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二天,她就出现了。我说的是梅。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我当时坐在一把藤条椅里,跷腿,面对静悄悄的夕阳。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惬意地晒太阳了。而在那天,我突然搬出椅子,潇洒的目光随意投向前方移动的影子。
梅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并不知晓,等我回过头,我发现我的鼻孔里全跑进紫罗兰的香味——后来这香味伴随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钻进我的梦里,仿佛我的梦是一个散发着紫罗兰香味的女人。梅穿一条裤腿上破了洞的牛仔裤,一件淡蓝色的条纹T恤,背一个大包,右手还拉着一个行李箱。我被她在地上的影子打动。这影子也跟我一样,潇洒地欣赏着夕阳。因此,当她提出让我留宿她的时候,我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也许有那么一瞬间我后悔了。毕竟我喜欢孤独,孤独的环境,无法忍受黑夜里有他人的脚步干扰我思考与写作。不过既然我答应了,也就不好再把人家赶走,而且一晚上很快,像夕阳的光线在墙上的涂鸦一样短暂。
我错了。次日一早,她告诉我,她睡得很好,她决定住下来。多久,她没说。她只是说,她要用一段时间来疗治创痛或等待。等待什么,她没说。
“你知道的。”她说。我不知道,但我没说,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疗治创痛的方式,我有我的,她有她的。但我什么也没说,我突然觉得,如果我的生活中有了她,是不是每天都有心动?尽管我提醒自己搬来这里的原因,谨记诱惑,然而我发现她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教我欣赏并且爱惜。我知道那种读一本我欣赏并且爱惜的书时会有的感受,那仿佛是一种等待。等待黎明,或在镜子里等待一张熟悉的脸。
“我喜欢你这里,一切的一切。”她说。
“这不能成为你留下来的理由。”我说,诧异地说,尽管我希望她留下。火烧火燎的,有点难受。
“你会改变主意的,给我一个白天的时间。”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突然想起照片上的女人及其本人。我猜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很想过去,再次敲响她家的门,即使是再次遭拒,我也满不在乎的,事实上我就毫不在乎,但是我很想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这时梅喊我进屋。于是我打消去看那个陌生女人的念头,并且安慰自己,她会照顾好自己的,毕竟大家都不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