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那些时光教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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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奈与超越

一、无奈教会了我等待。

我的母亲在我还不到6岁的时候,就因病而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很快,我的继母便来到了我们的家里。从此,我便像从人间刹那间坠入了地狱一样,开始生活在似乎没有任何尽头的辱骂、殴打的折磨之中。那时,我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悄悄地躲在被窝里无奈地抚着伤痛哭泣,无奈地想我的妈妈……

到了八九岁的时候,我常常偷偷地跑到乡下外婆家去寻求一些心灵的慰藉。我的外婆是一个非常有见识和坚毅的老人,我的外公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便抛下她和三个孩子离开了家乡,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是她一个人守着几亩薄地,拉扯着三个孩子苦度日月,没想到她唯一的女儿、我的母亲又英年早逝,这给老人的内心带来过何等的痛苦啊!但是,我的外婆从来不在我的面前提我母亲的事,即使我哭着说:“要是我的妈妈活着,我哪能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啊?”外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从来都不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每次来到外婆家,我都不想回去,每当此时,外婆总是很严厉地对我说:“孩子,你的妈妈不在了,我没权留你。”当她把我送到村口时,又会很和蔼地对我说:“孩子,等你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即使是一条小狗长大了,也没有人敢再踢它,何况你是一个小男子汉呢?”

外婆的话使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命运中有许多我们在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学会等待,就像我们在无月的黑夜里必须等待黎明到来之后才能继续上路一样。

二、无奈结局和回眸一望。

我的初恋情人是一个美丽而又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有一条长长的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她时而温情如水,时而羞涩如月,时而瞋目如秋,时而笑容似花,我的心就如她容色的风向标,时而如火一样的热,时而如冰一样的冷,我像一条落入她爱情之潭中的小鱼,她的爱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切……

然而,有一天,她突然冷冷地对我说:“我们分手吧,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那一刻,我的心陷入了冰窖,我痛苦地问地:“为什么?”

她干脆地说:“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已不再爱你!”

她去了,把我一个人抛在暗夜里永远地去了。我哀求过她,我一年又一年地等待着她,我心中充满着绝望之情,我觉得自己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好的姑娘了……

看着我日渐凋零的健康和日渐增添的痛苦,有一天,我的一个朋友对着我大笑不止,我愣愣地看着他问道:“人家死的心都有,你还感到可笑吗?”

我的朋友说:“我笑,是笑你只看到结局的无奈,而看不到过程的美好啊!现在你不要再坐在结局上哭泣了,而是站在结局上回过头来看看以前的岁月吧。人家一个水灵灵的像花苞一样待放的少女,竟然伴你走过了三年的岁月,人家把自己的初吻都献给了你,这是多少人渴望拥有而得不到的幸福啊,而你小子竟然都享受了,她给了你如此充实而又充满诗意的日子,让你的日记中留下那么多的充满浪漫情调的文字,你还有何憾?既然结局无法改变,那就慢慢地品尝那些曾经有过的激情岁月和美妙的回忆吧!”

朋友的话像是为我乍然推开了一扇春光扑面的窗子,无奈的结局没想到就在我回眸的一望之中,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尽管在我生命的岁月里,这样无奈的结局曾经一次次地向我发起过挑战,但是,每次我都是站在结局之上回头欣赏我曾经的奋斗、曾经的爱恋、曾经的梦想。怀着这样的心境,我常常自足自慰地说:“我努力过,我追求过,我快乐过,我爱过,我何憾之有?”

三、不管多么无奈,都要把无奈踏在脚下。

几年前的一个暑假里,我和三个朋友一起在新疆徒步喀那斯,那是一条穿越河谷、大山、雪线、原始森林和高寒草原的艰难坎坷的路,需要三天或四天的时间。

第一天,我们从贾嶝峪出发,中午时分我们便到达了第一营地。在这里,我们只是稍作休整,接着便向第二营地进发了。穿过一道道河谷,翻过一座座山梁,走过一片片森林,我们在黄昏的时候到达了禾木。这是一个坐落在山谷里的非常美丽和幽静的小镇,急流滚滚的禾木河从小镇边流过,每一片浪花都像是一个被奏响的音符,和着自然之曲的旋律无拘无束地歌唱;小镇的四周,是被夕阳的余辉点亮了的青山,山上白桦林的叶子在落日下泛着嫩嫩的鹅黄,而背着阳光的一面则是一片青郁……

第二天起来吃罢早餐之后,我们便告别了禾木,又向大山深处走去。从禾木到下一个营地黑湖,是整个探险之旅中最难走的一段,山深林密,道路艰险,当然,也是整个旅途中风景最幽美迷人的一段。我们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只觉得险峰兀立,云绕雾缠;河谷深幽,林森草莽;路在峭壁,人行悬岩,常常是一侧靠山,一侧临渊,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差池。行走之间,在下一个很陡的斜坡时,只觉得脚下一滑,站立不稳,一下子便滚了下去。朋友们吓了一跳,快速来到我的身旁,试图把我拉起来,可我的右脚一着地,一阵钻心的剧痛禁不住让我“啊”了一声。我重又坐在地上说:“不好了,看来我的脚崴伤了,哎哟,痛死我了!”

正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向导卫师傅在我的身旁蹲下,他是一个瘦瘦的哈萨克中年人,用很生硬的汉语说:“我来给你看看吧。”他把我的鞋子脱下后,抓住我的脚猛地拽推了几下,我疼得“噢噢”直叫。然后,他把我扶起来说:“看看能走吗?”我试了试,依然痛疼难忍。卫师傅用他随身带的匕首砍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递给我说:“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是让人感到无奈,更无奈的是你还要踏着这无奈继续走路。”

卫师傅说得一点都不错,在这只有野兽出没而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除了向前,还有什么选择呢?我接过卫师傅的拐杖,拄着迈了几步,尽管一阵阵的钻心疼痛袭上心头,但是,我知道不会有任何奇迹出现,只有这样走下去了,在这样崎岖陡峭的山路上,就是别人想扶着你走都不可能,何况每个人的背上还都有自己沉重的登山包呢。卫师傅看我疼得满脸流汗,便笑着安慰我说:“这里离黑湖已经不远了,走到那里就可以租到马了。”呵呵,希望在前方引路,走吧!

其实,在人生的路上,我们不是常常就必须踏着这样的“无奈”前进吗?在生活中我们常常会听到赞赏某人是响当当的硬汉子;其实,这样的硬汉子正是由“无奈”的铁锤打造出来的啊!无奈是什么?无奈是磨快“硬汉子”之剑的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