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走开,我有情流感
6124300000013

第13章 为爱走天涯 (2)

不多时,少年狼也闯进客厅,他笑着坐到我身边:“子夜,你又熬夜了吗?为什么还不去睡觉?先去洗澡,然后睡觉,好吗?”

梦都张大眼睛看我,要我一个明确的表示——这两个男人哪个是属于我的。

我随手拿了把梳子,把头发盘好,什么也不说。

子牙拉了我的手:“橙子你去休息,我和梦都谈。”“是不是她那部稿子的事情?”

“是的,我的稿子……还希望林姐多给意见?”

“你多大?”我问她。

“我24了,林姐。”

我没再说话,慢慢走回房间,开始照镜子。这年,林橙子20岁,林子夜22岁。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成为梦都口中的“林姐”。

这时候已经是冬天,除了子牙,谁都不知道我们在春天造下的罪恶。这一年发生很多事情,遇到几个人,比如少年狼出现在夏天,王克克出现在秋天,梦都出现在冬天。他们都不知道,这年的春天,我怀上过子牙的孩子。

我们没有以前那么贫穷了,可是一旦怀孕,我还怎么写字呢?我不写字,怎么能够生存呢?子牙说:“咱们是为钱走天涯,等有了钱,我们就不要那么辛苦了。橙子,我们的孩子应该生活在安稳的环境里。”

我想说,我是在为爱走天涯。但我把话吞咽下,马上拿了包,拉起子牙:“走吧,陪我杀人去!”

“啊……”

“杀死咱们的孩子。”

你们携带着病毒,东奔西走,颠沛流离。

在A城开往北京的火车上,子牙和我一起盘算未来。

首先,子牙的处女作要出版了,到时候少不了名利双收。同时,他一到北京,就可以去那家杂志社上班了,我们的生活有了起码的保障。其次,我也可以继续写字,说不定真的能出本书。到时候,我们的手头就宽裕多了。最后,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存款,就能结婚生孩子了。子牙还说,要带我回他的老家,然后就一直在那里生活,我们会不离不弃,相伴终老。

他很少提及家人,我也不问。但是,缓慢行驶的火车和漫长的旅途,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他描述起了家乡的景致,那是个南方小镇,气候温润。可是,他对家人仍然只是一笔带过。甚至没对我承诺,等我跟了他回家乡,应该带我去见见他的父母。

每个月接受他汇款的,不是他的父母吗?不是他一直在支撑着一个家庭的生活吗?可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提到他们呢?

疑问归疑问,和很多恋爱中的女人一样,爱上了一个男人,他身后的一切都不重要。子牙握着的是我的手,不就行了吗?我们还有未来,不是吗?

火车是如此的拥挤,幸好我们还有座位。很多乘客是一路站到北京的,或者干脆铺了报纸躺在过道上,貌似一具具没声息的尸体。

我们的对座是一对去北京旅行结婚的年轻夫妻,甜蜜地依偎着。他们分发喜糖给邻近座位的每个乘客,还有乘务员。我吃着喜糖,傻傻地笑着。

夫妻俩问子牙:“你们也是去北京旅行吗?”

“我们是去工作。”

“真的啊。”憨厚的新郎竖起了大拇指,他的新娘子冲我笑了笑。

上厕所成了一个大难题,我们必须穿过过道,才能到达车厢另一头的厕所。可是过道上都是人,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躺着的……林林总总。我不安地摇晃着双腿:“子牙,子牙,我要上厕所,实在憋不住了。”

子牙说:“没问题,我们杀过去!”

站在我们座位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有点奸诈地笑道:“我就说坐火车不能多喝水嘛,像我,我就一点水都没喝。小姐,你能憋还是继续憋吧,厕所是我们这些没座位的可怜人最好的座位啊,早就被占领了!”

子牙拉起我的手,我们钻进了人满为患的过道。

“借过,借过……”子牙大声嚷嚷着。

那些人很不情愿地挪开自己的屁股,朝我们翻白眼,我则一路陪笑脸:“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是谁碰了下我的胸部,我也管不了了,只是拼命要往前挤。子牙牢牢抓住我的手:“橙子,别怕,有我在。”

别怕,有我在。

很久后我跟子牙提起这段坐火车的故事,以及他说的那句“别怕,有我在”,他问我:“那么肉麻的话我说过吗?”

我摆着手:“大概是我记错了。”

然而,在当时,他握着我的手,的确这样说过——别怕,有我在。

我们跨过了几个躺着不愿意起来的人,我还踩到了谁的手,那个人睁了一下眼,很快又闭上。厕所在望,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连道歉也不想说了。

果然,厕所早被占领,一带农民装束的夫妻带着4个孩子,或站或蹲,一律凶巴巴地盯着我们。那表情仿佛在告诉我们,来上厕所的人多了,没什么好稀奇,他们一家人照样霸占。

几个孩子穿着陈旧,很瘦小,3个女孩,1个小男孩。大一点的那个女孩拉拉母亲的衣服,又拉拉父亲的衣服,大概是借此壮胆。看这对夫妻的摸样,他们应该是去北京打工的农民工,

子牙说:“大哥,麻烦下,我女朋友要用一下厕所,很快的。”

他装没听见,“哼哈”了一声。

我急的要死,顺势拿出烟,不耐烦地抽起来。

刚才还一脸强悍的男民工转了视线,眨巴着眼睛看我的烟。我把剩下的烟塞到他手里:“大哥,帮个忙。”

就这样,我用半包烟换来了使用厕所的机会。不然,真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

后来,我好像还把刚刚得到的,还没吃完的喜糖分给了那几个孩子。

民工夫妻一直说着:“那怎么是好,怎么是好……下次你再来上厕所哈,下次再来。”

我在心里说:“我渴死也比憋死强,是再也不要上厕所了!”

子牙大笑:“橙子,还是你有交际能力嘛。”

他抓紧了我的手,又一次钻进了拥挤的过道。我喜欢子牙手心的汗水,潮湿的感觉,带着几分甜腻气息。

火车别停,求你别停,我怕你一停,一切都会改变。

说说人生观吧。

诚然,这是个凝重的话题。有人是为了钱,为了权,也有人为了爱。爱分许多种,大爱或者小爱。我是那种追求小爱的人,所以胸无大志。

而钱和权,有致命的打击和摧毁的力度,也能成全我们的欲望。

火车上的我们没钱,应该说没多余的钱。穷人和富人的区别在于,穷人的钱算得很紧凑,一分一毫都可能联系着生存。富人有剩余资产,可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不用为衣食住行担忧。

我的皮夹里有5000块钱,裤兜里有20块零钱,这是子牙和我的全部身家。聘用子牙的那家杂志社,需要他先交3000块的工作保证金。还有2000块,用来支付房租以及填充我们的肚子。子牙不是一去上班就能领取薪水的,他那本小说的稿费也要几个月后才能拿到。

皮夹很廉价,我把它放到背包里,又把背包搂在胸口,或者放在双腿。这样一来,谁都看得出,我的背包里装着贵重的东西。可当时的我只是觉得那些钱比我的命重要,对子牙而言,这5000块是他敢闯荡北京的勇气。我要做的是护住他的勇气,如此而已。

对座的新婚夫妻买了盒饭在吃,餐车在我们面前做了少顷停留,子牙摇着头:“不,我们不买。”

吃饭的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但是子牙和我除了吃方便面就是啃咬饼干。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我连方便面都不敢吃了,一味啃饼干,不愿意喝水。

香气四溢的盒饭挑逗着我们的胃,白米饭上覆盖着绿绿黄黄的素菜,大概是青菜豆芽之类,另外还有油光发亮的红烧肉块。我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转过脸去看窗外。接下来,我听到了子牙肚子里发出的轰鸣声,方便面和饼干总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我们都饿了,我们又饿了。

餐车再次经过我们面前,列车员亲切地微笑着。

我轻声说着:“小姐,我想买份盒饭。”

子牙抓紧了我的手,冲我摇头,提醒我不要乱花钱,我放开了喉咙:“小姐,我想买份盒饭。”

“好咧,一份10块,味道错不了!”列车员顺手递过盒饭。

我掏出裤兜里的20块钱,抽出一张10块的放到她手上。

我把盒饭放到子牙手上:“你吃吧。”

“不,橙子……咱们不该买盒饭。”子牙别扭地低下脑袋,活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就买一次,好吗?再没下次了。”

“我……对不起你,橙子,我对不起你。”他俯在我身上,久久不肯起来。

等我们决定一起吃掉那份盒饭的时候,它早就冷了。青菜和豆芽都无精打采的,红烧肉块也结起了白色油粒。子牙把米饭和菜一口一口喂到我嘴里,我的泪水就那样流下。

“没出息,有的吃还哭。”他笑着说。

“你也吃……”

我拿过勺子给他喂饭菜,他慢慢咀嚼着:“其实没什么好吃的呀,方便面和饼干比这卫生多了。”

“对,下次我再也不买了,再也不了。”

“这就乖了,不许再乱花钱哦。”

夜晚,火车上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了,唯有漆黑一片。子牙拿厚衣服包住我,揉着我的腰背,怕坐太久了,我会淤血。我沉沉睡去,安稳而踏实。睡梦中,感觉到子牙的存在,他不曾离开。我们应该可以在一起,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们都应该在一起。

我第一眼看到的北京的天空是蔚蓝色的,连云朵都很干净。天高高的,空气虽则浑浊不堪,但是有热闹的气息。但是,我感觉到了压力,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特殊的味道。想到了瘟疫,要是在人群里散发病毒,那该是如何的难以收场。貌似一场流感,又没有任何的药物能够控制。我们携带着病毒,东奔西走,颠沛流离。

我们下了火车,奔向出站口,很多的人,大家拼命往前走。一个女人下了火车,在站台看到她的男朋友。然后,他们在汹涌的人流里接吻,旁若无人。我示意子牙看那对热烈的情侣,子牙只是转了一下头,笑了笑。

要是有天我们分离再团聚,子牙,你会那么热烈地亲吻我吗?我会的,起码我会。子牙,我一定会。

但我没把心里想的说出口,也笑了笑。

“橙子,等下你注意看啊,来接我的那帮哥们会举块牌子的,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哦。”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护着我的背包。

快出站了,我看了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欢迎子牙携夫人来京!

我“吃吃”笑着:“子牙,子牙,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