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负责朝鲜战场物资军务的高岗同志,人还没有进京,但人事方面已经开始谋篇布局了。自然的,长期在东北分管工业的聂春荣,被高视为心腹,带进了北京之后,自然就成了当时中国重工业制造机构,一机部(机械工业部)的核心人选。
也就是因为这样,刚刚出生不久的老聂随父母,一家人从新生共和国的工业之都沈阳,迁入了关内的权力要地北京。
隔着长安街,高岗一家住在南边东交民巷当年洋人住华机构的洋房里,而聂局长则带着家人住在了长安街北边南池子大街的一个居民院子里。
那一刻里,党内排名二号人物的刘少奇,通过亲信彭真把握着组织系统,由于刘彭长期耕耘于华北方面,特别是地下党一系,因而在人事布局方面,自是比刚刚从沈阳过来红色山头的高岗之流,占得先机。也正因此,分明得到人民领袖独家授权负责共和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东北王,对刘彭之类颇是不满。
老聂的父亲对上边那些情势,不甚了解,加之本性上是个读书人,专注于本职工作,对政治全不感冒,因而在刘高相斗中,全不关心。
借着党内的权势,刘将自己的亲信黄敬安排为共和国一机部部长。从东北刚刚到京不久的聂春荣当上了工业部下边机械局的一个副局长,和黄敬之间隔了一层。
黄出身于北京望族,聂出身于河北乡村,从地缘上看,两人算是半个老乡,而河北界内的天津市又使他们两人的经历产生了交集。解放战争之后,黄敬出任天津市委书记兼市长,聂年青时曾在天津读大学,因而两人有着某种共同的海河情结。此刻,两个读书人走在一起,为共和国的工业贡献在一起,自有一种历史之中的情缘隐于其中。
只是令聂春荣等中共众多干部没有想到的是,北京政局竟是如此的动荡莫测。
与老领导高岗从东北调进北京的同时,西南的邓小平,西北的习仲勋,华东的饶漱石、中南的邓子恢,五大书记一并入京,人民领袖此次盘中布局全在推进全国建设。就此,当时社会上有一种说法,五马进京,一马当先。而令后人无限感慨的是,1953年入京原本想在经济建设方面大展宏图的当先之马高主席,尚未将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办公室椅子坐热,以刘为首的白区派责其拉帮结伙玩弄政治阴谋,在不到一年里,老高随即在人民领袖心中失宠。加之当时掌握着独特情报资源的政务院领导,向人民领袖进言,称背着中央,高一向与莫斯科走向得过近。几年来,整个东北境内遍布斯大林与高的画像,庆典游行之际,路人将斯大林与他并列一起,呼喊万岁之声,不绝于耳,且背着北京常与俄国人醉在一起。党内都知道,人民领袖最不能容忍就是内外勾结,里通外国。闻此,领袖起身在书房里久久徘徊,无语间,表情凝重。
斯大林在时,不好发作,3月中旬,苏共强人去世,至此人民领袖对东北王的猜疑己至极点。于是,像以往一样,为了不脏自己的手,人民领袖离京外出,让刘周联手整高。内心极度愤懑的东北王,一怒之下,自杀身亡,死前将临终所书文字,交由当年自己在陕北最好的兄弟习仲勋一阅。其时,习家刚添一个男婴,为了家中安全,此刻的国务院秘书长手捧资料,只是默默地叹气。
就这样,同在长安街周围,后来改变了人类棋坛与政坛的两个人物,前后不到一年里,在上一代的风风雨雨与是是非非里,分别来到了世间。
这,也算是某种机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