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魔鬼的银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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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巴黎,树木茂密的郊区,热风穿过默哈迈德·奥_塔里尔被炸弹炸过的公寓,满是灰尘和焦迹的窗帘在风中飘荡着。法国情报局的莱恩·蒙特布松半跪在地上,一边嗅着鼻子,一边寻找着什么。

爆炸发生八小时之后,现场墻上和地上到处都是被炸烂的肌肉和内脏的碎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整个起居室里一片狼籍,死者身上的东西残留在地板上的每一个角落。一些医务人员正在试图寻找着那些大一点的肉块和人体组织。

血,到处都是鲜血。

蒙特布松叹了口气,尽管这个行当他已经干了二十年了,但每每看到这些暴力留下的情景、气味和死亡的残留物时,他依然会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坦率地讲,他希望人类不要发生这一切。平时去教堂作弥撒时,他总是祈祷上帝将爱赐福给自己的太太和两个女儿,请求上帝宽恕自己的罪恶,并给自己新的力量去应付今后的工作。然而今天,他面前的情景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担心如果自己在这间房子里呆的时间太长的话,自己可能会做出某些荒唐的事情来。他无法想像,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五个人被炸得血肉横飞,那一刻里上帝都做了些什么,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蒙特布松无法回答这一切。

在检查中一个白色的东西引起了蒙特布松的注意,那是一张白纸,纸的尺寸比邮票微秒地大一些。蒙特布松跪了下去,他手里拿了一个镊子低头研究着面前的这张小纸片。由于带着手套,他手里的镊子一滑,掉在了地上。周围的血实在是太多了,一切都是又滑又粘的。蒙特布松换了一个新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纸片拾起,纸的一面是白色的,另外一面的颜色看不清楚了,边缘已经被烧糊了,但中间部分还算完好。

蒙特布松站起身来,又环视了一下周围。和那些人体一样,屋子里所有的家具也都被炸碎了,楼板也被炸裂了,更可怕的是起居室地板的中间甚至炸出了一个大洞来。

在爆炸发生后的第一时间里,除了医务人员之外,一起赶到现场的还有建筑方面的工程师,反复地检查了一下建筑受损情况后,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在室内做了一些支撑架。

随后赶来的还有一些军械研究专家,他们用一种被称为离子移动分析仪的设备鉴定了一番后,得到的结论是恐怖主义者使用的炸弹是一种由RDX和PETN为主要原料的塑料炸弹,这些具有较强爆炸性的化学物质主要来自东欧的捷克共和国。他们估计引燃爆炸物的恐怖主义者使用了大约五百克左右重爆炸原料做的塑料炸弹,对于制作炸弹的专家来说,这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造成的结果却是现场的这种惨景。

蒙特布松手里拿着那个纸片对着光继续研究着。很快地他确信这张纸可能是一张地图的残片,因为纸上有很多明显的标志,比如一些水平的直线表明是城市的街道,一些绿色的圆圈表明是城市里的绿地或花园,而一些红白相间的交叉点则表示为高速公路的交汇处。接下来,这位四十五岁的犯罪现场调查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放大镜来,他发现纸片上的末尾有这样几个字母:“____nt.St.De”。在纸的左下角有一条弯曲的细蓝线连到了纸片的中间,上边有两个明显的字线:“ma.”。

蒙特布松将手里的纸片放进了一个小塑料文件夹里,在文件夹上编上了号码后放进了一个收集证据存放盒。之后他又低头在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残留物:城市地图,美国???”接着他画了一张房间的草图,用一个小圆圈注明了在房间的什么位置上看到这个纸片后,他又在草图上做了一点的注释。

看了看手表后,蒙特布松发现已经十一点了。找张椅子坐下来后蒙特布松感到有点累。通过那扇已经被炸得没有样的窗户,蒙特布松看到远远的有一辆闪着蓝白色警灯拉着警笛的车子正在快速地开来。到了楼下后警笛声消失了。蒙特布松一看就清楚了,这是美国联邦调查局派的炸弹爆炸专家亲自来现场取证来了。来这里之前,上司曾经对他讲,一旦美国人来到这里之后,要尽可能有礼貌地配合他们的工作。

蒙特布松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尽管美国人一向认为法国人很傲慢,但他们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却认为只有自己供职的组织才是世界上最棒的。

那些美国人上楼来之前,蒙特布松又在房间里转了转,似乎没有什么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衣柜里没有衣服,桌子上没有纸张,甚至冰箱里没有任何食品。看来恐怖分子当时正计划离开这里,要不就是这里仅仅是他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到目前为止,在整个房间里,蒙特布松找到最有价值的东西可能要算是刚才他捡到的那些小纸片了。他慢慢地穿过公寓的房间,仔细地避免碰到满地的家具碎片。

随着大声的问好声,那些一向乐观的美国人来到了蒙特布松的面前。蒙特布松觉得应该向这些美国来的朋友表示友好,于是他抹了抹嘴唇上的小胡子,缩着肩膀脸上堆了一片笑容迎上前去。相比之下,美国人站得很直。

与美国人寒暄的时候,蒙特布松无意中瞥见了不远处的地下有个三角形的东西在闪。出于好奇,等美国人转过身后,他走过去看了看。那大概是八个小时前亡命的恐怖主义者引爆炸弹的地方。由于爆炸力太强,身下的地板给炸穿了。从这个被炸穿的洞口向下看去,蒙特布松看到在一个落着灰的家具上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再看一下,像是个金属物体,从外表上看很像是个老式的晶体管收音机。蒙特布松急步出门,来到了楼下。进屋后,他踮着脚尖经过沙发,发现刚才那个引起自己注意的东西竟是个摄像机,索尼公司推出的那种尺寸很小的数码摄像机。摄像机的取景器已经不见了,镜头也给炸得变形了。

“让·保罗。”蒙特布松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他希望自己的助手马上过来。

几分钟之后,经检查,蒙特布松和他的助手发现尽管摄像机的前边摄像的部分不行了,但机身后边放像的部分没有受到太严重的破坏。蒙特布松找到了摄像机的放像开关,然后小心地按了一下工作的按钮,不可思议的是,摄像机里边的磁带竟转动了起来。蒙特布松将眼睛贴在了机器的观察孔向里边看着,他发现显示屏上的画面竟动了起来,他兴奋的有些难以自持。

蒙特布松端着摄像机,离开了房间,他一路来到了那个美国大使馆的联邦调查局法律顾问法兰克·奈夫面前。

“你好,瑞恩,发现什么了吗?”奈夫问。

蒙特布松举着手中的摄像机说:“这玩意儿还在工作,里边有东西。”

“很好,”美国人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蒙特布松手中的摄像机说道:“我更关心的是那笔钱到哪儿去了?那可是五十万美元那。”

瑞恩·蒙特布松望着奈夫那张苍白的充满了期待的脸,突然意识到,除了自己,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钱?”蒙特布松问道。