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千年文萃: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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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眼儿媚

赵佶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赏析]

本词为赵佶被俘北上后所作。词人以概括性很强的手法将北宋覆亡的史事、当时的社会风貌,以及亡国之君内心复杂的感情活动浓缩在短短四十八个字中,从而艺术地反映了特定历史事件中人物遭际变化和所引起的思想变化。

上片先以“曾忆”两字,点明往昔玉京(汴京)的繁华已成为回忆中的历史陈迹。而“万里帝王家”点出作者在这繁华京师中的帝王身份。但由于帝王荒淫,导致了它的覆亡,使生灵荼炭,城郭残破,赵佶父子和宗室宫眷都成为俘虏,从此揭开了作者生命史上悲惨的一页。所以“玉京”两句,是以回忆的方式简括而艺术地再现了北宋由盛而衰的历史过程以及作者由帝王而降为臣虏的个人悲剧。

“琼林”两句,专写皇家豪华。“琼林玉殿”,不仅指大内(皇城)之中各种宫殿,特别是那模仿杭州凤凰山形势的艮岳,此是赵佶宠臣蔡京、朱腼等奸佞,搜括财货、竭尽民力兴建而成,反映了帝王沉湎声色和骄奢豪侈。

下片写囚居北地的愁苦之情,主要是故国之思。靖康乱起,百姓流离,汴京成为残破空城,文物财宝已荡然无存。前三句想象汴京宫中已是人去楼空。后二句则是借忆君王来说明不能忘情于故国,这是当时士大夫的心情。而作为王朝象征的君王赵佶,在自身荒淫快乐致使王朝覆亡、自己也被俘以后,他的心情又是如何呢?在下片中是通过想象、梦幻和现实来表现的。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这里只以“萧索”两字来形容那想象之中面目全非的汴京;然而,虽然如今身处尘沙漫天的荒漠,那繁花似锦的汴京仍然经常萦绕在梦中,万般愁苦也只能在梦中得到慰安。

最后几句,是说梦醒以后,忽然传来阵阵羌笛声,闻之不禁悲从中来,使他从梦幻回到现实,如今父子拘系于北地土墙水栅之中,身受各种侮辱,南望汴京,渺不可见,怎么还忍受得住那《梅花落》的乐声来加深心灵的痛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