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聊着,刘县尊走了进来,这刘竞伟和刘敏丽二人别看在外面胆大,可一看到自己的父亲二人都赶紧站起来了,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一起道:“父亲!”
刘县尊见到二人,开口便道:“这二天来福家出了点事,你们是好朋友要多帮衬着,有空多陪陪来福,知道吗?”
刘竞伟立马道:“好的,父亲!”
“嗯,你们先下去吧,我找来福有点事!”刘县尊道。
兄妹二人一听赶紧和来福道了声别,一溜烟的跑了。刘县尊坐到桌边,来福赶紧上前站在刘县尊对面,这位刘县尊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位可是个严肃的主,办事喜欢讲规矩。
刘县尊看到来福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低着头,便说道:“来福啊,你身体怎么样了?头还晕吗?”
“好多了,偶尔还有点晕,但好象没那么严重了!”陈福生轻声的回答道。
“嗯,那就好,以后要注意点了,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以后你的生活就要靠你自己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要好好的读书,今年县试你要参加,先把秀才考上,然后到县里来上县学,争取早点中个举人,让你爸爸在九泉之下早点瞑目。”
说到父亲,刘县尊的话有点低沉了,陈福生听了也有点难受,父亲已经停灵完毕了,他这二天也没怎么去守灵,还是张保长从老家叫来几个后生,都是和来福占点远亲的几个平辈在帮忙的,来福估计这次是县尊来和他商量安葬的事了,果然,他马上就听到刘县尊接着说:“你父亲你想把他葬在哪?他入职县衙,又是因公殉职,在县上也有了房产,可以葬在县里,在县北坡那儿,我给他留了一块地,当然他也可以葬到老家去,这要你拿主意!”
看到刘县尊鼓励的眼神,陈福生知道这是县尊希望他独立的意思,陈福生认真想了下道:“刘县尊,还是让我爸爸葬到老家吧,我爷爷就我爸爸这一根独苗,他们孤苦伶仃在老家呢,我妈妈也在那儿,就让我爸爸和他们在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话,陈福生的眼泪都下来了。
刘县尊也一阵难过,擦了擦眼泪道:“来福啊!你这个想法好,让他们在一起,你爸爸就只有你妈妈你一个女人,我和他说了几次,他也不愿意再续一个,可见他是多么的想念你妈妈,现在能葬在一起,也算是是个福份啊!”
陈福生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眼泪不停的流着。
刘县尊看着来福道:“来福啊,你已经十四岁了,应该懂事了,你爸爸的遗愿就要靠你来完成,现在你爸爸不在了,你要担起生活的重担啊,男人伤心的时候流点泪不算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你不能让眼泪成为懦弱的温床,要站起来,勇敢面对这一切,擦干眼泪,勇敢的生活!知道吗?”
陈福生听到这话,有点感动,赶忙用衣袖匆匆擦了几下,然后道:“刘县尊,我知道了,我会坚强的!”
刘县尊点点头道:“既然你想让你父亲葬到老家,那么下午你就陪你父亲一起回去吧,来福啊,你父亲虽然不在,但他在这二年一直在我身边做事,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兄弟,所以你也不要把我当外人,以后就叫我大伯吧,你先回去忙完你父亲的葬礼,然后休息几天,不过书还是要读的,县试也没几个月了,你要抓紧时间研讨功课,争取明年县试一举成功!生活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父亲这次因公殉职,我批了一百两银子的赔偿费,这钱不多,不过你省着点花也能用过几年的,家里还差什么的就和我说,知道吗?”
陈福生有点感动,这位刘县尊对自己的父亲还真的算不错,一来在父亲走后还能认个亲,现在叫大伯可以原先父亲在的时候叫大伯更有意义,起码说明人家不忘恩负义,是真的关心陈望银。二来赔偿费一百两,可别小看这一百两,依据常规,在职人员殉职一般赔偿只有二十到五十两,而刘县尊这次超标了一倍多,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根据实际购买力换算,一两银子大约值后世一千块,也就是相当于十万元,有人说这才多少钱?可这钱要分在什么时段的,在后世来说十万块确实干不了什么,但在乾隆年间,一两银子就够某些家庭生活一年,就算来福家,原先一年也用不到十两银子,这其中还有好一部分是给了私塾做束侑了,那时的人很少舍得吃肉,大体全天都吃粮食,而一担大米(约一百斤)才六百文,也就是零点六两银子,一担大米足够陈福生吃二个月的了,所以一百两银子,他省着点花绝对够他用个好几年了。
陈福生道:‘谢谢大伯!’
刘县尊点点头道:“你现在休息会吧,我安排郭捕头准备,让他负责好送你父亲,下午他会来找你!对了,你父亲既然回乡安葬,这时间要找人看好,这什么风俗习惯的,乡下人注意的地方多,你要多看多问,遇到事情不懂的多问问张保长,他是你叔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知道吗?这次一定要把你父亲的葬礼搞得妥妥的,别让乡亲们看笑话!”
陈福生赶紧应道:“知道了!”
回到家乡,村上的一位老者陈凤山出来了,依辈份是说,这位陈凤山可是陈福生的祖爷爷辈的了,他是陈望银的表姑父,陈家祖辈打渔,常年居无定所,陈来福爷爷开始的时候在栟茶打渔,后来从栟茶搬了过来,当时过来的时候只有陈来福爷爷一家人,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陈来福爷爷的一个表姐嫁到这边,和他说这边捕渔人少,可以过来安家,他们全家商量了好久才搬来的,可惜他爷爷搬过来也没过几年就去世,当时村上给他们家找了一块地,是个荒地,这块地还是陈来福他爷爷请人平出来的,后来这块地就成了他们家的坟地了。严格说来,这时候的陈来福在这个村上真的算得上没什么亲戚了,因为这位爷爷辈陈凤山的妻子也就陈来福爷爷的表姐也早就去世了,不过,陈望银逢年过节的还是来看望这位表姑父,所以陈凤山还是很喜欢陈望银的,现在陈望银去世,村上没人出面主持,他当仁不让,他首先请人设置了帐房,农村人办丧事,比较正式,要有人出面组织,其中开支一块就是大头,要是没个明白人管理这就乱了,所以这个帐房非常重要,好在这次陈望银算是因公徇职,所以县里出了五两银子的丧葬费,有了这笔钱,陈凤山表示陈望银的后事肯定办得风风光光的。农村人有点很好,就是不管哪家有了丧事,全村能帮忙的人全来,所以不多长时间,陈望银的灵堂就设置好了,一应工作有序的展开了。而陈来福刚回来,这些事也不懂,就全听老人了,他自己就整天跪在父亲的棺材前,烧着纸,并时不时的起来答谢一下来客,这一天下来,来福就感觉吃不消了,不过好在明天父亲就要下葬了,拼命也要坚持下去。这晚上二更天后,人群终于散了,只有一起过来郭捕头陪着来福,二人一起说了一会话,来福让郭捕头先去睡觉了,郭捕头客气了一会儿没再坚持,劝来福再烧会纸也去休息就到房里睡去了,来福等了一会儿,估计郭捕头可能睡着了,他立马站了起来,先认真听了一下,确认郭捕头睡着了,就回到父亲的棺材前,现棺材还没有封死,来福用力的推在棺材盖,他要验尸!
陈望银是让人打死的,致命伤是击中肝脏的这一棍,这是仵作,验尸得出的结论,不过这个年代的仵作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器材,很多时候全凭经验来验尸,所以可能会忽视很多细节,来福想自己来验一下尸,二天来,尸体一直停上县里,来福根本接触不到尸体,今天终于送回来了,所以他要好好的查验一下,尸体已停放了近三天,已经有了味道,来福找到一块布浸了一点醋,然后蒙在鼻子上,再戴上手套,开始验尸。
来福首先检查的是陈望银的头部,仔细检查一番,他发现头部并没有太多异常,有三处彭起,很明显是打击所致,有一处较严重,突起块有三公分大小,另外二处都在二公分左右,但并无出血,应该不是致命伤害。毛发以及毛孔也无异常。再往下,来福一处一处的仔细看了下去,并没有什么发现,倒是检查到手时,在左手中指指甲盖里面发现了一个不容易看到的小黑点,用小刀剃出来仔细看了一会,应该是个小木屑,还带有一点油漆,好象是深红色,应该是一个什么深红色的家俱上抠下来的,这说明陈望银应该在被人吊起来之前有段时间是靠近一个什么家俱的,他用手括到了什么东西,才可能在指甲里面留下这个东西。
来福继续检查,很快他又有了发现,这次是在陈望银的裤子上,这条裤子应该是后来有人给他换上的,上面并没有任何一点血迹,不过据来福回忆,应该就是那天躺在病床上穿的那件裤子,在这条裤子上他发现了一条不明显的绿痕,应该是某种植物划上去的,有可能是某种藤条也可能是树枝,从这个绿痕的高度来看,就算是树枝也应该是矮小的灌木,不过这个绿痕说明了什么问题,来福一时还无法想像,只能继续查验。
脚底处,来福又有了发现,这次发现的是些小红圆点,根据来福的了解这些圆点位置应该全是些穴道,到底是什么穴道来福并不了解,他只是记下了位置等以后再慢慢的回忆检验了,查完一遍,他将陈望银翻了个身,再检查他的背部,遍布淤青,来福仔细检查下,还是有不少地方有些小红点,这些小红点的分布,来福也只能先记下位置,再看了一会,再次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将尸体放回原地。一切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