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著名的温塘镇东面有一条无名小河,它自南向北蜿蜒而下,是这个区域内呈现在人们面前的一种少有的自然态势。我在看到小河的那一刻,就油然生出了一种回归感和亲切感。
我不禁走下公路去近距离观察它,但眼前的一幕却使得那点儿刚刚萌生的美感烟消云散了。只见小河在公路桥上侧汇聚成一个浅浅的潭,可潭水却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废弃塑料袋之类的杂物覆盖了,还有那一堆堆和河水密切接触的建筑垃圾,甚至鸡粪、猪粪、牛粪……我禁不住一阵儿恶心,想快点离开!
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我睁大眼睛四处搜寻,惊奇地发现一股水流从潭的下沿儿悄悄溢出来,宽宽的,缓缓的,竟是那样的清凉和纯净,好像在无声地反讥着那些肮脏的、不相称的环境!
我动情了!突然生出要寻找小河源头的动机。
和小河相伴的是一条原生态的村路,但被人们作为得时断时续,很不规则,我时而顺着河边,时而顺着路一直向上走,渐渐地,垃圾少了,河水敞露了出来,清清的,潺潺的,沐着清晨的阳光,像幼儿园的孩子们似的欢快地奔跑着,我的心情顿时也舒畅了许多。
前面不远,朔黄铁路大桥从小河上方横穿而过。和雄伟高大的铁路桥相比,小河是那样的孺弱,那样的微不足道;和几乎不间断的隆隆驶过的运煤专列相比,小河又是那样的宁静,宁静的像一位害羞的小姑娘,连正眼都不敢与人相望。
在这里,在铁路桥的正下方,在河水从一个高坎上跌落的一刹那,我伸手抚摸了小河,像一大缕丝绸一般,柔柔的,滑滑的,凉凉的,沁入心脾!
紧挨铁路大桥的是一个偌大的村庄,显然小河是穿村而过的。我立即想到北方的河水在村民心目中的位置应该是崇高无比的,应该是像丽江、周庄那样把小河供如圣水般地将其从村中引过……
但是我错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村民对小河竟是那般地轻藐和亵渎,他们竟然在小河边盖起一排排茅厕,把粪便统统排在小河里,把生活垃圾也统统倒到小河里,小河不堪侮辱,在村中彻底隐去了。我接触到的河水竟是从垃圾下面渗漏出来的,我真后悔刚才用肢体接触河水,我把尚未晾干的双手甩了又甩,尽管这样还觉得有些不尽意!
我快速穿过那个村庄,又找到了那条小河。此时的小河夹在两个山包之间,弯弯曲曲,时宽时窄,狭窄处流水潺潺,从卵石间缕缕淌过,于宽阔处积成了一片片的小水潭,微波涟涟,甚至还形成了一块块的小湿地,芦苇瑟瑟,我想水中可能还会有活蹦乱跳的鱼虾吧?
我顺着河沿快速向上走,看到对面一位老农在那里翻地,就迫不及待地踩着河中心的两块石头要穿过河去,可身子一歪,两只脚全部陷到了泥水里,我欲脱鞋把脚冲洗一下,却被老农制止,他说那样反倒更冷呢!
小河的前方赫然出现了一道水库堤坝,我问老农河水是否是从水库渗出的?老农予以否定,告诉我是前面不远处的泉水形成的。
泉水?这里竟然还会有泉水?我将信将疑,几乎是拖着湿鞋跑步来到老农所指的地方。发现这里是生产队时期修建的一个大口井,井壁已残缺不全,井水满满的,但没有泉水的迹象。有的是那条小河依然从井中延伸到堤坝之下,然后向右消失在堤坝的一角。
原来河水是从一个破损的水库引水管道流出的。我真感到大失所望!但看到那股湍急的、清澈的水流,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我俯下身子,冒着寒冷把双手、双脚彻彻底底洗了个净,以享受小河本应有的原始的赐予!
我仍然不死心地攀到水库堤坝上,举目四望,眼前豁然开朗,水库蓄水不多,但碧波荡漾,鸟飞鱼跃,水草丰美,一派人为的自然风光。
透过对面三三两两停靠着的垂钓者的小汽车,我又看到了这条小河从水库的尾部顽强地挣脱出来,向本该属于自己的远方艰难地延伸着……
2010年4月4日于平山温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