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情殇二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散散步。”
“浅，一起吧。”姜薇挽上她的胳膊道。
“算我一个，饭后多散步，有益减肥滴！”杨珍珍抢到她的另一条胳膊笑道。
“可是蚊子好多……”倾兰歪着脑袋苦恼道。
“要死啦你，没情调。”姜薇一拍她的脑袋没好气道。
“人家说的是事实嘛！珍珍，哦？”
“也是哦！人家穿的可是超短裙耶！”杨珍珍抚了抚裸露的长腿，仿佛真有蚊子叮咬上来似的。
“你们真是……麻烦的臭女人！”姜薇十分鄙夷地睨了她们一眼。
“喂，你居然敢骂老娘！不想活了你！”杨珍珍双手叉腰，怒目斥道，“倾兰，上。”
倾兰应了声“好”，两人便同时使出绝招……挠痒痒！
一时娇斥声笑闹声讨饶声，如银铃般，在月色里响起。
顾浅如也不由好笑地在一旁观看。待她们闹得差不多了，才莞尔道：“我想一个走走。好快就回去的啦！”
“可是浅浅，我有事同你讲哦。”倾兰丢下二人跑过来道。
“回去再说吧。好吗？”
“那好吧。”
听得三女的一番叽叽喳喳叮嘱，顾浅如只得一径应承，才转身朝别处走去。
许久不曾这样独自月下漫步，虽然孤寂是孤寂了些，倒别有一番清幽境界。突然想起明湖便在附近，顾浅如不由兴了去湖边小坐的念头。
刚拐进弯曲的通幽小道，阴影里蓦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拖拽进去。
瞬间，通体冰凉，脑海里一片空白。顾浅如本能地想惊呼救命，嘴巴飞快地被紧紧捂住。挣扎着，身子却被抱得越发的紧。片刻，意识渐渐回复。脑海里一时飞快闪过无数的画面和可能。
正暗自想着对策，却听得耳边有人冷冷地问：“你真喜欢上他了？”
这声音……如此耳熟。顾浅如一怔。而且这气味，这感觉，亦是熟悉的。竟然是他！周熠……想到此，不由全身一软松懈下来，怒气又自心间腾起。
“为什么？”周熠扳过她的身子，双手紧紧钳住她的肩头，低声吼道。
顾浅如沉了脸，愤怒地盯着他。
“你混蛋！”半晌，才咬牙切齿道。
“我就混蛋给你看！”说罢，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她的唇。
“你……”
刚一开口，他的舌却趁机钻了进去。顾浅如只觉全身蓦然紧绷，睁大了眼惶恐地使劲挣扎。然而他的力气那么大，身子烫得仿佛是根烙铁。捶打他的拳头，也似乎着火了般，烫意迅速蔓延至全身。额头甚至冒起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周熠全然不顾她的挣扎，一味地索取她的甜美，仿佛要将心中一切莫名的怒意发泄殆尽。他左手移至她的后颈脖，腾出的右手紧紧揽住她的小蛮腰。蓦然贴紧的肌肤，滚烫得似乎将彼此的衣物燃烧成灰烬，随风散去。
顾浅如不由“吟哦”出声。一股股陌生的电流窜遍全身。电得她的身子酥软酥软的，只得任由他抱着。
春水涓涓的眼眸，也微微合上。
……
“唔……”顾浅如毫不自知地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吟。
宛若飞入云端般，失去地心引力的感觉，快乐而又难受。一波一波的晕眩猛烈袭击，她渐渐迷失了自己。
迷失吧，沉沦吧。这样美好的月夜，良辰美景。
周熠感觉到她不再抵抗，心底的怒气已然悄悄散去。钳着她后颈脖的手也渐渐缓了些许气力，抚弄着她的秀发她的后脑勺，只是越发不可抑制地将她摁向自己。环住小蛮腰的大手，也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本就十分的滚烫，抚摸之下，更是滚烫得无以复加。
他的吻，也由最初的笨拙粗重，慢慢变得娴熟温柔。然而丝毫不减激烈，那样急切地辗转地吮着，空气也仿佛被渐渐抽光。
两人都不由喘着粗气。直到似乎要窒息而亡，周熠才放开她的唇，额头紧紧抵上她的额。
“浅浅……”他低低地在她耳边喊道。
顾浅如早已瘫软如泥，连应答的力气都丝毫不剩。
“浅浅……浅浅……”他一遍一遍地低喊。
“嗯。”终于，她微不可闻地应道。
“我喜欢你。”周熠用力抱紧她道。
顾浅如倏然睁开了眼。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粗重的呼气，吹至她的鼻翼，有一种淡淡的清香，煞是好闻。这样好闻的清香，仿佛一剂迷香，晕眩着她好不容易稍稍恢复的意识。不由微微地挣扎了下。
虽有不舍，周熠还是松开了些许。
顾浅如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方抬眉定定看向他。
如水的月光，染上他的眉眼。
顾浅如不由心里一震。那原本俊美无双的面庞，却是几处青紫几处高肿。
是谁？竟然能令骄傲如他，如此挂彩？
纤纤手指不由自主抚上他的脸。忽然，脑海里闪过许慕松深沉的眼眸。
相似的伤痕……莫非……
顾浅如一惊，倏然收回手。欲站起身子。周熠却是不允，略略使劲将她继续圈在怀里。
“啊。”顾浅如低低一声惊呼，“周熠……”
“和我在一起。”
“不。”顾浅如摇头拒绝。
周熠面色一紧。
“为什么。”
见她强自挣扎着起身，周熠也不再为难，松开了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顾浅如抬首，好一会才认真地应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并不适合。”
“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
“你穿几码的鞋子？”略一沉吟，顾浅如问道。
周熠一怔，脱口而出：“43。”随即反应过来又道：“这不能相提并论。”
“也许吧。”顾浅如叹了口气。爱情与穿鞋，似乎确实牵强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你比我小三岁的事实。”说罢转过身去。
“我也不能接受，你说的这个理由。”周熠扯住她的手腕道。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有课。”
“我送你。”
顾浅如掰开他的手，也没有再说拒绝的话。既然拒绝了也不会被接受，又何必再多此一举浪费口舌呢？
周熠一直将她送至九号楼前，在院外数米处才止了步子。
“谢谢。”顾浅如垂眉说道。
周熠静静地站在白色花树下。皎洁的月光，散落下来，斑斑驳驳。风过花摇，一时落英缤纷。花树下的他，若隐若现，宛如自九天而来的俊美少年。
直到遥遥看见她上了五楼进了寝室，周熠才转身离去。
有幸一睹如此少年美景的9号楼的女生们，无不心神俱醉，痴痴地目送他的离去。
还未开门，顾浅如便听见里面一派嬉笑喧哗。
“浅浅……你可回来了。”
倾兰见她回来，宛似见到救星般雀跃地欢呼。
“怎么了？”
“我被人杀了。”倾兰朝她招手，兴奋的表情哪里看得出半点愤怒半点哀怨。
“她神经，发花痴，活该！”姜薇没好气地踢了倾兰后背一脚。
她缩在下铺戴了耳麦看电影，老是看到精彩就被这个花痴女骚扰，心里早已不耐许久。
说到不耐，斜靠在床上看书的杨珍珍较她更甚。
“浅，好好治治她们，吵死了。两疯婆子。”杨珍珍睨了她们一眼拍拍床板恨恨道。
“别理她们，浅，快来……帮我报仇。”
“司徒倾兰……”
两女大声一吼，倾兰不由缩了缩脖子，半举着手招呼。
“浅……”
顾浅如忍俊不住，心里已然猜到九分半。
走近一看，果然她在玩她新近建的小号……30级的小九幽毒无双。也亏得她的兴趣如此奇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不玩美美的女娇娥也就罢了。她偏还将人物装扮得……实在异类。灰白的长发披散开来凌乱不堪，暗红如狗血般的长袍，鲜绿鲜绿的鞋子，手上一副吸血爪亦是幽红幽红的。想当初，小京的慕容染色和装束都比她强多了。却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还自认为无比劲酷。
不过，也确实因了这副尊容，在仗剑服她很快声名鹊起。
几乎人人皆知，江东帮有一个自称风流甲天下俊美也无双的疯子毒无双。却不知他是哪根筋不对，突然有一天，就赖上了傲帮的倾城。只要上线必定兴冲冲地跑去找她，一边还在世界频道放肆调笑。
说他疯疯癫癫破破烂烂十足一乞丐吧，偏偏他有一整套稀有的城主令牌。
此刻，他极其不雅地仰躺在帝都城门口。撩起的猩红长袍，隐约可见灰白亵裤。
顾浅如扫了眼游戏界面。边上几个站着的，清一色风姿曼妙的白衣女子。头上皆顶着结拜称号……红门六绝之X绝。
倒有几个眼熟之人，譬如傲倾城，譬如暧昧，譬如夜色。
那不停刷新的言语，恶毒粗鲁，全然不似出自女孩之口。顾浅如不由蹙起眉头。
“浅……你会给我报仇的对吧？”倾兰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谄媚地笑道。
“不会。”顾浅如淡淡道，转身取了睡裙径自冲凉去。
“哈哈……”杨珍珍姜薇二人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人家可都是为了你嘛！”倾兰可怜兮兮地望着“嘭”一声紧闭的浴室门喃喃道。
顾浅如不由莞尔。她自然知道倾兰不过是为了她才故意去找倾城的麻烦。只是，报仇吧还是免了；陪着玩，倒是无妨。
冰凉的水“哗啦”洒下来，顿觉无比的清爽惬意。合上双眼，仰着脸任由凉水的冲刷。手指不由抚上嘴唇，突然，脑海里闪现月下的那一幕。那一记激烈缠绵的深吻，仿佛镌刻在了唇上一般。越是凉水的冲洗，越是显得灼热。
飞快捋去脸上的水珠，睁开眼，长长呼吸了口气。
“我喜欢你。”
“和我在一起。”
“我喜欢你。”
“和我在一起。”
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他的话越是一遍一遍萦绕在耳际。低沉的，宛似蛊惑人心的魔音。顾浅如胡乱地抓扯着湿漉漉的长发。
……
满天飞扬的绯闻，又添了条英语系顾浅如早已情归英俊军官的传闻。
德语选修教室里，授课的老师还没来，相识的男生女生们便低低议论着，时不时瞥瞥占座在第三排偏侧的顾浅如和倾兰。
据说，那名幸运的军官，是倾兰的哥哥。
“浅浅。”倾兰捅了捅兀自专心温书的顾浅如。
“嗯。”她却是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声。
“我哥……其实……”
“嗯？”
顾浅如这才抬头，看着她咬着小指头皱眉纠结的样子有些不解。
“怎么了？”
“你和我哥……
“你别多心，我们没什么的。”
“不是啦不是啦！我当然是想你们……”倾兰连忙摆手欲解释，却在瞥见突然出现在顾浅如身侧的周熠时惊愕地住了嘴。
“什么？”
“他……他……”
顾浅如疑惑地顺了她的手指回头看去，正对上他绿意幽幽的双眸。心猛然一跳，双颊也莫名发烫。连忙收回视线，垂眉看着手里的德文课本。
周熠瞥了眼倾兰，也打开手边的课本专心看了起来。
倾兰惊讶得呆若木鸡，久久方回神，看看她们两个仍觉宛似做梦般。
周围一片嘘声，恰在此时教德文的外教老师迈了正步进来。
德文老师是土生土长的柏林人，生性过于严谨认真，不过三十却被一众学生戏称“德老先生”。
德老先生素来喜爱顾浅如，上了讲台便笑眯眯地冲她点头致意。突然感觉有道锐利的隐了怒意的目光直直刺了过来，有些不解。待见是名宛似天人般的俊美少年时，不禁十分惊叹。
再看看他身畔浅笑如静绽青莲的顾浅如，德老先生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不由一挑有些滑稽的粗眉，比了个相当绅士的请的手势。
“请第三排那位新来的男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他说的自然是母语德文。有些亦是刚开始学习德语的学生听得茫然，左右低声询问同学。
听得懂的同学，目光哗啦啦悉数落在周熠身上。
周熠却是兀自翻阅手中的课本。
教室内又是一片嘘声，只道他也完全听不懂。
明知那些目光并非冲她而来，顾浅如仍然莫名觉得好不自在，双手不由使劲摁了摁课本的折痕。
“请第三排左边数起第五位的那位男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德老先生似乎故意为难他般。如此明点，若是再不应声，岂非糗大了。
周熠却施施然起身，绿意幽幽的眸子定定看向德老先生。
“乔纳斯先生，我叫周熠。”
说罢，又自行坐下。
众人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的发音居然如此完美。冰冷的语调，更是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德老先生道了声“谢谢”便开始上课。却是整整一堂课，不断地提问周熠。什么柏林的风土人情，什么德意志联邦的战争，什么世界各国的皇室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