衣服。付天怜见他时把目光迅速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