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两个故事,都是在为这个故事铺垫练笔,此时你会期待吗?
有人说我具备“直女癌”的特质,将男人抹黑。
不是的,在我的故事里会有负心的男人、浪荡的女子、不适合在一起的伴侣,以及狠狠爱过的曾经。不愿意苛求不现实的完美,让故事呈现它们原本的样子。
很多年前的那部《大话西游》,深深地刻在了人们的脑海和心里。大概剧情A小姐并不能完全回顾,只记得自己哭得像烂泥一样。在她的世界里,只要勾人眼泪的电影,都是好的。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为了迎合周遭,卷入了爱看好莱坞大片儿的潮流,那些个biang biang biang的枪战片、僵尸横行的灾难片扫了一溜够。回家自己恶补Briget Jone's Diary和特无聊的法国文艺片,哭瘫在沙发上。
如果说每段爱情故事都需要有开端和结局才算完整,那么A小姐和B先生的故事,只能算残缺的:他们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因为狠狠地来过,她宁可相信这一切从来没有开始,而他愿意相信这一切都不曾结束。
A小姐打小就是个胆小的人,大街上突然蹿出来的野猫、供暖时突然作响的地板声音,或者学校里流行的鬼故事,都能让她脊梁骨发凉、心跳加速。不胖不瘦的身材、忽闪忽闪的睫毛、晒不黑的白皙皮肤和玻璃一般的小心脏,让A小姐总能被周遭的男生所保护、怜爱。
在这个玻尿酸横飞的年代,女孩子们不再会扭扭捏捏地不敢表白,她们会经历个把挠墙的夜晚,然后勇敢地示爱。A小姐从小就不太会直白地表达,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有性格缺陷的,认为暗示和眼神就能代表一切。属于自己的,总会出现,如果注定了失去,又何必丧心病狂地去追?曾经有过的情感经历,貌似顺水推舟,不知道怎么有男生表白了,看上去暖暖的,她又不太会拒绝人,那么,那么就在一起吧。分手原因貌似都是距离,毕业了大家到了不同的城市,自然就不痛不痒地说再见。
A小姐告诉她的闺密,总感觉自己是一口测量不到深度的水井,当对方在深陷,她就想离开。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男人很多。有的温文尔雅,有的阳春白雪,有的粗犷威猛,有的拿钞票去砸人,有的曾经被深深地爱过也深深地去爱,还有的是在空中漂移。B先生呢,凭着他绝对的任性和脾气,注定是那种人群中不一样的风景线。
北方狼族般高大魁梧的身材,因为常年抽烟,男低音里夹杂一丝丝沙哑。A小姐后来和闺密再谈起他的时候,还会眼睛湿湿的,虽然没了刚分开时的那般绞痛,但这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轻易触碰的区域。
B先生,是任性地在一个派对上把A小姐牵走的。像所有韩剧里面那样,人群熙攘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他觉得她像一颗安静璀璨的星,是那么不同。B先生周围从来就没缺过女人,有人说他无论星座还是性格都很有异性缘,所以他的历届前任都因为没有安全感把自己培训成了福尔摩斯。
就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A小姐开始了一段过山车般的旅程。恋爱的初期大家都会有条件性地交换历史,A小姐愿意聆听关于他成长的一切故事,那是一个她完全不会触及也不能想象的世界:充满刺激,随心所欲,没有任何条件与负担可言。也不知道为什么,B先生会毫无保留地和A小姐分享自己曾经的过往甚至性爱经验,他就是感觉A小姐和其他女人不同,她像是一直生在冰川的带刺玫瑰,不在意曾经的历史,也不展望计划将来,她像一个孩童一样渴求着他的诉说,对他着迷。
深爱过的人,谁又不是对谁着迷,大家不会比较谁爱得多、陷得深。因为这本是一场共同沦陷。
后来A小姐和闺密们回忆他们的故事,她总会间歇性地停顿一段时间,喝点儿水,上厕所,或者假装想不起来地扭开头去。其实是因为太疼,一字一句地诉说,呼吸都被牵扯得有气无力。
很多人都以为,B先生对A小姐,和他曾经的那些姑娘一样,看着高兴,睡着舒服,领出门走几圈,然后就觉得好没意思,迫不及待地想换换。
A小姐不烟少酒,随着太阳的升起作息,每周坐班制上五天半班,下班了也很少外出,最常去的两个地方是瑜伽馆和按摩院,三两好友闺密都结婚了有了孩子,慢慢地外出聚会就越来越少。看到大家在朋友圈转发帅气的奶爸抱孩子的样子,她也曾幻想自己未来宝宝的模样,如果真的能找到一个“你负责美丽如花,我负责干活儿带娃”的男人该多好。
B先生经常会把A小姐扛上肩膀,告诉她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他都会不弃不离。B先生又烟又酒,很喜欢带着A小姐参加各种朋友聚会,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朋友们她是不同的。他们在大家面前不忌讳地如胶似漆,B先生的朋友也会忍不住告诉A小姐,他的反常和不同,A小姐觉得很自豪、很幸福。
A小姐愿意放弃与家人聚会的时间和朋友聊天的时间,工作加班的时间,就这样,和一个男人守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当然,在B先生的理论下,男女之间的稳定桥梁,必须建立在活跃且经常进步的两情相悦的基础上。
A小姐在遇到B先生之前,有过几段男女关系。她对此,自豪之余又想隐瞒,有一个是初出茅庐一次性的任性,剩下的,就都是正常交往过的男朋友了。B先生给她的体验,是那么难于言表、与众不同。像《五十度灰》里面的那个男主角那般,他手把手地教她更好地感觉自己:似乎灵魂被叫醒又被掏空,瞬间的肢体困倦让呼吸变得奢侈,又好像凤凰涅槃那般,随时随地可重生。
可能是胆小的缘故,A小姐睡觉的时候,喜欢抱个松软的枕头,穿上长袖衣长裤,也喜欢沉得能把人压个半死的那种被子,喜欢那实实在在不会跑的存在感。B先生告诉她,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象,说罢就霸道地压倒她,温柔地吻遍她每一寸,再慢慢地进入她的身体,在她颤抖之前在她耳边嘤嘤耳语:我就是你的安全感。
她感觉自己像一块海绵,不停地被侵蚀,不停地在渴望。
他们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他们有着若干的故事。
曾经在沙滩上躲在太阳伞下遥望着冲浪的他,她倍感骄傲幸福;曾经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冰天雪地里,他把她裹得像襁褓中的婴儿,哈着热气为她取暖,她觉得地球真的就快停止转动了;她曾经在没有他的无数个夜晚,翻看着他们的照片,想念了又想念,眼泪忍不住哗哗地流;他们曾清晰地聆听彼此的心跳,怎么说爱,都觉得不够。
A小姐生平第一次,没有那种想逃离的迫切感,为了他,背弃整个世界都值得;他曾唱赵传的歌给她,低低的萎靡,暖暖的磁性:“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后来,他没有赢得整个世界,却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她。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像不要命了似的守着对方:感觉时间飞逝,抱着抱着一天就流失了;又感觉时间停滞,奢望每一瞬间都能停止。B先生说:“我不想浪费和你在一起的半分半秒,想时时刻刻守着你。”A小姐看着他,感觉活生生地诠释了一下“心有所属”:全盘给出,属于自己的部分,仅剩躯壳。她躺在他的怀里,B先生拨弄着她的乱发,“你就像棵含羞草一样,一碰就会缩起来,可越缩呢,我就越想去招惹你。”
B先生小时候大概没有犯欠地玩儿过含羞草,含羞草被触碰得太多,很容易死掉,含着不乐意的情绪,死掉。
有次A小姐喝多了,头晕目眩中突然觉得,这是一段没有尽头的感情。不知道文学作品里,感情的未果都需要用什么理由,很多时候她感觉周遭这一切好像是重度雾霾中的海市蜃楼,吸着毒气,在恐惧中预知一切的消逝。
B先生从未对一个女人,有如此强的占有欲,这种渴求并不完全来自肢体,更多的是他想在精神上绑架她的念头,不想她再去爱任何人。基于A小姐一直给他树立的光辉爷们儿形象,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如此脆弱龌龊的心思。可他就是嫉妒任何一个能和她在一起的人,包括家人和朋友,他不想和任何人去分享她的时间。说来可笑,他曾经是一个那么需要自我空间的个体,甚至一度认为男人出轨的一部分原因是女人们令人窒息的沟通方式,风筝拽得太紧。可他现在愿意被拽着,最好拴起来才好,一分钟也不离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哪怕是信息稍微延迟回复,都会让他倍感不安。A小姐也曾半开玩笑地说:“你觉不觉得我很像你的玩偶,被你关起来,与世隔绝地用爱摆弄,淹没。”B先生会生气地解释并非如此,真的是因为太爱太爱,已不会用力适度。他就是想把自己剖开了揉碎了给她,什么都给她,有时候用力抱紧她,她会挣脱开抱怨被弄疼了,隐约中他觉得她是迫切的。
IF YOU WANT TO FIX SOMETHING, YOU HAVE TO TAKE EVERYTHING APART. AND FIGURE IT OUT WHAT'S IMPORTANT WHAT'LL MAKE YOU STRONGER.
——DEMOLITION
作为一个天性容易情感疏离的天秤座,A小姐有几次在气头上还真想过离开B先生。他是那么地幼稚、那么地爱无理取闹,可这种随机性的想法掠过大脑就已然让她心脏发紧,倍感呼吸不畅;气哼哼的她还是会嘟囔:“等有天不再难受了,我就不和你好。”
这种感觉并不像弄丢了什么心爱的东西那种疼,而像有异物插进了指甲缝,直蹿心脏,全身一阵阵地发麻,被撕裂般的难忍。A小姐觉得,如果不能学会坚强,她大概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在一个B先生宿醉的清晨,A小姐发现他在看她手机里的所有信息。为了示爱,她早就把手机锁屏密码设置成了他的生日,她觉得他们之间的信任是默契且默认的,眼下的这一幕让A小姐突然又唤起了那种被抽离的感觉。他们开始了争吵,喋喋不休,毫无缘由地不信任和猜忌。A小姐开始避免和异性接触以让B先生踏实,抑或,间歇性地接触而不再通报他。
他们之间开始有了秘密和不真诚。人性里有种物极必反的力量,可怕又可耻。A小姐开始变得很想把时间一块儿一块儿地分享出去,外面的世界,看起来亮堂又美好。
要想一份爱情不夭折,你需要卷进对方的生活,亲人和朋友圈子,而不是靠近。B先生觉得自己仅仅是靠近在她身边的一个伴侣,无一特别。掏心掏肺地说,他想要稳定想要未来想要每天推开门就见到这个女人的微笑。可她是犹豫的,也是忧郁的。A小姐甚至不知道自己犹豫什么。如果说信任是一点儿一点儿建立起来的桥梁,那么她和B先生的不是。他们一开始就盖了一栋金刚水泥大楼,然后再彼此一点儿一点儿拆迁。
他变得易喜易怒,摸不到方向;他说要不我们去大理的洱海,不要大城市里拥有的一切,就此山盟海誓,再不分开;他依然日日夜夜地渴望她,期盼着可以没有缝隙地占有她。她开始拥有各种各样忙碌的理由,她依旧很爱他。B先生说:“也许我们是相反的两条轨迹,我浪荡了一路,现在就想踏实地抱着你睡觉;而你的人生始终一板一眼、按部就班,我们的激情激起了你对生活的爱,你想更勇敢地面对世界,你终将会离开。”
这是一个没有悬念的故事,他们分手了,更确切地说,B先生被分手了。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和方向,谩骂、哭诉、恐吓、央求,直到他慢慢地学会自己把撕碎的心,一片一片地拾起。
一片一片地捡起来。A小姐不用捡,因为他觉得她从来就没有像他这般难过,也永远不会低头。A小姐不用捡这些记忆的碎片,因为她根本已经丢了自己的心。
他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走到今天这般模样?”她说:“感觉窒息,看不到尽头。”
他们最后都没有说再见。
也没有诠释分手中的“再见”应该具备的情景。
是还能再见面,还是再也不见。
某天深夜,B先生走在大街上,叼着烟头,习惯性地发了句“wanan”(这是他曾用来道晚安和说爱她的方式),信息被弹回的同时还有一个红色的叹号,刺心又刺眼。
想到以后都不能再抱到她,他脑子里还是盘旋着“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
我遇见你,就像找到了我真的自己。如果没有你,即使我爱一百个人,或者有一百个人爱我,我的灵魂也终将永远彷徨着。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我将永远永远多么多么地喜欢你。
——朱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