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忍饥挨饿、刻苦自学,萨多准备“出手”了。她把目标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头肥硕的马羚身上。萨多示意孩子们待在原地,自己施展“轻功”,浮水向马羚靠近、靠近,马羚毫无察觉……突然,萨多一个跳跃,蹿出水面,扑向马羚,用前抓将个头高出自己两倍的马羚扑倒。马羚强而有力的四蹄,不断蹬踢。萨多稍有不慎,就有肚破肠穿的危险。萨多小心地避其锋芒,身体在马羚头的一侧,用尖利的长牙,咬住马羚的咽喉,将其沉入水中……它的儿子卡勃,及时赶来,学着母亲的样子,用前爪死死摁住马羚的头。不一会,马羚不动了,它们成功了。
马羚120公斤的肥美躯肉,足可以供母子三人享用两天。更让人欣慰的是,就在萨多母子合力制服大马羚的同时,小狮子汤波,用同样的手法,成功捕获了一只小马羚。为了不让水里的食腐动物抢夺来之不易的美食,萨多和孩子将猎物转移到岸上安全地带。湿漉漉的猎物是它们自身体重的两倍。它们一点点艰难地拖移着,时不时气喘吁吁地放下食物休息片刻,然后继续……夕阳下,它们一家三口,围着马羚享受饕餮美餐,神情是那么从容自得。
就这样,狮子萨多不但顽强地生存了下来,打破了狮子与水不能相容的神话,也将自己的儿女训练成为澳柯玛戈平原上“水陆两栖”的“蛟龙”。
应对绝境,坚强和行动是治愈恐惧的良药,犹豫和消沉则是滋养恐惧的温床。每个人都有潜在的能力,只是很容易被习惯掩盖,被时间迷离,被惰性消磨。狮子萨多的经历告诉我们,不论何时何地,都要勇敢坚强地“领取而今现在”。因为,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游回出生地
/清山/
每年九月,世界上最大的大洋太平洋中的鲑鱼群便开始了返乡之旅。这些成年鲑鱼数以亿计,队伍庞大得令人咋舌。这样的一支庞大队伍在未来几个月漫长的旅途中,等待它们的将是千重磨难和腥风血雨,并将会有许多同伴因此丧失生命。
此时,在阿拉斯加的陆地上,鲑鱼的天敌——灰熊尚在冬眠,白头海雕到温暖的地方过冬去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与和谐。连杀机好像也被冻住了!
而在海洋中的鲑鱼群正遭受到第一次杀戮。由于鲑鱼群目标过大,它们引来了鲨鱼的攻击。犹如羊入虎口,众多的鲑鱼成为鲨鱼的盘中餐。
躲过一劫的鲑鱼一如既往地向前游,一刻也不停歇。鲑鱼的嗅觉和方向感令人惊叹,在茫茫的大海中,它们能够准确找到属于自己的河流出生地。也正是由于目标明确而又一致,长途迁徙的鲑鱼群才能做到不畏险阻、前仆后继……
冬去春来,阿拉斯加饥肠辘辘的灰熊带着嗷嗷待哺的幼熊来到河岸边,满怀期待地盼望着鲑鱼群的到来;从远方飞回来的白头海雕开始在河边的树上筑巢,繁育后代,白头海雕焦急地望着依旧平静的水面,仰天长啸!鲑鱼群的到来与否将决定着幼鸟的生死未来。
像是赴死的约会,浩浩荡荡的鲑鱼群进入河川,溯流而上,如约而至!河流的丰盈直接决定了鲑鱼的伤亡程度。水深的地方,鲑鱼群凭借着灵活的游动可以有效躲避灰熊和白头海雕的攻击。水浅的地方,它们的大半个身体会暴露出水面,只能通过快速游动的惯性和身体的剧烈扭动,忍受着身体下部与河底沙石的摩擦带来的剧痛,“扑扑棱棱”地拼命前行,才能摆脱浅水区。而此时正是鲑鱼群敌人最好的攻击时机!白头海雕兴奋地腾空而起,扑向水面,享用这用之不竭的美食;灰熊群也蜂拥至水流中,大快朵颐。顷刻之间,河水被染红了……
侥幸逃生的鲑鱼继续执著勇猛地向前游。此时,不再进食的鲑鱼体内脂肪已经耗尽,只能开始消耗内脏和肌肉来维持体力。而行程中最大的险阻——瀑布正横亘在它们面前,鲑鱼群必须飞跃过瀑布才能回到出生地。
世界上最大的灰熊群早已在瀑布上游一字排开,等待着即将送到嘴边的美食。鲑鱼一生中最壮丽的演出拉开了序幕!鲑鱼们用尽体内最后的能量不断地向上飞跃、飞跃……而灰熊们以逸待劳张开血盆大口吞吃着应接不暇的美味。许多历经险阻,没有被激流冲散、浅水阻隔、天敌猎杀的鲑鱼此时成了灰熊的腹中之物。它们在灰熊的大嘴中无奈地拼命挣扎,眼睛里写满了遗憾……
而另外一些鲑鱼则幸运地冲破了灰熊的封锁,成功跃过了瀑布。由于耗尽了体力,跃过瀑布的鲑鱼要休息三个小时才能继续前行。狡猾的白头海雕在此时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对疲惫的鲑鱼群再次发动攻击……
三个小时后,幸存下来的鲑鱼群继续义无反顾地向前游。跃过瀑布的鲑鱼群仿佛是跃过龙门的鲤鱼,身体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头部变成绿色,身体变成了红色,如同穿上了一件锦衣。
历经血雨腥风的鲑鱼群终于到达了出生地。它们开始产卵。产卵后的鲑鱼由于体能耗尽,等待它们的将是死亡……
死去的鲑鱼群身体下面的河底,不久就会有小鲑鱼游出来。小鲑鱼群会再次结伴顺着河流的流向游向大海,它们会在大海中长大,那里才是它们生长的乐园……
鲑鱼群壮烈无比的生命旅程,像极了人的一生。它们是真正的勇士,鲑鱼群用坚定的信念作为支撑,凭借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执著努力冲破了自然界的艰难险阻和天敌的围追堵截,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它们看似是弱者,但却奏出了强者之音,它们看似是侥幸成功,但没有人敢说它们幸运。它们用自己的壮举为人类战胜种种挫折与磨难树立了榜样!
大雪压青葱
/凉月满天/
落雪成灾,埋到膝盖。我从小路回家,还得靠我家的小腊肠狗给我用短腿矬身子趟出一条道来。它从家里跑出来救我,一边用鼻子拱雪一边哼哼唧唧,黑鼻头上一点雪像开出一朵梅。
这样的雪下到朱门富户,可饮酒,可赋诗,可赏雪中红梅,可披着斗篷,丫环婆子打着青绸油伞,走来走去,信步闲游。
下到民间,刚开始觉得好看,抬头看,雪花飘飘荡荡如同水母,人走路上,如游海底,有一种微微的窒息。两天两夜过去,雪仍不止,就开始关心菜价。芹菜没了,生菜没了,西红柿、黄瓜、茄子,全不耐冻,涨到比原来贵一倍不止。大白菜由原来的一毛八一斤卖到三块钱一斤,一棵白菜能花20元人民币。蒜九块钱一斤,吃饺子碰上能吃蒜的猛人,一口蒜一口饺子,那就蒜比饺子还贵。
我家阳台外有一捆葱,下雪忘记收进来,给雪深埋,只看见葱叶子又挺又翘,从大雪里伸胳膊伸腿,绿得亮眼,绿
得惊心,像白绸上绣出的几枝翠竹叶。
小的时候,我娘会在盆里栽葱。
旧瓦盆,二三十根葱,放在廊檐下承雨露春风,要吃时随手掐两叶,清水洗净,剪刀剪碎洒进面碗里,一股缭绕不散的香气,柔婉美丽,让人想起辛弃疾的词:“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果真一曲清平乐。
种在菜田里的葱则茎粗根白,叶片大而厚绿,随手采一片下来,填进嘴里,鲜辣得叫人流眼泪。拿它裹馒头、裹饼子,嚼得嘎吱嘎吱响,牙齿都能染得绿,于味蕾又是很豪放的一阙东坡词。
山东人吃大葱特有名,一位山东朋友非常骄傲地讲,他们那里,山岭薄地、田间地头,沟沿渠边,到处都有大葱的影子。春天里吃葱芽蘸酱卷煎饼,夏天里大葱就烙饼,吃面就葱不就蒜,吃得一个个身强体壮,号称打不死的武二郎……
《庄子》写着“春日饮酒茹葱,以通五脏”,大概是说窝了一个冬天,人的骨头腑脏个个发懒,需要酒和葱这些既辛辣又生热的东西来唤醒身上的零部件。好比说是酒使葱令,使人醒春。《礼记》中也有关于葱的记载,说“脍,春用葱”,不知道其意是不是说如果春天做鱼脍的话,适合用细葱相拌。反正我家春季有一道葱篾儿拌香菜梗。所谓葱篾儿,就是葱白竖切成丝,如同细细的竹篾,颜色青白,入口细微,味道鲜辣,配上香菜的香气,是很下饭的小凉菜儿。北方葱在南方种大约是从《管子》开始,因里面有教人引入北方的葱来种植的记载。《汉书》里也有渤海太守龚遂命令民众种葱的记录。北魏《齐民要术》则把种葱的方法写得很详尽。葱就是这样风姿摇曳,步步生莲,从漠北塞外,开到杏花烟雨的江南。
于是黄庭坚有诗“葱秧青青葵甲绿”,陆游又有“瓮里黄齑细笔葱”,陈师道还有“已办煮饼浇油葱”,耶律楚材有更家常的“匀和豌豆揉葱白”……
清代袁枚善食,却不善论葱,大约觉得此物“不上讲”,倒是明末李渔在《闲情偶寄?饮馔部》里有提及,说:“葱蒜韭三物,菜味之至重者也。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菜能秽人齿颊及肠胃者,葱蒜韭是也。椿头明知其香,而食者颇少,葱蒜韭尽识其臭,而嗜之者众,其故何欤﹖以椿头之味虽香而淡,不若葱蒜韭之气甚而浓。浓则为时所争尚,甘受其秽而不辞。”居然还是贬义。言此三味之浓,不合高人的雅淡口味,倒迎合了世人爱浓艳的天性——怎奈世人吃葱吃了几千年,葱花在肴馔上做出翠绿葱白的点缀,葱段在蒸鱼的盘子里散发出暖暖的馨香,葱白包裹在鸭皮和荷叶饼里若隐若现,就算是爱浓艳吧,也爱了几千年,此是天性,你有什么办法?
再说,葱味浓艳,也压不住其性高洁。我家这捆葱是最普通的鸡腿葱,叶厚白长,却是梧叶尽凋柳丝残的冬季,大雪压青葱,青葱挺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