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约定四
“浅如，上游戏陪我说说话吧。”电话那头，花静娴望着窗外如黛青山轻声请求
“好。”顾浅如想了想应道。
多日不上，以为不会再上，此刻听着熟悉的音乐，看着熟悉的画面，心里有奇异的暖流缓缓淌过，竟是有种久违的悸动。
顾浅如将号开至优昙谷。翠绿优雅的藤蔓间，朵朵昙花无暇如雪，清雅圣洁，仙姿摇曳。一条蜿蜒的小河穿谷而过。河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鱼虾嬉戏。河上一座小小石拱桥，简朴而优雅。桥上，女子一袭天青色淡雅裙裳，凭栏而望，衣带翩飞脱俗绝尘。
浅浅眉如剑开了神行，几个起落，已至青裳女子身旁。
『组队』闲花淡淡：百祭美景多不胜数，可我最喜欢这里。
『组队』浅浅眉如剑：嗯。这里很美。
『组队』闲花淡淡：有花如昙空自怜，花飞花谢抵缠绵。寒月清光花坠泪，魂飞梦断又何堪。昙花是所有花里，最忧伤的。她的忧伤，又是那么的空灵，那么的孤傲，那么的美。
『组队』闲花淡淡：情到深处，心甘情愿芳华一瞬。
电脑面前，顾浅如看着她的话，怔怔出神。花静娴的感伤，如此浓郁，她一时语拙不知该如何劝慰。一颗心，也浸染上她的忧伤，蓦然沉重起来。
想起沈语霏。语霏语霏……
花静娴也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敲出一行字来。
『组队』闲花淡淡：浅，我明天就要走了。
顾浅如心里一惊。
『组队』浅浅眉如剑：去哪里？
『组队』闲花淡淡：还不知道。可能一直往南走，也可能会去西北。
『组队』浅浅眉如剑：怎么这样突然。那你的工作呢？
『组队』闲花淡淡：辞了。
『组队』浅浅眉如剑：会去多久？
『组队』闲花淡淡：不知道。到处走走，想家的时候，会回来看看吧。
顾浅如怔了怔。她没有料到，语霏的死，对她打击竟会如此深重。
『组队』浅浅眉如剑：可是，慕松哥怎么办？你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心里蓦然纠痛，仿佛有根细长的针倏然狠狠刺入。花静娴脸色一白，疼得竟有些恍惚。
『组队』闲花淡淡：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顾浅如诧异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组队』闲花淡淡：浅，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一度特别怨你，嫉妒你，也羡慕你。
『组队』闲花淡淡：当我知道你就是游戏里的浅浅，当我看你为小霏所做的一切，我又庆幸，幸好是你。如果他喜欢上的是别人，我真的好不甘心，呵呵！
花静娴十指飞快地敲击键盘。泪水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哽咽着，努力想微笑。可是嘴角一扬，泪水更是汹涌夺眶而出。
顾浅如的心猛然一沉，隐约明白她意有所指。她想问清楚，可是，她本能的更想逃避。
『组队』闲花淡淡：浅，你愿意听我讲故事吗？
顾浅如愣了一下。
『组队』浅浅眉如剑：愿意。
思绪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多么甜蜜多么幸福。整天都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可是如今，那些美好时光却如最尖锐的匕首，一刀一刀剜着她脆弱的心灵。这是一段从未向旁人倾诉过的往事。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好想顾浅如能静静地听她诉说。
『组队』闲花淡淡：我曾经用七年的生命去爱一个人。然后用三年的时间，去努力忘却。可是，越想忘记越是忘不了。
『组队』闲花淡淡：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小霏的时候，就好像看到曾经的我。曾经我为他，自杀过三次。
顾浅如看得无比震惊。在她的印象里，花静娴温润如玉，清雅似竹。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花静娴竟也曾那么为爱疯狂过。
『组队』闲花淡淡：十五岁的时候，我第一接触网游，认识了他。我会沉迷网游无法自拔，只是因为游戏里有他。我荒废了学业淡漠了亲情。甚至后来，我的父母因为我而不断吵架，最后离婚了。这是我做得最错，最后悔的一件事。
『组队』闲花淡淡：十七岁的时候，我跑去他的城市找他，和他住在了一起，生活了一年。这一年里，我们过得很快乐。虽然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吃泡面，吃最便宜最便宜的那种泡面，可还是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可是我爸爸终于找到了我们。
『组队』闲花淡淡：我回到了Q城。我们约定一起为将来努力，努力学习。毕业后找到工作，能够自食其力时，我们就结婚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离。后来我考上了护士专科学校。他也去了南方的一所大学上学。
『组队』闲花淡淡：因为寄宿在学校，我们又开始一起玩游戏。所有的课余时间，我们都腻在一起。每逢长假，他都会来看我。可是千里相隔，遥遥相思，那种蚀骨的痛苦真的很难捱，你知道吗？
『组队』浅浅眉如剑：嗯，我能理解。
相爱的两个人，即便每天能见到，都还是会思念对方，何况是分居两地呢？顾浅如暗想。
『组队』闲花淡淡：快毕业的时候，我忍不住偷偷跑去找他。真的很可笑。我才知道，他早已有了交往两年的女朋友，而我却成了他嘴里痴心又烦人的网友。
虽然早已猜到这样的结局，顾浅如仍然有些震动。
『组队』闲花淡淡：他说那个约定，只不过是同我爸爸的一个交易。很可笑对不对？可我就是无法放下。我不惜一切地想要挽回他。
『组队』闲花淡淡：那时候我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变了心，你的生命于他而言就变得无足轻重了。也许第一次，他会忆及往日的美好心生内疚，那么第二次他纯粹只是怜悯，第三次就是极其厌烦。可是那时，我好傻。
听到这里，顾浅如的心尖锐的疼。她完全可以想象到花静娴当时的绝望。可是，十指欲动，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组队』闲花淡淡：我妈妈说，如果真爱他，就成全他。这样自己的心，也会好过一些。我听进去了，开始努力学会忘记。
『组队』闲花淡淡：三年，三年的时间，我用了很多方法，可就是忘不了他。现在想想，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当我放弃忘记，却突然再一次爱上。
顾浅如知道她说的是谁。如果没有之前的那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定然真心为她高兴。可是……
『组队』闲花淡淡：失去了他，我对自己的生命早已不再珍视。那天清晨，许慕松不顾一切地飞奔过来救我。那一刹，我突然就爱上了他。也许是我此生与爱情无缘。同一时间同一地方，他却爱上了别人。他要和我解除婚约。
……
“同一时间同一地方，他却爱上了别人。”
顾浅如呆呆地一遍一遍地看着这句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个夏末的清晨，那场美丽的邂逅，顾浅如永远不会忘记。
温热的牛奶，香甜的面包，黑白格子的手绢，还有那奋不顾身飞奔救人的背影，一字一句，甚至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如今依然记忆清晰。
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动。
然而猝不及防的悸动，如黑幕下的春雨，纤柔飘渺无声无息。恍然发觉时，却只能怅然地道上一声祝福。
好长一段时间里，每每不经意想起那个清晨，想起他，她依然会惆怅不已。
可是，可是现在他的未婚妻居然告诉她说同一时间同一地方，他却爱上了别人？
那个别人，是她吗？
顾浅如的心里，一时有莫名的情绪揪着翻搅着，喘不过气来。
『组队』闲花淡淡：可是浅浅，你知道吗？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愿意放弃。
顾浅如心里猛然一震。仿佛一勺冰冷的水猛然浇灌头顶，混沌迷茫的心绪顿时一派清明。随即，深深的内疚又充溢了心田。
『组队』闲花淡淡：于是我和他约定，恋爱一百天。（笑的表情）我答应他，百日之后，他若依然只爱那个女孩，我愿意放弃。是我太偏执对不对？
『组队』浅浅眉如剑：不会。幸福是可以争取的。
『组队』闲花淡淡：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我忘了，爱情根本无法强求。我有过一次教训，却还执迷不悟。累了他，也累了我自己。是小霏唤醒了我。所以，我决定，那个约定作废。
顾浅如心里一阵难受。看着花静娴这样轻描淡写地娓娓道来，其实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惆怅，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遗憾？
而这遗憾，都是因为她的出现！
『组队』浅浅眉如剑：小娴，不要轻易的放弃。
『组队』闲花淡淡：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值得我一辈子深爱。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他。我只是成全他。
『组队』浅浅眉如剑：可是你怎么知道你是在成全？也许你们最初不是因为相爱走在一起，可是你怎么能断定，在相处的日子里，他没有爱上你？小娴，你有问过他吗？
『组队』闲花淡淡：不用问的。他的心，我知道。
『组队』浅浅眉如剑：自己的心，自己都尚且不完全了解，何况是他人的呢？
『组队』闲花淡淡：浅浅，那天晚上你是去金田路口的皇庭KTV找傅云的对吗？
顾浅如有些讶异。她并没有告诉她这些。
『组队』浅浅眉如剑：是啊。
『组队』闲花淡淡：你是不是有和他见面？
顾浅如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说的他是谁。当时没有告诉她，他们遇上的事，只是不想她误会而已。可是如今她突然这么问，是不是真的误会什么了？
『组队』浅浅眉如剑：嗯，我们只是碰巧遇上的，真的。
『组队』闲花淡淡：不是碰巧，他是专程去找你的。
顾浅如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组队』闲花淡淡：他那天在Q城执行特别任务。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就打电话告诉他你去找傅云的事。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
『组队』闲花淡淡：我在试探他的心。（微笑的表情）他一向严于律已，将部队视若生命，却愿意为你甘负违纪重责。
说不感动是骗人。虽然并未见过几次，然而自倾兰的点滴描述里，她知道他对部队的感情，她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她一直以为，那晚不过是偶然相遇。那么他，真的为她遭受了重责吗？
感动之后，内疚感更甚。因他，也因她。
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即便再迟钝的女人，也明白其中的意义。何况是七朵。对于一直喜欢文字喜欢阅读的她来说，自然早已知其花语。
她收下，只是因为不忍心拒绝，不忍心他难堪。没有其他。
可是也许，她真的不该收下。顾浅如想着，有些懊悔。是不是这样的不忍心，反而给了他一丝希望，反而毁了小娴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当时，她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
『组队』浅浅眉如剑：他是我寝室好姐妹的哥哥，所以他担心我也只是像担心妹妹一样。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哥哥。
『组队』闲花淡淡：你和倾兰是同学？
『组队』浅浅眉如剑：是哦。
『组队』闲花淡淡：真巧。
真的很巧！电脑面前的花静娴万分讶异。天下间的巧事，怎么尽让她给碰上了呢？想想，不由惨淡一笑。若是许慕松没有跟她坦白，她真的很想相信顾浅如所说的理由。可是……不得不承认，坦白有时候，真的是最好的拒绝方式。
顾浅如忽然瞥见电脑屏幕左上角有一群人在慢慢向她们靠近。习惯的警觉，拾起鼠标移过去，竟然是傲倾城，暧昧和她家族的一群人。正想队伍说话，却见闲花淡淡鲜血直流。顾浅如心里一沉。看她大量掉血的速度，怕是被她们集体锁住攻击。
『组队』浅浅眉如剑：我开台。
说着迅速跃开，寻了处花木繁盛的隐蔽处开了个八卦神行台，返回飞快绑定闲花淡淡和自己。
八卦神行台是昆仑特有技能神行绝技引申出来的，88级后才会有。此台和出生地的八卦台相通。绑定者在十分钟内可自由往返
『组队』闲花淡淡：嗯。
然而还没来得及使用回城符，闲花淡淡便鲜血流尽香消玉殒。
顾浅如面色一寒，挥剑杀入敌群。
自然是先拿最易解决的人开刀。
剑起剑落，白袂翩飞。三两下，将冰冰和欣欣解决掉。正想转攻暧昧，却见她的身子忽隐忽现，竟是被召唤来的天狼叠盖。
论单P，天狼并不足为惧。然而此际敌众我寡，这样孤身扎于敌群中混战，肯定是要吃大亏的。想着神色一禀，果断的迅速跃开。
『组队』闲花淡淡：浅，玩玩？
『组队』浅浅眉如剑：好。
那厢暧昧趁机迅速复活冰冰和欣欣。家族的几个女生，约好同时召唤配偶。眨眼间，一群男号凭空出现。
『组队』闲花淡淡：阿赌……
顾浅如亦是眉头微蹙。那群男号中，头顶着果果的夫君的人，不是赌城小子是谁？
赌城小子看见闲花淡淡二人，亦是愣了愣，显然搞不清楚状况。
『当前』赌城小子：这是做什么啊？
『当前』果果：（委屈的表情）老公，我被闲花淡淡杀了。
『当前』赌城小子：+_+
『当前』欣欣：我也是，掉了好多经验哦。
『当前』漫步云端：老婆，这是怎么回事啊？
……
顾浅如看着计算机屏幕上飞快刷新的『当前』笑了笑，有些不屑。
恶人先告状，无耻可笑的伎俩！
如果说网游世界因为虚拟，有现实里所难有的完美男女浪漫爱情，那么也有太多太多人性极其丑陋的一面。
单单这骂功就炉火纯青，现实里的人几乎是企及的。
“浅，你上游戏啦？”倾兰眼尖瞥见熟悉画面，从上铺探下脑袋，“哇！太无耻了！”
“嗯。”顾浅如淡淡应道，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开始这场PK。
“怎么了？”姜薇好奇问道，走过来一瞧顿时膛目结舌。“这些女的，是女的吗？这嗲功像，可这骂功……”
『当前』欣欣：老公你一定要帮偶报仇%>_<%。
『当前』漫步云端：乖，别哭，老公会心疼的。
“咦，好恶心。”姜薇看得鸡皮疙瘩扑扑直冒。
“这群恶婆娘，居然欺负到咱们浅浅头上。”倾兰一边开机上游戏，一边气呼呼道。“浅，我来帮你们。”
“快上快上。”姜薇催促道。
『当前』天狼：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我老婆道个歉，这次就算过。
『当前』闲花淡淡：天狼，我一直以为你是被猪油蒙了心。看来我是高估你了。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当前』暧昧：闲花淡淡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靠，不想活了他们。”姜薇双手叉腰气愤道，“倾兰，上了没有？”
“开打了吗？马上马上。”
“司徒倾兰，你要死了！”姜薇凑近倾兰的计算机一看，白眼一翻简直要晕死过去，“你你你……你是怎么混的？看你天天玩游戏练级，怎么才53级？你笨死了你！快被你气死了！”恨铁不成干地戳着她的脑门吼道。
“已经很高级了好不好？”倾兰被训得小声委屈嘟哝。
“高级？”姜薇拉长了声线尖声道，“53还高级？你你你……浅浅都要被你害死了知不知道？”
“我……”倾兰羞愧地垂下了头。
“好了啦。”顾浅如回眸笑了笑，“倾兰快来帮我。”
“我能帮上忙吗？”倾兰飞快抬头，惊喜问道。
“嗯。”顾浅如点点头笑道。“定州幽昙谷。87，57”
“哦哦，马上到。”倾兰开心道。
『队伍』闲花淡淡：浅，有麦吗？
『队伍』浅浅眉如剑：有。
『队伍』闲花淡淡：有下YY吗？
『队伍』浅浅眉如剑：有MSN。
『队伍』闲花淡淡：好，我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