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波浪觉想不到，那场大火会来得这样快。半夜时分，他忽然听到一阵喊声。睁开眼，发现火光已照亮了墙壁。他叫醒德维多吉，两人连忙出了房门，发现多处地方已燃起大火，火光冲天。僧人们乱成一团，有的泼水，有的乱叫，有的四下里乱窜。仍有火把从寺外飞来，有个声音在叫：梵天呀，烧了这些不信神的人吧。
琼波浪觉不知道，这火，是那两个婆罗门放的，还是由那些修火神法的咒士的咒力所致。从外相上看当然是前者，但许多时候，外相的背后，还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虽然他不能确定是后者，但还是有些难受。
火一团团地从寺外飞来，多处大殿房屋起火了。寺院房舍多木制，一座起火，便四面蔓延了。
大火冲天，火光映红了那座九层高的藏经阁。琼波浪觉想，千万别引燃那楼。记得，里面所藏，多是稀世珍本，有的还是以手抄本的形式保存的，一旦被毁，损失是无法挽回的。在他的提醒下，德维多吉派了一班弟子，前去保护宝洋藏经楼。琼波浪觉也提了个水桶，但苦于不熟悉地形，无处取水。
寺院里喊声一片，一些僧侣已捞了木棒，出了寺院，去寻那两个放火的婆罗门。想来那两人打定了赴死的主意，据说僧人们赶到时，他们仍在往寺里的建筑物上扔火把。僧人们赶到时，他们也不想逃跑。一阵呼啸之后，两人便血肉模糊了。
但大火已经很难控制了。在大德们的组织下，僧侣虽泼水不止，但大火还是以不可遏制之势扑向那些在火光中颤抖的木雕。
火光中，哭声震天。
大火烧了好几天，许多大殿化成了灰烬。不少僧侣也丧身于火海之中，整个那烂陀寺一片狼藉。
最叫琼波浪觉可惜的，是那九层藏经楼，数百万册的珍奇书籍变成火光中纷飞的浓烟。
那时节，琼波浪觉并不知道，二百多年之后，还会有一场更大的火，要将这那烂陀寺烧为平地呢。此后，印度大地上，就很难听到纯正的佛教经声了。不过，当时跟那烂陀寺一同化为灰烬的，也有千千万万的印度教寺院。印度教尊崇的梵天也没有救下供奉他的寺庙。跟佛教不同的是，因为印度教已经成为印度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待得那大火一熄，它便在黑墟上吐出了新绿，并以顽强的生命蔓延至整个印度大陆。而佛教，则随着那些高深典籍的被焚，退出了印度人的生活。
就在琼波浪觉凭吊那些焦土的时候，灵鸽又找到了他。
第十六章 司卡史德的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