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曼丹岛北端的沙巴,是马来西亚最东端一个美丽富饶的省份。看过日本名片《望乡》的老一代国人大概会记得沙巴东海岸那个叫山打根的城市,渐渐富裕起来的青年一代国人则把这个充满热带风情的地方作为出国旅游地之一。沙巴的旅游设施相当完善,尤其是沙巴的香格里拉度假村更是世界一流。可是,想在那里点一杯本地咖啡,那是没门的事。如果你问当地人,他们一定会告诉你,沙巴的Tenom出产很好的咖啡。不过这种本地人赞美的咖啡,你只能到超市买。沙巴香格里拉度假村的一位领班说,他们之所以没有Tenom咖啡,是因为“外国客人不喜欢”。如果从观赏建筑的角度看,沙巴的香格里拉度假村与泰国普吉的Banyan Tree酒店一样,处处洋溢着炽热的热带风情和迷人的异国情调。我喜欢这些极富民族色彩的建筑。我以为,对一座建筑物内涵最精辟的说法是“建筑不会说谎”。难道不是吗,对一个实体建筑而言,你赞美它也好,诋毁它也罢,它就在那儿。
它守着自己的身段,默默地对着你,听任你对它百般评说。伟大的建筑是不朽的。人们可以悲哀于始皇帝用数十万民夫的白骨垒长城,可以愤怒于老佛爷用海军的银子建颐和园。可是这些伟大的建筑总会活得比它们的批判者更长。这就是历史,也是现实。存在自有存在的理由。不过凡事都去刨根问底,未免迂腐。美丽的沙巴香格里拉度假村没有本地咖啡,那就没有吧。马来西亚这个地处热带的国家,可以种的东西太多。过去石油化工未成气候,它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天然橡胶大国。现在光是中国就有几亿人吃方便面,卖做方便面必需的棕榈油可比卖咖啡合算多了。咖啡,还是让那个比自己穷的邻国去种吧。其实沙巴咖啡是别具一格的。马来西亚是个回教国家,沙巴咖啡颇有阿拉伯咖啡的风格。沙巴咖啡磨得非常细,还掺入了很高百分比的炒麦粉。因为淀粉含量大,这种咖啡不适合做Espresso。但是,正因为加了炒麦粉,这种咖啡有一种风格独特的甘甜味。近年流行谈论“输出价值观”。
有些洋人一张嘴他就跟着起哄的家伙自然不甘落后,全然不顾思想自由乃是最重要的自由,恨不得用外科手术给你的大脑植入某种“价值观”而后快。可是,如果我们不健忘的话,“价值观”有个没出五服的亲人叫“意识形态”。而“输出意识形态”的努力,20世纪末已经寿终正寝。好在经济学不讲究什么“普世价值”。它告诉我们,市场要什么,想活命的生产商就应该供应什么。有人认为经济学不算真正的科学,因为它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经济学家艾尔弗雷德·考尔斯甚至用揶揄的口吻说:“你可以向《华尔街日报》的股票栏扔飞标,并将此作为选股票的一种方法。”可是,作为一个经济实体,偏偏要盯住眼前,才能活下来。沙巴的香格里拉度假村没有本地咖啡,也许就是它的高明之处。与其费神费力向基督徒推销带有回教味道的咖啡,不如卖给他们熟悉的货色。于是,这地方尽是西式咖啡机,尽是Espresso,Cappuccino和Latte。商场里呢,尽是欧陆名牌巧克力和饼干糖果。于是,我只好自己租台车,到市区的超市买Tenom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